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受害人心态
荔锐秋失踪案告破。
邵铂杀人案正式立案。
韩队长邀请题安和欧阳台参加他们刑警队的庆功宴。
酒过三巡,韩队长有点微醺,他拉着题安的手说:“题队长,我明天就去申请年假。
我带着你们好好转转我们这里。
你们来了之后一刻也不曾停歇。
明天开始给自己放几天假。”
题安笑着婉拒,“韩队长,下次有机会再来打扰吧。
袁媛案还等着我们回去整理证据准备提交检察院呢。
你的年假留着陪陪家人吧。
我们明天一早就坐飞机回翰兴了。”
韩队长说:“太遗憾了。
跟题队长一起工作,我学到很多东西。
不知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像这些天一样我们坐下来讨论案子。”
题安笑着说:“一定有机会。也欢迎韩队长来翰兴。这次你们的款待无微不至。
下次一定要给我们个机会来好好招待你们。”
韩队长是性情中人,给题安斟满酒之后,又给自己斟满酒。
他嘴里说着:“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所有人都很高兴,很轻松,杯壁叮咚碰撞。
对于警察来说,一年中最好的日子不是过时过节,而是案子告破的日子。
所谓冤者获信,死者无憾。
微醺谈笑间,饭桌上的大家又讨论回到了这个案子,无一不唏嘘感慨,升米恩斗米愁。
对于有些人,他们的恨是没有原因的。
而没来由的恨,才是人性最大的恶。
韩队长说:“题队,虽然案子破了。
但我还是不太明白,你是怎么有把握,利用邵铂的哥哥作为钥匙,来打开邵铂的缺口的?”
题安说:“我有一个心理学的朋友,他曾经说过,一个人的行为是由他的潜意识决定的。
他哥哥虽然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但他哥哥以一种化身在他心里生根发芽。操纵着他的行为,改变着他的人生。
他哥哥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以后不要再受欺负了。
唯一的亲人留给他的最后的话,犹如魔咒一样会反复回荡在他的意识中。
所以在他的潜意识操控下,他习惯性地在任何关系中,将自己定位为情境中的受害者。
当他成为了受害者,那么他人和世界会自动变为加害者。
他和世界相对立。
心理师朋友帮我做了邵铂行为迹象,心理认知迹象分析,认为他的认知扭曲,正是来源于受害者心态的极端反应。
并不只是简单的嫉妒、仇富心理。
在受害者心态发展的过程中,他就会产生受助者恶意。
因为和世界对立,那么世界对他散发的善意,他不会体会到美好,也不会有感恩的心。
他只会觉得这是一种施舍,是对他尊严的践踏。
他一边接受善意,一边累积仇恨。
当这个世界对他停止施助的时候,他的恨意会疯狂暴增,直至产生犯罪心理,最后实施犯罪。”
韩队长听完题安的话,“题队,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一个曾经办过的案子。
案子虽然破了,但直到今天听完你的这番分析,我才终于明白了那件案子凶手的真正心理动机。
一个我们这里重点高中的孩子,在模拟考试中成绩非常突出,考清华北大毫无悬念。
高考结束后她估分最少也在六百七十分以上。
结果成绩下来,老师家长学校包括她自己都傻眼了,居然只考了四百分。
太奇怪了。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即使考试失利没考好,也不会只有四百分。
家长和孩子怀疑试卷被人换了,或者在阅卷过程中发生了误判。
家长申请复核查卷。
得到的反馈是无误。
教育部门说高考判卷不可能出现错误,而且没有查看原卷的先例。
家长报警。还找了电视台。
当时闹得沸沸扬扬。
最后迫于社会各界的压力,最终在警方在场的情况下,由专门的老师查了卷子。
这个孩子除了机读卷填满了之外,非机读卷都交了白卷。
孩子坚称自己这些题都答了。
孩子的卷子拿到了专业的实验室检测,终于发现了问题。
问题就出在她答题的中性笔上。
中性笔里被掺入了化学试剂,在写完字的几小时之内字迹就会自己消失。
经过孩子的回忆,我们翻看监控,多方走访调查,在几个月后终于锁定了嫌疑人。
嫌疑人居然是和这个孩子同班的一个女孩。
女孩学习不好,人也长得一般,父亲母亲是偷窃犯。在同学中被排挤,被孤立。
她在被抓后,承认是自己趁着在考场外和那个孩子说话的功夫,偷换了笔。
被陷害的孩子回忆,所有人都不爱理那个女孩,只有自己愿意和她说话,教她解题。
我们问询那个女孩这么做的动机。
她当时说了一句话,‘同样是人,为什么会有天上和地下。
她高贵如天鹅,我低贱如蝼蚁。
这公平吗?’
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孩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如一个吐着信子的毒蛇。
题队,我们当时在卷宗中给她的心理动机写的是嫉妒。
今天听你说完,我才了解到嫉妒二字背后的深层次心理学缘由。
善意可以成为恶意的来源。
这是人性中最丑陋的一幕。”
题安问:“被换了笔的那个孩子呢?她的试卷还有效吗?成绩最后怎么判定的?”
韩队长说:“实验室的人帮她恢复了大部分字迹,但还是有无法恢复的部分。
这个孩子要求再考一年。第二年她如愿考上了清华。虽然迟了一年,但也算没有被耽误。
毕竟如果不是她和她家人的据理力争,这种事最后能查出来真相的概率是很小的。”
题安问:“那偷换了笔的女孩呢?”
韩队长说:“那个陷害她的女孩,行为已经涉嫌犯罪,最后被取消了三年考试资格,判了六个月。
有案底了,她的人生也基本完了。”
题安说:“她的人生不是有案底那时候完的,是她在恶意萌发的那一刻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