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多嘴引甘露 顽口试仙妥
文朔回道:“福禄岛北东南三面环海,西面却是与陆地相连,因此水陆皆可到达。”扈北又问:“那里可有什么好景致么?”文朔道:“那里的景致虽不及施迷,但山水间亦有可赏之处。并且因其是与外国通商的口岸,时常能见到一些新奇的事物,倒也值得游玩一番。”
文朔语音方落,文应便道:“到梦州即便不去赏景,只去赏那些外国人,就已十分有趣了!我哥认得好多外国人呢!并且知道好多有关外国的事情,还会讲好多国家的语言呢!”继而,文应伸出手指,向众人道:“森国的夷语,我哥说起来虽比夷人还像夷人!但对于咱们来讲,依旧是外国的语言。此外,我哥还会焱国的蛮语、淼国的狄语;远一些的有鑫国的戎语、桑国的桑语;再远的有东迥国的迥语、西远国的远语、南迢国的迢语、北递国的递语;若再加上咱们垚国的元语,便足有十国语言呢!”扈北讶道:“天保,你好生了得!怎会这么多语言?”文朔道:“四哥切莫听信文应之言。小弟只是略懂一两句问候之语罢了。”文应道:“哥总是这样!会的只作半知,懂的只道半解。难道哥怕乞丐前来乞讨智慧么?”众人闻言,皆是会心而笑。
扈北道:“天保在哪里学来这许多语言?”文朔道:“一则,家父时常教授;二则,小弟经常与渔夫出海捕鱼,之后便一同前往外国人聚居之地贩卖。故而学得一些外国的语言。”扈北又道:“我曾听说梦州海域常有海盗出没,可是真的么?”文朔道:“并非经常,偶尔有之!”文应又接言道:“我哥还从海盗手中救过人呢!”众人闻言,皆面向文应细听起来。
文应道:“三年前的端午节,我与我哥随候寱村渔夫出海。在返航途中,闻听有孩童呼救之声。众渔夫循声将渔船靠向一只小舟。只见小舟之上,有数人绑了一个身着橙衣的小女孩儿。我哥便让小舟上的人放了小女孩儿。可小舟上的人甚是猖狂,自称是玉粼宫中的禁卫。并扬言要杀光船上的渔夫。我哥闻言,取出弓箭,一箭射断小舟的帆缆,一箭射落为首海盗的头巾。那小舟上的海盗们顿时惊慌失措。最后乖乖地把小女孩儿送上渔船。渔夫们都夸赞我哥好本领!好胆量!为渔夫们出了口恶气。在渔船上,众渔夫向小女孩儿寻问其家住何方?父母何名?可小女孩儿只是一味地摇头,不答一言。没奈何,众渔夫商议,唯有翌日将小女孩儿送往县衙,方为妥当。待登岸之时,渔夫们谁也带不走小女孩儿,她只拉着我哥的手,示意唯愿跟随我哥回家。因此我们将小女孩儿带回家中,待翌日告知里正将小女孩儿送往县衙报官。可时至半夜,小女孩儿的父亲来至我家,将小女孩儿接走了。那人还拿出十颗好大的珍珠相谢。可我父亲婉言谢绝了!”
扈东向文朔问道:“天保可知玉粼宫为何地么?”文朔道:“在此之前,曾听渔夫们讲过,玉粼宫是水贼海盗总首领所居之地。”扈东道:“天保既知玉粼宫为何地,还要与其禁卫为敌?”文朔道:“小弟当时唯有救人一念,无暇其后!”扈东点头道:“贤弟好侠义!”转而扈东又问:“天保可知那女孩儿唤作何名?”文朔听问,似有所思,未曾答言。扈东以为文朔正在思索女孩儿的姓名,于是向文朔道:“天保忘记了?”文朔面带难色,轻声道:“甘……露。”
文应闻听此名,向文朔道:“那女孩儿自从获救后一句话都未曾讲过。哥是怎么知道那女孩儿名字的?”文朔唯看了一眼文应,并未答言。扈东闻听女孩儿姓名,不免惊诧万分,继而向文朔道:“天保你可知这甘露与玉粼宫有何关系么?”
文朔见扈东相询,略思道:“小弟不知。”扈东道:“你信方三哥有位好友乃是一位奇士,他多知常人不见未闻之事。他曾向我讲过,三年前玉粼宫宫主的孙女甘露被叛徒挟持。后来女孩儿在海中被人救走。众叛徒被宫主之子甘犀活捉后,皆被剔肉喂鱼了!如今老宫主已经去世,现任宫主便是甘露之父甘犀。”扈东顿了一下,向文朔道:“天保,日后再莫提及此事!倘被官府知晓,定惹祸端!”在座众人闻听扈东所讲事外之事,皆出意外。文应偷偷看了文朔一眼,起身向众人道:“哥哥们慢谈!我找妥姐姐玩去了!”言毕,文应溜出了客厅。
待至门外,文应拍了拍胸口道:“险些挨骂!”文应在扈家前院转了转,便走入院旁的花园之中。此刻初春时节,园中唯有两树桃花和数丛迎春斗艳。文应看了看,未觉有甚新奇,便在地上拾了数枚石子,向园内小池中的数瓣落花掷去。就在此时,花园边的小院内传来阵阵悠扬的琴声。那琴声好似春水涓涓绕花间,春燕喃喃舞蹁跹。
文应循声来至小院前,透过门缝向内望去,只见碧莲正在院内逗兔儿玩呢!文应向内喊道:“碧莲姐姐开门!我是文应!”碧莲答应一声,便向屋内道:“小姐,应公子来了!”仙妥道:“快去开门!”
文应进入院内,见仙妥已在屋外相候了。文应笑道:“姐姐怎舍得撇下我不管呢?”仙妥浅笑道:“我见你与哥哥们聊的甚是高兴,我又无语相应,故而回来小憩。”文应随仙妥进入绣房,见其内甚是雅致,便向仙妥道:“姐姐屋内观之雅、嗅之馨。这才是真正的闺阁呢!”仙妥浅浅一笑,继而命碧莲献上茶来。文应坐在茶几前,方要品茶,见几上一张彩笺墨迹尚新,便拿起观瞧。但见彩笺上书有数行文字:
春隅
柔风传暖意,
玉化满春池。
晓梦莺啼绕,
花羞卧望痴。
文应看罢,向仙妥道:“这诗可是姐姐作的么?”仙妥道:“何敢称诗!只是糊涂乱写罢了。”文应道:“姐姐好才气!好悟性!若非姐姐此等锦心妙思之人,岂不辜负了那花园一隅内的风、水、莺、花之美意了么!”仙妥道:“我平日里身边唯有碧莲一人陪伴。闲来便在花园内赏花观鸟。日久便觉园内的花鸟皆有灵性,好似知我喜忧的玩伴。今晨入园,忽想以文相谢!只怨文陋语涩,实难还报其万一。”文应道:“姐姐这妙词佳句足可表爱花惜鸟之意。此刻,园内花鸟定然已是万分诚悦了。”
文应言毕来至窗前,本欲推窗赏花,却见窗前几案上放着一张琴。琴前的玉香炉内正向外溢着缕缕香烟。于是向仙妥道:“方才可是姐姐在抚琴么?”仙妥道:“拙指摧弦,让你见笑了!”文应道:“姐姐的琴声甚是悦耳!何必自谦!”文应转回仙妥身边,拉了拉仙妥的衣袖道:“姐姐为我弹奏一曲可好?”仙妥道:“你若不怕浊耳,姐姐自当欣献。”文应躬身一揖,笑道:“小弟洗耳恭听!”仙妥笑道:“好一个顽皮的弟弟!”文应笑着吐了吐舌头,便拉着仙妥来至窗前。但见仙妥玉指轻舞,拨弦揉丝,弹奏起来。那琴声悠悠,香烟袅袅,顷刻间将绣阁幻为世外仙境。
文应耳闻仙境乐,目观抚琴人,心内升起一番妙心思。待曲落音收,文应起身赞道:“姐姐可是天上的仙女么?此曲已非凡间所有了!”仙妥浅浅一笑,向文应道:“看来我也有知音了!”文应道:“能做姐姐的知音,我亦非凡人了!”言毕,仙妥与文应皆笑了起来。
仙妥与文应谈笑之际,碧莲来至近前向仙妥道:“小姐,孟登来此传话说,曾家尊翁要回落英了。此刻,孟登正陪朔公子在院外等候应公子同往客厅呢!”文应闻言,起身向仙妥道:“真舍不得与姐姐分别!姐姐有暇若能到我家聚几日便好了!”仙妥道:“你与天保哥要回梦州了?”
文应见仙妥询问,点了点头,继而察颜阅色向仙妥道:“我哥真是个呆子!”仙妥道:“怎忽有这般言语?”文应道:“一人心系另一人,却不去传情达意。只在那里单思,可不是呆子么!”文应顿了一下,见仙妥凝神注视着自己,于是接言道:“幸喜!如今我见那被思之人实是睿智,定能解我之语,知晓我哥的一片痴情!姐姐说是与不是?”仙妥闻听文应之言,先是茫然不知所云,继转念一想,不由得满面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