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平儿

顺德堂，孙氏正在翻看账本，听着底下贾淑柔的汇报，淡淡的给了个眼神：“安哥儿，真是这么说的？”

贾淑柔的脸上看不清表情：“女儿不敢撒谎。”

孙氏收好账本，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后天就是要离开扬州的日子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丫鬟带几个？”

“会母亲的话，都准备好了，丫鬟就带上素衣红衣即可。”

孙氏百无聊赖点点头：“知道就好，我不求你能有多的宠，只要记得别给家中惹祸就行。”

说罢就让她回去，撑着下巴，喃喃道：“没想到我们贾家也出了个情种。”

孙氏的管事嬷嬷程嬷嬷宽慰道：“太太何必烦忧，依老奴看，这也算是个机会，三少爷自己看中了一个商户女，免得将来说亲的时候，不管提什么样的亲事都被说成嫡母故意为难。”

孙氏轻笑一声，抬抬手让下人们退下。

翌日，贾府宴请了不少客人，一方面是给贾淑柔举办的送别会，另一方面外人不知道贾安被罚，这个关于考中秀才的庆功宴还是要办一办的，贾安借此机会也见到同窗和季夫子。

罗脉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浸学习，变化非常明显，原来只能说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现在身上也有了文人特有的书香气质。

秦丹年考中了秀才，跟贾安一样中游水平，其余两个一个吊车尾中了秀才，一个考中童生，可以说这一届学子的质量非常好，扬州有不少人家都想把孩子塞进季夫子的私塾，贾茁也想着等贾宜启蒙过后送过去。

“贾兄恭喜你，现在是秀才了。”

罗脉虽然气质上来了，但是举动还是有些没轻没重，那一掌下去，贾安感觉自己的屁股更疼了。

秦丹年发现了不妥，拉开罗脉：“你身上有伤吗？”

贾安只说一时没站稳，摔了一跤，吓得罗脉连连道歉，贾安摆摆手表示没什么，随后来到季夫子面前，作揖：“夫子。”

季夫子抚摸着美须，眼神中是欣慰和赞赏：“做的不错，记得要注意身体，府学中有不少有才的夫子，他们也不比我差，多学多看，知道吗？”

贾安很感谢季夫子，没有季夫子的辛勤栽培，他也没那么顺利，虽然季夫子既不是座师，也不是启蒙老师，但在贾安心中一样很重要。

“老师，这是送您的。”贾安送了一本手抄的孤本，正因不值钱才逃过一劫。

季夫子不嫌弃，欣然收下，温和慈祥的推推他的后背：“去吧。”

贾安恋恋不舍的看着老迈的夫子，深吸口气，重新做回那个温文尔雅的贾家三公子，去和那些不熟的宾客们谈笑把酒。

贾茁虽然恼怒贾安对他的反抗，但今天见他这么识趣，难得心里松快了些，继续沉浸再众人对他这位有三个读书有成儿子的老父亲的赞美中。

女眷那边，一直在佛堂礼佛的王老太太出来了，花白的头发，已经模糊的双眼显示着她身体的衰败，但是慈祥温柔的面庞，依稀还是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王老太太拉着贾淑柔的手，仔细嘱咐着各种事宜，孙氏一边小心说话，一边打量着婆母的神色。

“孩子，以后就只能靠你自己了，记住凡事活着就好，莫要像当年的娘娘那样......”

见到老太太陷入沉思，周围都静下来，在座的都知道，当年的荣国府出过一个贤德妃，可惜香消玉殒，虽说说者无心，但是这样的话难免有些不吉利。

“呸呸呸，母亲，二姐儿入宫是去享福的，那些话就别再说了。”

孙氏硬挤出一张笑脸，本来给贾淑柔办宴席已经够憋屈了，自己的婆母还跑来添乱。

然而王老太太却让人拿出一个小匣子给了贾淑柔，里面是银票，还有两张药方。

“不管是做妃嫔还是皇子侧妃，宗室正妻，要用钱疏通关系的地方多了去了，这是祖母给你的，不算公中，另外两个是助孕和稳固身子的药方，都是祖母当年用过的，温和不伤身。”

原本还觉得无聊的女眷们，一听这话，立刻眼睛里就跟发了光似的，孙氏甚至都想抢过来留给自己的女儿。

王老太太可不管这些，盖上盖子让贾淑柔收好，她看着周围觊觎的人们，直接面不改色的让素衣收好，若非老太太让侍女传话给孙氏，会有更好的送给贾忆柔，只怕孙氏今天都能怄死在这儿。

贾安这边因为推脱不得，已经喝了不少的酒水，阿沅急得上火，毕竟贾安的伤不能碰酒，偏偏这次没有老实厚道的贾实帮忙挡酒，最后贾安是被人抬着回去的。

宴会结束，贾茁都想要休息了，偏偏自己的老母亲着急见他，只能匆忙换洗一下，喝了醒酒汤就跑去见亲娘了。

寿宁院，王老太太饮下一杯浓茶，淡淡的看了眼在下手端坐的儿子儿媳，放下茶盏：“二姐儿的事已成定局，我也不跟你计较，我只问你安哥儿是怎么回事，孩子一回来你就打他？”

贾茁辩解：“并非孩儿不慈，实在是那不孝子太过叛逆，竟瞒着父母私定终生......”

贾茁简明扼要的说明了贾安在金陵做的二三事，孙氏这才明白，贾茁为何如此动怒，贾安着实有些太能惹事了。

王老太太闻言也叹了口气：“就算要教，你就不能好好说，或跪祠堂或罚抄书籍都随你，偏偏要动手打人，还是你亲自打的，这不是让安哥儿与你更加离心吗？”

贾茁立刻瞪眼：“他敢！”

王老太太又叹了口气，孙氏也默默翻了个白眼，越发觉得是这些孩子自己争气，贾茁所谓的教育没什么用，偏偏此人还好不自知，沾沾自喜。

王老太太又问道：“我记得寰哥儿，宇哥儿考中回来，要么是被你亲自安排拜师名师，要么是进入有名的书院学习，安哥儿呢？他你要怎么安排？”

贾茁随意说道：“去府学就成，那里也有不少好老师。”

“那你把他打的几天下不来床，还要罚他紧闭，他怎么去报道？方才席间就有不少人看出来了，可那孩子还在为你挽尊，就算不疼他，也该给点安慰啊。”

贾茁却说：“那小子忤逆父亲，还想让他爹安慰，不给他两棍子就不错了，反正他伤得不重，过几天就好了。至于紧闭，那就白天允许他出去读书，晚上就呆在自己院子里反省，每天交一篇悔过书给我。”

王老太太已经彻底放弃和这个儿子说话了，转而又问孙氏：“安哥儿那里的仆人跑了不少，你去敲打敲打，没道理做奴才的还要嫌弃主子，都发配到庄子上，让所有人看看背主的下场。”

孙氏连忙答应，又听见婆母说道：“从我这边调两个给他，都是有功名有自己院子的人了，才那点奴仆像什么话？”

孙氏可不敢劳烦婆母，说到：“不劳烦母亲，儿媳会亲自挑选合适的仆人送到安哥儿院子里。”

王老太太转念一想，又让贴身丫鬟拿了些药材，银钱给他，收回要送仆人的话，孙氏这才松了口气，而王老太太目的也达到了，有最高辈分的主子撑腰，贾安可以避免接下来日子继续被下人们轻视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