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五行园的美与神奇

何婷婷不像赶来晨练的人那样进门便去找个地方活动筋骨。她一边走，一边仔细游目观赏。这五行园，像是呈现在眼前的一幅弘阔瑰奇的实体画，引发出了她的兴致。

它的奇特之处，在于从整体格局到细节，都着意突显“五行”观念。

所谓五行，就是东方甲乙木，西方庚辛金，南方丙丁火，北方壬癸水，中间戊己土。这五行园，于东西南北中，各筑了一幢叠阁崇楼，皆大砖阔瓦，峩峩耸立。所不同的是，东楼用绿瓦覆顶，以象木;西楼用白瓦覆顶，以象金;而北楼则是不管墙砖还是楼瓦，一色用黑，以象水;南楼砖瓦全用明红，以象火，远看去尤其惹目。而园内中间部位，独不筑楼，却建了一座挺然伟立的多层塔型高阁，黄色方墙，蓝色圆顶，以象天圆地方。五行园的得名，正是来自这四楼一阁。

除楼阁之外，便是连接它们的石舖甬道，以及长廊和几座别致的亭轩。其余地方，全无房宇，花木亦不多，只有一块块几何型的规整草坪，像毳毳茸茸的绿毯，点缀其间，显出几分空旷与寂寥来。兴许是当年的建园者，不想一下子把规划全部推出，故意留了一些空白，以备后人再花些心思起稿添景。

再细瞧， 有两个去处的情景更为特殊和别致。

一处是中间那耸起的高阁，周遭遍植奇花异卉，间以树木，多为松柏榆槐之类。这些树，棵棵老皮粗干，经历过不下七八十年岁月，枝叶仍茂盛得很，树下都笼着好大一块荫翳。中间掩映几峰玲珑多窍的太湖石，或立或卧，或藏或露，参差错落，自成格局。好多人逛到了这儿，都忍不住要多逗留一会儿，或坐在树下的长椅上小憩，或在花木丛中走走看看，自然也有不少在湖石前忙着留影的。

再一处是乍走进五行园，往东拐数十步，那幢红楼近旁那两个很显眼的水池。这两水池，颇有格局，且其中藏着古怪，自来让人诧为异事。

靠西边的那方水池，幽蓝积翠，每时每刻，皆有散散乱乱的水泡，从池底浮浮荡荡地涌向池面，浑浑圆圆，亮亮莹莹，好似在水晶盒里滚动着万千颗透亮的明珠，大小不一，颗颗眩人眼目。但整个池中，绝不见一茎蒲苇与蓼草，更无芰荷的影儿，似一泓泠泠然不容杂物的碧琉璃。这池的靠岸处，泊了一艘石舫，石质拙朴、润滑，如老熟玉板，透着古意，好似自邈远的年代就静静地停靠在那儿。

另一池，即东边的水池，恰好反了过儿，满目莲荷，成片成片地连缀着，铺张着，蓬勃着，蛮野着，一簇簇向人逼来，使人的眼睛直生出招架不住的感觉。更有蜻蜓翩然於上，游鱼歙乎於下，入目无不怡然。池边建了一座敞阔的水榭，有平台伸向荷丛。若是暑热天气，进这榭里赏荷观鱼，只须小立片刻，便一定会爽神滤心，暑气全消的。

有一汉白玉拱桥，玲珑跨於两池之间。桥两侧都加了栏杆，供人凭倚赏玩。

按传统园林布局，天一生水，癸水在北，湖与泉，是应该置於园的北面方位的。这一观念深入人心。可五行园在这一点上不拘成见，北面虽有池，却不甚大，偏将这大得多的两方水池设於南面，挨近象征丙火的红楼。很多人对此困惑。但也有人另作解说，且解说得颇具玄理。说是水池傍着红楼，取“相反相生”及“水火相济”的意思。人们听了这说法，大都点头信服。反正红楼与一泓碧池为邻，确实使得园中景致平添出了不少活力和情趣。

何婷婷慢慢观赏着五行园的景物，步步不肯放过，边走边赞叹，愈看愈沉醉於它的奇与美。在园中心的塔阁旁，她买了一本游览小册子，边走边读，这才大略了解了五行园当初的草创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