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事了
独孤礼小心翼翼抬头看了老爷子一眼。
此时老皇帝眼神深邃，轻轻问道：“灵雪妹子，杨常青死了，依朕看，这件事儿就到此为止吧。”
姬灵雪已经猜到这是宣王给自己的交代，既然人死了，确实没必要追究。
于是拉着韩素跪下行礼，“多谢陛下！不过此事毕竟关系到女儿家的清白，所以……”
老皇帝其实对锦衣卫做的很多事情都心里有数。
身为帝王，他不在乎手下人怎么争斗，要是手下都团结，那他才是真的不放心。
所以拉拉架，一人打两巴掌这件事儿就算完了。
于是继续说道：“老三，罚俸半年，你手下的这些人自己去处理，按你姬姨娘说的，把他们的嘴都给堵严实。”
“儿臣明白怎么做。”
“至于文君丫头，这次南行立了大功，朕也不能视若无睹，这样吧，既然宫儿看重你，你便执掌天鉴司指挥同知印。”
姬灵雪转头看了韩素一眼，逐渐皱起眉头。
身为武将世家，她真的不希望韩素在天鉴司越陷越深。
指挥同知官阶倒是不低，从二品，仅在沈寒宫的地位之下。
可是天鉴司的官位，和朝廷的其他官位有些不同。
简单来说，如同兵部侍郎这样的官位，三品大员，那是朝廷中枢的核心位置，皇帝任免会慎之又慎。
但天鉴司的二品大员，就更像是一种名誉上的认可，官阶体系独立于朝臣之外，也没有什么实权。
任免都不必通过皇帝，只需要沈寒宫点头就行。
天鉴司的权力大，但权力只会在沈寒宫一人之手。
所以韩素这个从二品的位置，在姬灵雪眼里甚至不如一个四五品官位更靠谱。
本想拒绝，却发现韩素已然谢恩。
老皇帝随即开口，“沈南风那小子的策论写好了吗？”
这点时间，能写个什么？
沈南风在隔壁听到这话，慌乱落笔。
还是将写好的策论给了禁军护卫。
沈南风回到内堂，心里惴惴不安。
而老皇帝拿着那篇策论一看，轻轻皱起眉头，冷哼一声，“远交近攻？互市安民？写得什么玩意儿？你也没有韩文渊说得那么有才学嘛。”
沈南风有些疑惑，心想这位皇帝是马上天子，更看重战略。
而自己写的东西又符合国情，按理说就算不得赏识，也不会激怒他啊？
如今外敌有西凉和北蛮，自己在策论中写道，和北蛮建交，开办互市，然后放开手脚打西凉。
曾经的中原被北蛮压迫，当今这位皇帝一心想要雪耻，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应该解决西凉。
沈南风不相信这位帝王想不到这点。
此时韩素见势不对，便开口求情道：“陛下，沈南风不过是天鉴司一介文书，本无治国之才，必然也写不出什么国策，所以还请陛下息怒。”
小老头儿笑了笑，“你这丫头还挺护短，罢了，都回去吧，朕也乏了。”
老皇帝摆了摆手，将人轰走。
在确认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一脸严肃的看起了沈南风留下的策论。
“去把太子给朕找来。”
没多久，身在东宫的太子收到老爷子急召，去了长安观。
在老爷子的授意下，看完了沈南风留下的策论。
“爹，这是谁写的？有见地啊。”
“一个叫沈南风的毛头小子，被朕痛骂了一顿，赶走了。”
“爹您这是何意？这上面提出的远交近攻，互市安民简直说到儿子心头上了，如今这般国情，咱们确实不该舍近求远，北伐的事情应该再斟酌斟酌。”
“哼！你还教训起老子来了？怎么？太子做腻了？要不让老二和你换换？”
太子体型微胖，配上一脸无奈的小表情看起来还有几分可爱。
“那还不是爹您一句话的事儿，反正儿子这些年监国也累，您要是更看重二弟，那儿子自当听命，明天就从东宫搬出去！”
小老头儿冷哼一声，“还跟朕耍起小性子了？老二那个臭脾气，真让他当太子，还不得把国家都霍霍干净？算了，不提那混蛋玩意儿，说说沈南风这小子，倒是有些才学，你抽空结交结交，爹老了，如此大才还是留给你。”
“爹，儿子明白了，对了，您……要不要去看看母后？”
小胖子试探的问道。
小老头原本无神的双眼突然闪烁起一缕光芒，但很快化作无奈。
“她不会想见朕的……”
“爹，我觉得母后应该早就气消了，您将贤妃纳入后宫本就只是为了国家稳定，阿娘如此明事理的人，定不会……”
“儿啊，你得清楚，你爹我这辈子没做过对不起你母后的事儿，你母后也不是为贤妃这事儿与我置气，想来……她或许只是对我失望罢了。”
说着，老皇帝看向窗外，好似想起了什么往事，嘴角不自觉浮现出一缕笑意。
但当回过神来的那一刻，他神情却是更加落寞。
太子叹息一声，“唉，爹，你和母后何至于此啊？明明你们心里都有対方，难道真的要如此形同陌路吗？”
“朕乏了，你回宫去吧，对了，你母后有说这次回来还会走吗？”
小胖子会心一笑，“母后就在坤宁宫，您可以自己去问她呀，总是要见面的，还能一直避而不见吗？要不让您的大孙子去给您探探？”
“快滚吧，兔崽子！”老皇帝笑骂道。
……
京都城门口，韩素几人与宣王同行至此。
眼见要分别之时，姬灵雪突然叫住了独孤礼。
“小子，杨常青到底怎么死的？”
“姬姨娘，他是不慎跌入河中，淹死的。”宣王面不改色，朝着姬灵雪行礼。
姬灵雪冷哼一声，“我不在乎他知晓你多少秘密，但今天这事儿，到此为止，明白吗？”
“姨娘放心，晚辈就先行告辞了。”
看着宣王离开的背影，韩素突然问道：“主母何故还要提醒他一句？不是连陛下都已经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吗？”
沈南风突然插话道：“姬夫人是提醒宣王，莫要事后找你的麻烦。”
“我可不怕他找麻烦，再说，他为什么会找我麻烦？”韩素冷冷说道。
沈南风想了想，“传闻这位宣王殿下心性阴狠，谁知道他会做什么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