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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长老心核

“要不要这么绝啊?”

陈常安手持拐棍,遥望数十米外的绿色浓雾,那雾气将长老区牢牢封锁,从外面根本无法了解里面发生了什么。

桥梁已经断了,只剩下漂浮在空中的碎石,他无助地眺望前方,颇为无奈。

“以这个世界的重力水平,如果我速度够快,踩着石头跑进去倒也不是不可能,但…我又不是特种兵!”

他只能以吐槽消解自己的焦虑,同时催促自己想个办法。

他现在能操控拐棍做出一些最低限度的变换,例如变的尖锐点,伸长2厘米,但像是木生那样直接操控它自由生长是不可能的。

他看向碎石路,这碎石路不仅险,而且还有大半被绿雾覆盖,他叹了口气道:“什么男生女生向前冲新赛段。”

没什么好的办法,他必须赌。

所幸他还能再给自己提供一层保护,来的路上他发现某些白衣身穿一种滑翔装置,他合情合理地借了过来,套在身上,在这里刚好能派上用场。

他给自己打气:“别怕别怕,屏住一口气很快就过去了。”

他握紧拐杖往后撤了二米左右距离,深吸一口气,猛地奔跑起来,在街区边缘一跃而起,如同空中飞人。

踏到了,第一块!

他没时间停留,继续起跳,刚才的那块碎石被踩住后往下坠了一小段,然后直直地坠落,向身后的街区飞去,外力使它失衡。

陈常安每踩过一块,碎石路就少一部分,这条路不能回头。

他不敢眨眼,额头因紧张而布满冷汗,大腿因频繁跨跃而酸痛,但他不能停下!

“马上进入绿雾了,接下来得更加小心!”

在跨进绿雾的一瞬间,他感到片刻的恍惚,就像是有东西进入了自己的身体,干扰自己的判断,他因此几次都险些踏空。

可很快,这种感觉迅速消散,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陈常安没时间分析发生了什么,他的衣服被汗水浸湿,头发也粘在额头,视野里只有前方的一块碎石,可他只能踏过去,因为身后已无退路。

几百米的距离,放在平时微不足道,气都不带喘的,可在此时此刻,却如此漫长,如此令人疲惫。

陈常安又是一步跨出,似已养成神经反射般看向下一块碎石的位置。

那里,是空的。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暂停了。

“完了。”他绝望地想道。

身体习惯性地往前方跨出去,脚下却再也体会不到落地的踏实感,他向斜下方坠下去,像刚才被他踏过的那块石头一样。

“这玩意兴许比跳楼机还要刺激。”

在生死关头,他脑袋里竟然还能冒出这种想法。

他打开某位好心的白衣守卫赠予的滑翔装置,把自己调整到一个比较舒服的状态,如同海上孤舟般飘荡在无边无际雾海中。

“如果运气足够好,也许我会落在长老区的某处。”他苦中作乐地想着。

“当然,也有可能落到最外面的包围层,那就相当于从头开始了,说不定还要面对无法估计数量的白衣大军。”他没去理会这种可能。

除了绿雾和自己,陈常安什么都看不见,他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也辨别不出方向,只能不停地张望。

一抹黑色在他眼前闪过。

“那是什么?”他喜道。

就像是溺水的人看见竹竿,像游鱼撞见鱼饵,他立马调整方向,往黑影处漂移,即使他可能面对的是鱼钩,他也必须去看。

到近处他才发现那是一条不知长度的黑色锁链,沟通天地。

“锁链?是长老区解体后出现的吗?”陈常安目睹了长老区解体,当时他还在两个街区之外。

这是他在雾中看见的唯一东西,他当然不能放过,况且这东西在其他街区可没有,沿着它,自己降落在长老区的希望又多一分。

大约前进了几十米的距离,滑翔装置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陈常安被从中甩出去,幸好此时离地面不远,他一个跟头翻倒在绵软的大地上。

“幸好这里的地面不是柏油石板路,不然这一下可要破相了。”

陈常安确定自己降落后,去检查了下滑翔装置,装置上方破了个大洞,已经不能用了,只能丢掉。

脚下的陆地并不是他熟悉的红色陆地,而是绿色的,就好像踩在一块凝结为实质的雾气上。

他跺了跺脚,两种地面的触感差不多,蹲下用手戳戳,抓抓,按按,就差没舔舔了,一番操作后,并没发现区别。

“小子,你不该来这里的。”苍老之声从不远处响起。

陈常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发现有个脑袋长在地上——是真的生长在地上,它的脖子与大地相连。

那个脑袋看起来像是个人,皮肤光滑如同新生儿般,通体透明可见内部结构,见到陈常安,重复道:“小子,你不该来这里的。”

陈常安很好奇,他想道:这脑袋和大地相连,难道也是软的?

于是保持着安全距离,隔空伸长拐棍,轻敲了下那个脑袋,问道:“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不该来。”

“哎呦!现在的年轻人真没礼貌!气死老头我了!”那脑袋前后挪动,似乎想从地里出来。

陈常安心想:真是软的,世界真奇妙。

他看见对方头中本应是大脑的位置,被一团绿色水藻取代,并且随着他情绪的变换而伸出线团似的触角,随着他的呼吸一张一缩。

“你是人吗?”

那脑袋愣了一下,骂道:“说谁不是人呢!你们全家都不是人!老头子我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生气过!”

“那你是什么人?”

那脑袋神气道:“哼!你可给我听好了,我们可是创新的产物,是异类与平民都难以企及的存在——”

话音戛然而止,那充满傲气的脑袋被一柄短刀贯穿,绿色粘液从伤口处淌出来,像个爆汁的水果。

陈常安抬起头,对方身形被绿雾遮住,只能隐约看出黑色的轮廓,而身穿黑色制服的只有一种人,他果断架起战斗姿态。

对面那人也看不清陈常安的模样,他的语气上扬,不屑道:“何必听这怪物废话呢?外来者和异类的结合体,还混杂这些许平民的基因,真是疯狂的创造。”

陈常安不清楚为什么对方没认出自己,两人的距离不算远,刚好能看见对方,却难以看清对方,但有个变量——制服,制服的神奇功能是他所不了解的。

“要率先下手吗?”他自问道。

对方越走越近,终于两人互相看清楚了对方的面部。

陈常安圆瞪着眼睛,不太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下意识问道:“你没事吧?”

对方胸腔轰鸣而响,骄傲回答道:“我能有什么事?我可是队长!”

“你真没感觉吗?”陈常安后退了两步。

面前这人。

没有头。

他用自己的胸腔共鸣发声,用某种无法理解的方式探听前路,但也多亏如此,他看不出陈常安的身份,黑色制服已经失去了作用。

“你有没有感觉自己缺了点什么?”

无头黑衣惑道:“缺了点什么?这么说来,自打我降落到这里之后,就再没见到我的队员们了,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陈常安引导式地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怎么来到这里,又遭遇了什么吗?”

“我们从空中下冲,但长老区解体的冲击波导致我们没能成功降落在地面,而是掉在了心核中,雾气越来越浓,之后雾气中出现了一队全部都是黑衣的队伍…”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几乎听都听不见了,他胸腔不再滚烫,停止共鸣,他无声地伸出手,慌乱地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身体上方,接着浑身剧烈地发抖,整具身体像是忽然失去了灵魂,断线风筝般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成了具尸体。

“傻瓜,傻瓜,没了脑袋也不知道,栽倒在地睡大觉,哈哈哈哈哈!”地上的脑袋嘲讽地唱起歌,他根本没死,只是向悄悄地看着这场闹剧。

陈常安的心里忽然出现浓浓地不安,他极其缓慢地抬起手,尝试性地碰了碰自己应该还存在的脑袋,触感结实,还有股滑腻的感觉——那是他出的汗。

“还在,还在。”他庆幸道。

他有种猜想,地上的脑袋和无头的尸体,他用拐棍对准地上的脑袋,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快说!不然我就杀了你!”

那脑袋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大笑起来,他头上的伤口因为剧烈的摇晃而泼洒出一地绿汁。

“连创造我们的长老们都做不到杀死我们,你这家伙口气真大。”

陈常安琢磨道:“长老,创造了你们?”

“对啊,对啊,我们的力量很强大,有我们在,外面的人都得死在这里,可恨这些长老很聪明,不然我们就要出去,把世界都占据了,哈哈哈哈,想想就开心。”那脑袋一摇一晃,似乎预见到了遥远的未来。

陈常安怀疑那黑衣的一匕首把这家伙的脑子扎坏了,刚遇见时还老态龙钟地,现在倒是像个小孩,亦或者他只是个疯子?

“我去哪里能见到长老们?或是回到长老区?”

“蠢蛋,这里是圆的,往哪里走都能找到长老,真笨,真笨,至于长老区,这里就是。”

“喂喂喂,你要干嘛?”

那脑袋发现对方不怀好意地朝自己走过来,使劲把自己往后蹭。

陈常安轻巧地割下这颗脑袋,甚至没费力,只听见那脑袋恼道:

“喂!再长出来很费事的!”

脑袋被从心核上取下的一瞬间,闭上了嘴,在他下方有个注满红色液体的漏斗状空间,一眼望不到底,深邃的黑暗遮住了下方,浅坑里面装着一颗大脑,那大脑上的血管仍在活动,显然是个活物,那大脑上方破了个小口,是刚刚被黑衣的长刀刺穿的。

“长老们到底为什么要造出这东西呢?”

陈常安一时找不到答案,只能继续在雾中前进,他保持高度警惕,频繁地摸摸自己的脑袋,以防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自己的脑袋被取走。

“大家快看,又有人!”

“哪儿呢哪儿呢?”

“是异类!是异类!”

“我们猜对了!”

当真正行走在这所谓的心核区域时,陈常安才意识到这里的怪异无处不在,这片陆地上,几乎每隔五米就有一个脑袋长在地上,他们见到人就吵闹地搭话,仿佛被关在房间中,很久未曾见人的小孩子。

而陈常安也得以观察他们的模样,面孔各有不同,但相同的是,他们的脑中都被绿藻所取代,大概身下也都有颗大脑,有的脑袋上还有未愈合的伤口,大概是有白衣经过时留下的, 不过这一路过来,脑袋只有两种形态:活蹦乱跳的脑袋和正在重新长出脑袋的深坑。

“这脑袋生命力这么强,而且说话时大都以‘我们’自称,看来这遍地的脑袋是同一种生物,甚至是同一个生物?”陈常安自言自语道。

“嗬,呸!”

陈常安边走边思考,直到一记酸液朝着他飞过来,幸好他反应及时,快速闪过,否则自己保护了这么久的脑袋就没了。

这是陈常安第一次被地上的脑袋攻击,在这之前,他甚至都已经将地上的脑袋划分为无害生物。

地上的脑袋发现没吐中,聚精会神地又吐出一口酸液,这次被陈常安轻易躲过。

它闹道:“不好玩不好玩!不许躲,不许躲!”

陈常安当然不可能听他的,接连躲过几发后接近了吐酸液的脑袋,利落地将其割下。

它身下的空腔中,藏着的不再是一颗人类大脑,而是个外来者的头颅——生有五根吸管,每根吸管末端还在流淌着酸液,它萎靡地缩在液体中,并无活力。

这颗脑袋陈常安有印象,这是他和木生同行处理9号街区街区外来者入侵时,取下的一颗外来者的脑袋。

“果然集中销毁是骗人的,长老们找工具人连眼都不眨一下啊。”

陈常安很不爽,尤其是在知晓了自己既没救到人,又没杀死外来者,被纯粹地利用了的时候,他认为自己像个蠢蛋。

他伸出拐杖将那外来者的脑袋搅地稀碎,他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哪怕能让他复活时间变慢,也是好的。

“啊!他好残忍啊!”

“你看他,杀头不眨眼,简直是个魔头!”

“呜呜呜,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只是想玩一玩。”

陈常安翻了个白眼,这群脑袋可真够烦人的,要不是没时间挨个处理这么多颗脑袋,他早就一个个连根拔起了。

“都给我消停点!老实指路,不会伤害你们,否则!”

“好好好!”

“大人这边请!”

“那边路上坑多,大人还是走这边吧。”

这群二五仔脑袋一个个比给皇军引路的汉奸还要殷勤,当然这也是他们笃定眼前这个异类没可能杀死他们,更没可能对付长老,所以才以玩乐地心态指路。

陈常安也清楚自己除掉脑袋根本不会影响什么,他们总会长出来,他们的生命很可能与自己脚下跳动的心核是一体的。

经过一番指路,一座正处于野蛮喷涌状态的火山进入到陈常安的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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