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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攀附之类原也是逗你一笑

暗道幽深阴冷,前路深邃看不到尽头。

她自己走得分外吃力也罢,更心焦眼前走一步歇三步的单薄身影。

不知气氛怎地变得如此诡异。

明明在密室歇了那一会时,他人还好好的能说能笑,自己只是比往日好声好气些迎合着说了会话,就渐渐不理人了。

薛纹凛那十头牛也拉不回的犟脾气她深有感触,盼妤以为他改换面目后表现的好脾气总算是几年修身养性沉淀下来的结果。

如今才醒悟,装的就是装的,是牛十辈子也变不了马。

可盼妤还是想不通,这又臭又硬的“茅坑石头”脾性怎么就被自己猝不及防地激发了出来。

男人不仅不许她搀扶,还对自己主动示好的各种意图一律婉拒,这下可把人着急坏了。

前面的身影又一次停下脚步,盼妤心里发紧,嘴唇上下碰了碰,没敢说话也没敢动。

薛纹凛从头到脚每一寸骨头都发软,但凡走两步小腿就神经质地抽筋,扶撑着墙的臂膀几乎无法抬起,好不容易才努力艰难抬到腰际。

还得做个若无其事的样子来,薛纹凛无力地想,不然后面这波洪水猛兽能不留缝隙地凑近来嘘寒问暖。

身体上的疲软尚且可以强行忍耐,最要命还是心悸得厉害。

薛纹凛缓缓在胸口处搓圆抚摸,反而加快了脚步,虽然他自我感觉步伐在提速,实则挪动痕迹微弱,落在后面的美目里化为满满的担忧。

照这个状况持续下去,下一次晕厥可能随时到来,可薛纹凛现在拿着这位林大娘子有些黔驴技穷。

许多事,仿佛在晕眩昏沉时发生了巨大改变,如果用身后女子极力攀附权贵为理由盖棺定论,薛纹凛尚且说服不了自己。

就如此刻,他第很多次,将见缝插针总想着围裹上来的披风阻拦开,很是气短,“我,我真的不冷,咳咳。”

薛纹凛:“......”这破烂身体,委实不太给面子。

盼妤全身心都盯在他一举一动上,知道薛纹凛最拿手的不是倔强就是隐忍,听着那句克制却坚决的拒绝,只觉一如往昔地分外熟悉。

她喉头潮涌上一股酸涩,仅仅维持一瞬,马上想好了对策迎上去。

薛纹凛吃软不吃硬,所谓讲究策略即嘴上得服软,但行动上只管视若无睹地上,她哄着道,“好好好,你不冷,是我走得无力又嫌闷热,烦请代劳收留下这披风可好? ”

盼妤这态度不得不说拿捏得真挚顺从,声色像哄孩童般轻软,听上去立时能塑造出温婉柔和的形象。

薛纹凛却听得顿时气促,胸口憋闷着不好受。

这女人到底遭遇什么了要这般莫名其妙地拿腔拿调?

该不是摔坏了脑子?

薛纹凛太阳穴蓦地发胀,末了又觉得荒谬。

还是她意识到将曲智瑜得罪狠了,所以害怕被牵连想要倚靠自己这棵大树?

男人沉墨如琉璃珠般的瞳孔微转光泽,淡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停下脚步,微微侧脸,秀挺的鼻梁被若明若暗的光线勾勒出完美的线型,说出来的话难得携了点气性,似是对盼妤伏低做小的做派忍到极限。

“如今在你眼里,咳咳,我是长了獠牙犄角么?还是大娘子在我身上,寄以莫大期许,咳咳,是以举止行事,才颠覆往常?”

他长身瘦削,显得袍衣十分单薄,折返身子时裹挟着容忍多时再按捺不住的躁意,动作幅度难免就大,那披风一下被拂在地上。

满腹困惑用稍显尖酸的话语表达完,薛纹凛其实自己也听着不很舒服,撑在墙壁的手臂颤动得愈加厉害。

盼妤万般无奈,惶惶间不知要装作林羽的语气说话,还是遵从心之所动去解释。

她当然矛盾不已。毕竟二人之间未化解的矛盾误会实在积累得不少,如今摆在自己面前的两条路都不是什么康庄大道。

要么继续演,这万一哪天穿了帮,那人不得新仇旧账一起加倍算?

要么乖乖坦白,可他身体这般荏弱,隐世之意决绝,似乎也不是最好时机。

若能在他面前好好表现再争取原谅,是不是就能换回他一些失望和灰心?

盼妤半天没回话,倒是第一时间将披风收拾起来,小媳妇般温顺地回,“就不能是真心感动么?”

什么?薛纹凛一脸懵圈,看着她低眉顺目的模样顿时吃不准。

盼妤又将披风朝他肩膀挂了上去。

薛纹凛:“......”

今日定要与这披风没个完了。

女人完全无视他表情五颜六色的精致面孔,“攀附之类原也是逗你一笑,太尉府这会人仰马翻,我相信顾小王爷必是要出手的,届时我那一亩三分地还会怕被旖旎阁吃了不成?”

盼妤将道理说得有板有眼,迎着男人眸光里丝毫不准备信任的狐疑眼神,表现得更是真挚,“我只是徒然悔悟,这回你又被我连累受难,心里很过意不去,想想从前几次,受人恩惠后若还伶牙俐齿不饶人,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薛纹凛淡色的薄唇轻轻抿了抿,听完不但没有被共情感动,秀雅丰神的容色间反而渐起凌势,那双狭长的凤眸里带有审视,看得盼妤很是不习惯。

他从前顶着那书生面相时容易让人忽略平凡的长相,只要眸光稍许温和,浑身都能散发出无害的气息,哪像现在,美貌令他周身的锋利越发难以被人忽视。

半晌,薛纹凛表情恹恹,终是不发一语转身。

还没等盼妤拍手庆幸,变故又徒然发生。

“嗬嗬......”

她突然听到清晰的痰鸣音。

狭小的暗道越走越密不透风,她跟得前面很紧,特地存了听声辩势的心思。

男人不正常的气促如影随形,但如此沉重的痰鸣音却是不对劲。

盼妤心焦着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尚且不用费心思主动出手,前面那人遽然侧身朝她栽倒。

“我的天!”她脸色大变着惊呼,立即张开了双臂,而后稳稳将人接到怀里。

两人叠加成一团被冲击得倒退了两步,盼妤环抱着药香轻缭的男人一屁股倒地。

嘶......疼是钻心地疼,但幸好他没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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