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位真正的天使行走在人间

难以形容的圣洁。

难以形容的美丽。

难以形容的强大。

那光辉而完美的姿态，毫无疑问是一位真正的天神行走在人间。

卡诺只感觉自己的双腿发颤，嘴巴里面充满了干涩的味道。在见到那纤细雪白身影的第一眼，一种无比强烈，仿若是来自基因深处的本能在驱使着他虔诚的跪倒在地上。

可即便如此，卡诺也并没有就此放松警惕，他的目光落在那少女背后雪白的双翼上，上面每一根洁白的羽毛都流淌着灿烂的光辉，在烈阳的照耀下自然而然的荡开一道辉光。

可值得肯定的一件事情是，那翅膀纵然美丽而神圣，却不会出现在一个纯血的人类身上。

也就是说——

眼前的少女和身后追猎着自己的裹足之颚，实际上都是变种人部落中的一部分。

卡诺咬着自己的嘴唇。

鲜血的味道在口腔中氤氲，让他的大脑稍稍清醒过来。

他握紧手中简陋的自制霰弹枪，用阿诺钦安语(Aenokhian，巴卫二纯血部族的方言)大声呼喊道，“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完美、圣洁、纤细的天使没有回答。

但她淡金色瞳孔中所流露出的温柔，却让卡诺下意识松开了握紧扳机的食指。

在下一刻。

砰——

天使开始了她的行动。

脚下巴尔火蝎的尸体传来剧烈的炸响，四分五裂的同时，那少女已经向前猛的蹿出。其速度之快，威势之猛烈，已经远远超过了卡诺反应的极限，他只是感觉到一阵迅猛的疾风在耳畔呼啸炸开，天使的身影便已经从视野当中消失无踪。

唰！

几乎是凭借着战斗形成的本能。

卡诺转身朝着后方望去，他的瞳孔因为呈现在眼前的爆裂画面而骤然收缩如针。

纤细少女模样的天使和如同重甲战车般庞大的变种野兽毫无花哨的碰撞在一起。那犹如艺术品般精致无瑕的雪白拳头和怪物披鳞带甲的头颅相互较量，迸发出巨响声的同时，也在沙漠中炸开一道肉眼可见的圆环。

两者之间的体型完全不成比例。

可在这次毫无花哨的碰撞当中，被掀飞出的却是那头变种野兽。

卡诺能清晰的看到，野兽庞大的身躯因为巨力挤压而犹如波浪般起伏蠕动，散发着恶臭腐朽味道的墨绿色鲜血从数十张大口当中喷溅而出。在短暂的瞬间，怪物十几个节肢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惊慌失措的狼狈挥舞着。

然而——

这还是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天使—完美之人，她的怒火犹如炽烈火光，死亡之舞亦随之而行。她双臂用力，握紧怪物颚下最粗大也是最凶恶的一根节肢，用力旋转，怪物庞大而肿胀的身躯也随之舞动，在半空中旋转、加速、带动猎猎劲风声。

速度越来越快、其势愈发猛烈。

待施加于其的动能提升到极致之时，天使双翼伸展，高高跃起，怪物的身躯犹如毛绒玩具般被随意的抡起，砸下。尖锐刺耳的破空声，犹如百兽嘶吼齐齐炸开，两头可憎的变种野兽就这样结结实实的碰撞在一起，上百张大嘴同时迸发出痛苦的嚎叫声，但这声音戛然而止——

砰！

自上而下的一拳。

挤压空气，形成浪涌般的白色激流贯穿了野兽的身躯，摧毁了它们体内最后的一丝生机。

少女轻巧的落在地上。

热风不知从何而出吹来，掀起雪白的裙摆。

她一步步朝着卡诺、奥凯利两人走来，完美的身影和金色的旭光渐渐融为一体。卡诺的目光因为分泌而出的泪水而变得模糊，他听到奥凯利跪在地上虔诚祈祷的声音。

“看哪！”

这位娴熟的女猎手用虔诚而颤抖的音调开口，“一位真正的天使行走在人间，她必将带来拯救。”

卡诺内心的防线被那光辉完美的姿态彻底击溃了。

他无力的松开握紧枪托的手指，为之前自己那亵渎的想法而感到一阵难以饶恕的罪恶。他想要跪在地上，亲吻天使的脚背，而他也同样是这样做了，可一只完美的手掌握在了他的臂膀上。

“不必向我跪拜。”

卡诺抬起头，看到天使饱含温柔和怜悯的眸子。她没有开口，但卡诺却通过那双明亮的眼睛读懂了她想要表达的想法，“我也只是千万人当中的一个，和你们没有什么不同。”

——

当圣吉列斯闭上眼睛的时候。

一些幻象，来自已经结束的过去、正在发生的现在、尚未确定的未来会呈现在她的面前。那些幻象是如此的逼真，绝非是虚无怪诞的梦境，而更像是某种超越时间和空间的亲身体验。

第一个幻象——

她行走在古泰拉时期的街道上，本该繁华的城市不知为何空无一人。死寂的街道上，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他的面容笼罩在阴影当中，模糊不清，夕阳的红光将男人本就高大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第二个幻象——

她在遍布先进科技的实验室中睁开眼，吐出一口充满呛鼻味道的浊液。一场毁灭性的风暴，撕碎了亚空间和现实宇宙间的帷幕，绯色的洪流犹如触须般从裂缝中蔓延而出。四道至高无上的身影显现在面前，祂们因为欢喜而迸发出贪婪的咕哝声，犹如毒蛇般的视线缠绕在少女白皙无暇的躯体上。无法拒绝，无法躲避，四份赐福——亦或者是诅咒，融入到少女的灵魂，玷污了帝皇最伟大的作品。

第三个幻象——

她躺在冰冷的甲板上，曾经足以载动她飞跃风暴驰骋星海的羽翼无力的垂落在地上，雪白的羽毛上沾满了黏腻的鲜血和烟熏的黑痕。温暖的鲜血从撕裂脏器的疮口中汩汩流出，而某种黑暗冰冷的力量在注入她的身躯。她的父亲和兄弟们离她而去、只剩下无以计数的亵渎尸骸从地上爬起，朝着在她体内诞生的某种可怕存在而膜拜。亿亿万万的腐朽之音同时在耳畔炸响——黑暗之王！

第四个也是最终的幻象——

她端坐与神圣泰拉的王座之上，鹰金锻造而成的面具遮蔽了面容。她天神般宏伟的兄弟们跪俯在她的脚下，禁军、阿斯塔特星际战士、机械仆从、凡人们如同潮汐般纷纷跪倒，从泰拉皇宫到太阳系，从太阳系到整个银河，无以计数的人们在呼唤着帝皇之名……她的兄弟和子嗣们离她很近，触手可及。可当她真正伸手的时候，却又很远很远，恍若中间隔开了一整个银河的距离。

“天使。”

轻柔的呼唤将她从无穷的迷雾中唤醒。

圣吉列斯睁开眼，看到女猎人奥凯利饱含关切的面容。

“弥赛娅【注1】，你为何而流泪。”

【注1：弥赛娅，巴尔纯血部落对天使的尊称。在长夜结束后，纯血部落的首领或祭祀在接受封立时，头上会抹上油膏，被称之为弥赛亚。而后这一观念和巴尔本地对天使的信仰相互结合。在纯血部落的古老传说当中，会有一位天使“弥赛亚”降临在赤色沙漠，统领分散在其上的纯血之民，终结长夜后带来的漫长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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