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森王议槷引 木纠怨闽蛀
原来这四条彩绘泥塑的街市,乃是依照自己为王储时,本属府邸——储王府四周的街市制作而成。那街市上的泥塑人偶,有扶老的、携幼的、游街的、逛景的、卖货的、买货的、迎来的、送往的、骑马的、乘轿的、中举的、娶亲的……嬉戏的童年、读书的少年、学艺的青年、劳作中年、乐享的老年……百姓们皆是欢颜笑容,一派祥和气象。森王面对着活灵活现的彩绘泥塑,好像真的回至储王府周围的街市一般。森王与木问边行边谈,森王向木问讲述着此街市昔日之事,木问则向森王禀告着此街市今时之况。森王行至最后一条街的街尾,只见有一彩绘泥塑的男童手持彩幅,彩幅上书“百姓安居”四字;有一彩绘泥塑的女童手持彩幅,彩幅上书“万民乐业”四字。
森王看到这里,手抚木问肩头,欣慰道:“吾侄尽意了!……若百姓们果真如此,孤无憾矣!”木问道:“侄儿就是让泥塑匠们依照如今国都之内的境况,制作的这套彩绘泥塑街景的!”森王笑着点了点头,道了两个“好”字,便让木问随自己返回亲和殿内。
森王安坐,夸赞木问一番后,转换话题道:“前几日,孤听闻托那县候任县尉槷引与众仆曾对汝及众少卫无礼,可有此事?”木问先是一怔,继而言道:“圣伯已知此事!”森王道:“汝欲如何行事?”木问道:“侄儿意欲息事作罢!”森王道:“槷引触犯法律,理应惩处!汝何故如此?”木问道:“侄儿并无大碍。这几日,已休养好了!故而无意小题大做!”森王道:“汝是因其为桃花榜眼么?”木问略思,缓言道:“有些关系!”森王道:“国以法治,民依法行;立法之域,万众无异。槷引岂能例外!……汝心伯父已知!但孝贤不逾法理,法事理应法办。汝应依法与其论理公裁!汝依孤意为之!”木问见森王肃容而论,甚是庄严,不由得躬身应是。言罢槷引违法之事,森王回转和悦之色,与木问闲谈起来。
此日,森王留木问在王宫玩耍,直至同进晚膳后,方亲命内宦总管传谕与南屏中鳞弼卫郎,命其率三十名中鳞卫将木问护送回御亲王府,以示对此侄的爱护之意。
木问回至御亲王府正门前,向南屏中鳞弼卫郎告谢道别后,率众少卫方入御亲王府正门,监门值长即近前,躬身道:“少主晚安!尊主让少主回府后,即往内庭相见!”木问道:“何事?”监门值长回道:“愚仆不知!”
木问解散了众少卫,独自前往内庭,向御亲王礼拜奉安后,躬身而立。御亲王赐座与木问后,问道:“今日,大王可曾与汝提及槷引之事?”木问道:“圣主伯父向儿言过此事!”御亲王道:“今日早朝后,吏部侍郎防衿来府拜见为父!其言,昨日,大王召见吏部尚书,意欲罢免槷引托那县县尉一职。但吏部尚书甚觉如此为之,有损大王尊严。故而特遣辅官代其来府协调,望宁息此事。汝意如何?”木问道:“儿曾向圣主伯父言及,意欲息事作罢!但圣主伯父让儿依法与槷引论理公裁。儿不敢违背圣言,只能遵意!”御亲王道:“此事既然吏部参与进来,便让吏部与大理寺商议去罢!汝意如何?”木问道:“如此甚好!”
父子二人商议已定,在吏部侍郎防衿来府问信时,御亲王便顺水推舟,将处理槷引违法行举相关事宜,委托与吏部承办。
吏部既受御亲王之命承办槷引违法之事,吏部侍郎即与大理寺少卿商议,对槷引违法之事,不立案,不明审,不公布。三日后,大理寺裁决:罚槷引脊杖五十,罚迮橄背鞭一百,罚其余众仆每人背鞭五十,刑后,其众即被驱逐都城之外。吏部下令,记槷引政过一次,迁职改任麓州正壬县司法县尉,此后无公事不得擅入都城。诸事理毕,吏部侍郎防衿再次来至御亲王府,向御亲王禀告处理惩罚槷引及众仆实情。御亲王未言可否,只道“有劳!费心!”四字。
返言槷引被捕押至大理寺,虽有闽蛀妻舅何迁在内照应,不至十分受苦,但槷引在羁候所内,仍旧是度日如年,急盼闽蛀快将自己救出牢笼。数日后,大理寺裁决:棦州槷引携仆肆意殴打王族,破坏纲纪,违犯国法,罚槷引脊杖五十,罚迮橄背鞭一百,罚其余众仆每人背鞭五十,刑后,其众即被驱逐都城之外。然迮橄不知所踪,待将其缉捕入衙后,方可行刑完事。槷引闻讯,急请何迁代求闽蛀,设法让大理寺撤销裁决,以保其平安脱险。但闽蛀已是浑身解数用尽,再无余力相助了。最终,闽蛀让迮橄前往大理寺自首,与主同受责罚,逐出都城,完结此事。
原来森王欲让木问与槷引公审斗殴事,及吏部与大理寺准备接办之讯,很快传入木纠耳中。木纠闻讯,甚是懊恼,即传闽蛀来见,愤告其实。闽蛀向木纠道:“御亲公子问去见大王了?”木纠恼道:“你去见猫儿虎的第二天,猫儿虎就进宫去了!”闽蛀道:“御亲公子问去告御状了?”木纠道:“此刻,槷引斗殴之事,已惊动吏部与大理寺两大衙门高官。你说猫儿虎是不是告了御状?”木纠不待闽蛀答言,又向闽蛀怨道:“槷引那厮实实地可恨!……来都不过数日,便闹出如此之事!……我曾与你说过,勿管槷引之事,可你非要参与其内!这回好了!如今,猫儿虎知道槷引与我有关,我二王叔亦知槷引与我有关,以至我父王皆知槷引与我有关了!……他小小一个槷引,竟然惊动吏部与大理寺两大衙门!他槷引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闽蛀躬身道:“尊主息怒!有人知晓槷引与尊主有关,那又如何?此事又非尊主指使,对尊主能有何碍?”木纠怒道:“能有何碍?让人知晓本爵与那区区槷引有丝毫牵系,便是不值!便是有碍!……你速向言礼修书,告知其外甥在都城做出的此等好事!”
闽蛀见木纠已怒,不敢再言其他,唯有躬身应诺,并自怨道:“愚仆实是自作聪明!费尽心思想的办法竟然一点儿作用没起!”木纠怨道:“起了!起了反作用了!”
闽蛀惑道:“愚仆为避免御亲公子问去向大王告御状,特言此事关系大王尊严。难道御亲公子问不顾及大王的尊严么?大王亦不在意自己的尊严么?”木纠道:“猫儿虎是只虎!岂能视同常人?还有,你怎懂我父王胸怀!他老人家是先国后己的!……‘国事正通方显国主尊严!’这是他老人家常用来训告我们众兄弟的警句!由此可知,别说一个区区桃花榜眼,即使是正统文武两科状元犯法,我父王也是要惩治的!”
闽蛀询道:“槷引定将受到惩罚了?”木纠道:“你不运作,槷引不过被猫儿虎教训一番,让其以后长些记性!这回恐怕槷引不死,也要脱层皮了!”闽蛀叹道:“此事愚仆办拙了!”木纠道:“大拙特拙!……看来我讲给你听的‘猫儿虎讹银’的故事,你一点点儿也没听到心里去啊!我已言,猫儿虎身后有亲王和国王,我们这些王室族兄都不敢惹他!你还……”闽蛀惑道:“愚仆真的想不明白!大王怎会为惩治槷引,而置自己的尊严于不顾呢?”木纠道:“你若能想明白,你就不是我的总管了!……你能入阁拜相了!……别说是你,就是当今满朝文武又有几人能明晰我父王的心思!”
正在木纠怒言之际,御爵府宣禀士向木纠禀道:“禀尊主!少主回府!”木纠闻听长子木燮回府,即刻转怒为喜,出厅相迎。木纠长子木燮来至父亲近前,俯伏叩拜,道:“儿木燮,礼拜父亲!父亲万安!”木纠见长子叩拜问安,登时心花怒放,近前一步,将长子扶起,眼内放着挚爱灼光将长子上上下下欣赏了一番,继而和颜悦色道:“吾儿免礼!吾儿怎不在王祖父身边学文习武,竟回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