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古楼业火(四)
“江悠怎么能来古楼?”桑邑疑惑,别说这古楼本就戒备森严,一般人进不来,就算是能进来,也绝不可能是江悠。“江……江…江悠…鲛油,你师父说的一定是鲛油!一定是我们听错了。”孙齐看起来也有些愣怔,连连说道。“你们两个跟着我做什么?”就在这时,通往三楼的楼梯口前,站着一个人,正是黎泽。“黎泽,你来古楼又是做什么?”桑邑见到黎泽,立刻问道:“刚才楼下的那七只异兽,是你放出来的吗?”“是我放的,那又如何?你们跟踪我,还私闯古楼。”黎泽走下台阶,手里还拿着一本卷宗。“为什么?”桑邑疑惑,他与黎泽素来无冤无仇,为何要释放异兽要他们的性命。“嘿,你小子,差点害死我们知道吗!”孙齐说着挽起袖子,恨不得立刻把对方给揍一顿。“这古楼可是黎家的禁地,没有族长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你们既然敢闯古楼,就要做好出事的准备。”黎泽说的倒是风轻云淡。“可你也没有族长的手谕,同样私闯了古楼。”桑邑说道,“我们刚才看到守卫的弟子,他们没有允许你入内,我们是跟着从石碑后面的密道里进来的。”“谁说我没有手谕。”黎泽微微皱眉,“我是奉命进来寻卷宗的。”“谁的手谕?我分明看到你拿个什么玉佩给守门弟子看,人家都没认。”孙齐不屑的说道。“总之,你们二人赶紧出去,这古楼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黎泽似乎并不愿与他二人多说,立刻催着他们离开。“他手里拿着的是锻魂术的卷宗。”黎追飘到桑邑的身边说道。“锻魂术?还真有这种术法?”桑邑惊愕。“当然有,只不过锻魂之术要比那血锻术更复杂些。”“更复杂,难不成真的和那血锻术一样要用活人的魂来锻造器物?”“你在和谁说话?”黎泽看到桑邑在一边自言自语,于是问道。“你看不到?”桑邑看了看身边的黎追,十分疑惑。“你希望我看到什么?”黎泽疑惑。“没,没什么。”桑邑连忙摇头。“他看不到我,能看到的,只有你跟孙齐二人。”黎追说道。“为什么?”“我刚才救你们的时候施了咒,曾与十二古铜器做过契约的人都能看见我。”黎追说道。黎泽看到桑邑和孙齐二人没有离开的意思,又开始催促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离开,难不成要我动手吗?”“好啊,你都开口了,那孙爷我奉陪!”孙齐说着举起了拳头,眼看着就要冲上去跟黎泽打起来。而黎泽也摆出了架势,从腰间掏出了一柄匕首,不像是在开玩笑。就在这时,楼梯上又传来了几声脚步声,看起来又有人上来了。“看来今日的古楼,要热闹咯。”孙齐道。只见两个陌生的男子出现在了楼梯口,两人手中都握着剑,走路的步子十分轻便,腰间还别着几枚飞镖,飞镖的尾端还刻着一些图腾一样的花纹,这二人一看就是习武之人。而且,看这二人分外面生,也不像是黎家的人。二人见到黎泽立刻上前问道:“东西拿到了?”“你们怎么进来的?”黎泽看着面前的二人问道,显然没有料到这二人会出现在古楼里。“老大不放心,让我二人来协助你,门口的两个守门弟子哪里是我们二人的对手,我和老二把他们给弄晕,进来了。”其中一个人说道。“黎泽,他们是什么人?”桑邑追问道。“这两个是谁?”谁知那二人看着桑邑和孙齐,态度也并不和善。“他们是师父的两个外门徒弟,你们不用管他们。”黎泽说道。“外门的,那杀了也无妨,他们见到了我们,留着他们对你也没好处。”只见那二人挥起长剑就刺了过来,幸好二人躲得快,不然真就被一剑刺死了。“你们住手,别伤他们。”黎泽惊呼。可那二人根本不听,继续冲着桑邑和孙齐攻击了过来,桑邑赤手空拳显然不是那两人的对手,躲了几个来回就已经气喘吁吁,他绕着中间的石台躲开对方横劈下来的剑招,那人不死心,绕过石台继续一扫,桑邑迅速起跳,坐在了石台上。另一个人也走了过来,冲着桑邑的面门刺了过来,只见桑邑被身后的孙齐一拉,向后一仰,躲开了一次攻击。黎泽看着打在一起的四个人,心中满是忐忑,虽说让这二人就此杀了孙齐和桑邑却也无妨,但若他们二人真的死在剑下,到时候向师父说起也是麻烦,更何况这二人还是何家的人,私自闯入古楼,若是被他人记住,事情就更复杂了,到时候牵连的不止他一人那么简单。咬了咬牙,他摸出了身上的匕首,一个健步走到石台前,用力一刺。原本站在石台前与桑邑纠缠的其中一人没有料到有人会从背后袭击他,毫无防备就被背刺一击而亡。“黎泽!你做什么!”另一个人见同伴遇害,立刻将剑刃转向黎泽:“你杀了我们,就不怕老大寻你们黎家的麻烦?”“我黎家还犯不着对他何宇辰俯首称臣,别忘了我们如今只是互利的关系,想让我听命于你们,下辈子吧。”说着黎泽的匕首在手中转了一圈,直接冲着那剑客的面门刺去,那剑客挥刀挡在身前挡开了攻击。“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若不是偷袭,怎是我们二人的对手。”那剑客被激怒,对着黎泽攻了过来,黎泽见势不妙,立刻从胸前掏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铜斧,口中念叨了几句后,那铜斧竟是散发着红光飞了起来,围绕着那剑客转起圈来。铜斧带起的风如同刀刃,将那剑客身上开出了一道道口子,那剑客在中间挥舞着刀剑,却什么都砍不到,片刻间,竟是被那铜斧给活活削死了。见那剑客没了气息,黎泽又念了几句咒语,那铜斧十分听话地回到了他的手上,黎泽将那铜斧收起之后,又盯着桑邑孙齐二人道:“既然你们看到了,我奉劝你们不要将此事说出去。”“黎泽,你怎么会使用血器,那铜斧怎么回事?你不是新锻派的吗?”桑邑追问道,若是黎正南的话他倒不意外,毕竟黎正南是古锻派,但黎泽他不是。“谁跟你说这斧子是血器了?再说,何人说过我新锻派就不能使用铜器的力量,更何况,这铜器又非我所造。”黎泽道。“不是血器?那为何有这种力量。”桑邑继续问道。“上古黎追遗留下来的锻造术,不止血锻一种,还有锻魂术,便是将魂附在器物上,用咒来驱使,这古楼中存放的器物繁多,不差这一两件带有神力的。”黎泽说着又将刚才手中拿着的卷宗收了起来。“可你这么做分明是在背叛黎前辈,你让我们如何坐视不理!”“若你想说我不拦你,但我奉劝你考虑清楚,此时的泷山新古两派早已不是原来的格局,你以为新锻派的人当真不用器物?这么多年,黎家遭受别家压制人丁凋落,若不采取些特别的手段,怎么能在泷山生存下去,光是靠着师父那些圣贤一般的道理教化世人,有几个人当真会听?黎家恐怕早在百年前就消失了。”黎泽说道。“你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们黎家新锻派驱使器物与它族较量已经不是一两日了,你当真以为就靠师父在外的声望就能护黎家周全?那你就错了,你也不想想,黎家若赤手空拳,怎么与他人的真刀真枪相搏?”“那使用古楼中的器物也是黎前辈允许的?”这些事,是桑邑怎么都没想到的,一向对血锻术嗤之以鼻的黎前辈,竟也会依靠血铜器的力量,无论如何他都无法相信,这当中一定还有什么隐情。“师父没有允许,也没有反对,这件事三位长老也清楚,下面的弟子有那么几十个使用铜器,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伤及本家,用铜器与泷山他族对弈也是被默许的。”黎泽继续说道。“怎么会这样,没想到连那三位长老也……”他不相信,若真如此,那黎前辈拼尽全力守护的东西,岂不是白白落空,他认识的黎前辈,是一个十分正派的人,他痛恨那些用血造器物的铸师,断然不会为了复兴黎家而使用黎追遗留下来的器物。“说了这么多,还不是在为自己辩解,别以为孙爷我认不得,那两个人是何家老爷子身边的近卫,身上的飞镖上刻有何家的族徽,你背着黎家与何家秘密往来,如今编一些冠冕堂皇的话骗傻子呢?”孙齐叉着腰,显然对黎泽很是不满。“我是与何家族长有所往来,但并非对我族不利。”黎泽解释道。“真是红口白牙,什么理都给你占了,你以为孙爷又聋又瞎吗?刚才那两人还问你要什么东西,你就是把古楼的东西偷出来给那何家人,我看古楼失窃的那些锻术拓本都是被你偷出去给了那何宇辰吧。”孙齐也毫不忌惮,有什么便说什么,明显是想让这黎泽吐出实话来。看孙齐不依不饶,黎泽也十分无奈,若不是那二人擅自闯入古楼,事情也不会变得这么复杂,现在若不解释清楚,恐怕闹到了师父那边,长老们也会跟着受到牵连。“这件事是族长安排的,令我假意投靠何家,从中探取何家血锻术由来的秘密,为了让何宇辰相信我已归顺,我必须将古楼中的一些卷宗带给他,不信的话你们大可看看,我带出的这份卷宗里记载的是否只是普通的锻术。”说着黎泽将收好的卷宗拿了出来,递给了孙齐。孙齐一脸怀疑的接过卷宗,打开看了看上面的内容,果真只是一些记载着黎家寻常锻术的卷宗,并非血锻术。“别怪孙爷我对你有偏见,万一你是怕我们泄露你的目的,忽悠我们呢。”孙齐将卷宗握在手里,似乎不准备归还他。“刚才你也看到了,若我真的投靠何家,大可让那二人将你们杀掉以绝后患,为何还要救你们。”黎泽解释道。“嘿,你还敢说,刚才不是你把异兽的封印解除的吗?我们差点就死了!”孙齐一听更是来气。“那时我以为是何家派来跟踪我的人,未曾想却是你二人。”黎泽说道。“呵,你今日就是说成花儿一样,我孙齐都不信。”孙齐头一仰,不再去看那黎泽。见孙齐始终不相信自己的话,黎泽也有些着急。“桑邑,你也不信我的话吗?”“黎泽,我觉得我们还是去黎前辈面前当面将这件事讲清楚为好。”此番黎泽所言,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而且还牵连着三位黎家长老,若不找前辈当面言明,他也很难相信。见二人始终不相信的他的话,黎泽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何家的两位亲信已死,此番他去何老爷子那边也不好交代,长老们特地叮嘱过他,让他万事小心,可谁知偏偏冒出了这两个外姓的家伙,大事还未成,此时绝不能惊动黎前辈。此时关系到黎家本家的安危,更是关系到本家的未来,若是被这两个外人给搅了,得不尝失。黎泽咬了咬牙,突然从胸前召唤出铜斧,竟是要对二人出手。“黎泽,你果然有问题,看我们不愿替你隐瞒,竟要灭我们的口吗?”孙齐怒喝道。“对不住了。”大长老曾对他说过,欲成大事,便必须狠的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