第四章 黑羽同学

报纸的第三个重点，是一颗名为‘月之瞳’的宝石。

报纸大肆描述了它的美貌，说它如何晶莹剔透，如何如何醉人心扉，‘在月光的照耀下会散发出最令人无法拒绝的奇异光辉’，‘它静静地闪烁着，流淌着神秘的时光力量，是最醉人的酒酿’。

又遮遮掩掩，心照不宣地表示，‘由于某件众所皆知的事，这颗价值四亿日元的宝石获得了万众瞩目’。

白水：“？”

把对宝石的美貌水字数删减一些，简短回顾一下‘众所皆知’的事到底是什么，不比整篇美貌描写要好很多吗？！

他平静叹气，略过这篇还是没什么神秘侧内容的报道，继续往下看去。

后面的报道都是平行报道，不算谁比谁重点，勉强算是有个基本的顺序。

白水一眼瞥下去，看到了一行‘那是一个浮在空中，随风而动的女人！’，他精神一振，立刻仔细看起来。

旋即失望。

这个板块，表面看起来大概是一篇中篇推理小说的下部分，是揭秘环节。

虽然没有看过上篇，但是根据透露出的信息，白水大概能意会到上篇讲的是:

‘一群人去山上别墅度假，不料大雪封山、电话无信号，把所有人都困住，就在这时，一个又一个的同行人死亡，凶手也逐渐浮出水面’的经典暴风雪山庄故事。

它的揭秘则是：这群人同时具备‘加害者’和‘受害者’两层身份，前者是因为十几年前他们一起害死了一个同学，后者是因为现在是那位死亡的同学正在害他们。

白水重复看了两三遍，最终确认：这真的只是一篇夹杂着怪谈元素的推理小说，不是什么加了点写作艺术的官方报道。

他失望地翻页。

报纸上还有几条娱乐性的新闻，一条是一名叫‘岳野雪’的女明星澄清绯闻，表示没有遇到对的人、近期还没有恋爱的打算。

另一条则是一位叫‘雨成琉璃’的女明星，在一档综艺上，她带着治愈系的笑容回忆自己在幼儿园时期产生的心动感觉，让无数观众纷纷回忆起自己青春的爱恋。

这两个明星，白水完全没有印象，他之前没关注过霓虹的明星，不确定自己的世界里是不是也有这两位明星。

他暂时压下‘是神秘侧的平行世界，还是截然不同的陌生神秘侧世界’的疑问，继续翻看这张逐渐变得有些索然无味的报纸。

报纸还有一条关于某个电视的杂谈，投稿人简单描述了女主的漂亮外貌，感叹回忆一位名叫‘藤峰’的女神，含恨她年纪轻轻便结婚直接息影。

杂谈的很大一部分是在首页的背面，被那位麻花辫女同学直接撕走了，剩下的几大段都在感叹那位女主看起来还蛮有灵气，如果不谈恋爱不结婚，假以时日说不定能成为二分之一个‘藤峰’。

这同样是一条完全没有神秘侧信息、也没有重点的杂谈报道，白水看完仅有的部分，便直接继续往下看。

剩下的都是一些广告，夹杂在报纸末尾和各种隐秘的角落。

全篇没有神秘侧的要素，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白水想了想，纠正自己：不算歌舞升平，报纸还刊登了路煞。

他又抬头，看向刚刚好心借给他报纸的好心同学们。

大概是经过热情分享报纸一茬，他们的聊天气氛有些冷淡下来，所以现在已经都纷纷回到座位上了。

那位麻花辫同学坐在第一排，正趴在后桌上，和眼镜同学咬耳朵看半截报纸。

白水看了看她们，暂时放弃把半截报纸送回去的打算，他在待办事项上加上一条‘买新报纸还给陌生同学’，便低头打量中森青子的座位。

中森青子的座位很干净整洁，书和本子都整齐地叠在一起，桌面上放着她刚刚翻出来的那本作业本，是背面向上的。

它的正面写着[中森青子]和[二年b班]。

……中森？

白水又看了看报纸，在撕纹下找到那位回答记者问题的警官，[中森警部]。

是巧合吗？还是有亲戚关系？

他的余光瞥见有人匆匆走过来，便抬头看去。

中森青子两手空空地回来，发现白水抬头看她，她在讲台边站定了一秒，抬下巴露出一个笑，完美地用气势表示了‘任务完成！’的得意。

讲台有阳光，她站立笑起来的时候，有种闪闪发光感，偏蓝的眼睛也闪耀起来。

白水一边思考她的父母里是不是有外国人，一边抬手向她挥了挥，也配合性地露出了一个笑，算是勉强符合心照不宣。

笑了几秒，中森青子反应过来，往后瞥了一眼，急匆匆地走到座位上，“老师来了！”

“怎么样？我都说来得及吧。”

周围的人大多都已经散开了，空座位还有两三个。

白水不知道哪个是‘黑羽快斗’的座位。

他站起来给中森青子让座，同时做出站着和她说话、暂时不回座位的粘人态度，“很厉害。”

又考虑到原主的性格，他斟酌着踩了一下中森青子的尾巴，“好像一分钟就回来了，是‘飞’的吗？”

“那当然……”中森青子抬下巴得意了一秒，陡然反应过来这是一句揶揄，立刻抬手捏拳头，“笨蛋快斗，不许再对我恶作剧！”

白水照搬之前那位麻花辫同学的说法，“不是恶作剧，是魔术。”

中森青子露出虚假微笑，又亮了亮明晃晃的拳头。

看来原主没少这样反驳。

教室门口又有人影晃了一下，白水转头看去，看到一位穿着裙装的年轻女性，她抱着书本进门。

是老师。

他又转头打量了一圈教室。

仅剩的几个不在座位上的人也匆匆地回到了教室，整间教室只剩下了一个空座，就在中森青子座位的旁边，是‘黑羽快斗’的座位。

‘黑羽快斗’的座位和中森青子的座位只有一条过道之隔，伸伸手就能碰到。

白水后退了两步，便轻松落座。

他无声吐出一口气，反思自己：早知道该考虑感情因素，快速把周围的空座位排查一遍了。

“大家早上好，”讲台上，老师露出和蔼的微笑，“回到校园的第一天，大家的心不会还在春游上吧？”

她和蔼可亲，周围的同学齐刷刷低头凝视书本。

白水用余光打量着周围桌子上的书，从抽屉里找出颜色差不多的一本，也低头装蘑菇。

这是一本国语书。

翻开的时候，他快速看了看目录，不出意外地发现现代国语那里几乎全是一片陌生字样，幸运的是古代汉语那里有熟悉的诗篇。

“好了，放心，我不会立刻抽查大家背诵诗词的，”老师想了想，拍手，“这样，之前刚讲了《镜》吧？”

“现在翻到那一页，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重新阅读思考，十分钟后，我会随机叫人提问。”

齐刷刷又格外狼狈的翻页声响起，白水跟着翻页到《镜》那一篇，快速开始补课。

《镜》是村上春树的一篇短篇，忽略掉一些水字数的篇幅，最言简意赅的一句话总结便是：‘我’在漆黑的走廊上看到了镜中另一个自己。

这是一篇很古怪的文章。

看完之后，白水莫名有一种怪异感，就像是文章中的‘我’在见到镜子前便冥冥之中感觉到的怪异感一样。

他皱起眉，默默提高了警惕：……不会是触发了什么神秘侧事件了吧？

“大家都思考得很认真呢，现在应该已经思考出成果了吧？”老师在讲台上走了几步，“那我便提问了，你们认为‘我’看到的究竟是什么呢？”

她慢悠悠地点名，“今天格外安静的黑羽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