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他说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丰睿若只能称之为导火索,顾梓恒还真暂时想不出谁是始作俑者?
这结论对他而言,不得不说委实意外和稀奇。
楼飞远抬头时的表情几乎扭曲,所盛满的情感极为丰富。
有顺应答案的困苦和无力,又有即将说出真相的兴奋和故作神秘。
最后,还能看到一丝释然和解脱。
他将这些情绪坦然地流露在面上,丝毫不惧外人窥探。
顾梓恒虽对他手中令牌有兴趣,但听青年有条有理陈述因果由来之见解时,其实也顺便对楼飞远整个人另眼相看。
楼飞远一步一步往前挪,姿态郑重,令靠近主位的几步路仿佛异常艰难。
也许是埋头说话太久,又或许是即将揭晓真相有些激动,双手捧着令牌的青年面泛潮红,并将这层殷红从眼尾向眼眶侵染了一圈又一圈。
楼飞远没再说别的,只是边靠近边模糊地喃语了一句,“很快就要结束了。”
顾梓恒正襟危坐,不禁拢眉,“你说什么?”
楼飞远定神,嘴角扬起一个奇异的弧度,脸上的兴奋转为释然。
青年蓦地一歪头,浑然紧绷的身体霎时放松,他清晰地道,“你完了。”
顾梓恒瞳孔缩紧,从半臂的近处刚好看清了楼飞远不知何时散溢癫狂的瞳孔。
这双黑眸里所表达的情绪正和他面上的无端激昂诡异相配。
不得不说小王爷深得真传,亦或身居高位久了,对危险降临靠近的任何迹象都极其敏锐。
反正顾梓恒从楼飞远宁可用一个别扭姿势陈情时,他注意力就全放在掌心那块令牌上了。
在楼飞远像脖子被掐断似地诡异歪头时,顾梓恒忽而抬高声调侧头冲屏风后拉了一嗓子,“你退后!不要出来!”
破喉咙的同时,顾梓恒将手边随处可拿的茶盏向楼飞远掷了过去。
楼飞远其实被那大嗓门几个字唬得怔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要动手中机关时,一个黑影已然从顾梓恒的方向袭来。
楼飞远闪身躲过茶盏,滚烫的茶水混杂着青绿茶叶正中突袭者的五官。
青年暴躁地甩头并低声痛吼,又立时抬手将令牌对准顾梓恒,按动了机关。
楼飞远即使被干扰也不曾后退,有心牢牢守住与顾梓恒半臂之近的距离。
这距离十分亲密,令牌正对顾梓恒的面庞,两人之间再无阻碍。
小王爷大脑早有思考,冲着楼飞远的行为,不难看出一心抱了必死心意,这人一刀了结事小,再也探知不到秘密才得不偿失。
楼飞远虽知道自己必死,他也许复仇真是为了亲情,那么只要不死,未必就能心无挂碍,那就还有机会从他嘴里找寻真相。
间不容发之机,小王爷居然想的不是自己死不死的问题,是弄死对方值不值的问题。
但他还没想明白,也倾耳听到机簧轻动。
小王爷想的是,要不要生受这一击,偏不信这机关毒能超过肇一的智慧。
抱着这个貌似胆大其实脑回路抽风的想法,小王爷半身裸露在对方射程。
正当时,他眼角还瞥见一个墨蓝袍衣的秀长身影应声袭跃而出。
顾梓恒:“你!......”我不要你英雄救美!
药香从鼻尖迅疾擦过,顾梓恒呆呆地盯着再熟稔不过的银光软剑抵住了令牌。
令牌叮咚一动,被银光剑拦住顶口的三角凸起。
里头噗噗响声过后,表面似什么都没发生。
楼飞远瞪圆的双目里瞳孔充盈血影,面部逐渐扭曲,越看越不正常。
“脑子被纸糊了?”面巾后吐露冰棱的低磁嗓音,凤眸微眯地凝视着楼飞远。
顾梓恒与来人并肩并立,见楼飞远一击不成,竟将疯狂视线转向自己身旁。
他脑中警铃大作,一面想着那人竟恶人先告状,原要破口而出的抱怨也卡壳。
顾梓恒见突袭者退后两步,又将那个奇怪的三角凸起对准薛纹凛。
“不要!”他刹那飞身扑起,将人快速扯回背后,腰间的折扇尚来不及铺开就急急对着楼飞远面庞正中丢去。
薛纹凛见他身手都乱了,不由得低低啧了一声,被护在身后时显得不很满意。
他将软剑收回腰际,只轻弱犹疑地吩咐了一句,“不能往后!”
顾梓恒怔了一瞬,马上反应过来为什么,心中却有些委屈和生气。
往后就要扯破屏风,屏风后不就是那女人在么?
难道他现身也是为了保护林羽,而非见到自己儿子遇险了么?
顾梓恒内心逐渐开始狂躁了,他大力推出主座旁几桩沉重的楠木太师椅,护着薛纹凛的双肩身体遽然下沉,稍稍做些遮挡。
但心中怨气却越显越真,小王爷横下修眉,乌沉沉的黑眸半垂首盯着某人。
薛纹凛:“......怎么了?”
这表情不得不说有点熟悉,虽有些孩子气,但应是在埋怨自己。
薛纹凛无语地回想自己方才统共零星憋出口的两句话。
哼,他忽而像是明白了。
不够他没机会再生叱责,因为楼飞远捏着令牌已经近乎发狂地开始数次攻击。
薛纹凛被顾梓恒用身躯全然挡护在背后,几番剧烈动作过后生了气促。
但他不敢令顾梓恒分心,只得在随手搭在青年挺直宽阔的背脊上悄声安慰。
“真是孩子气,这时候胡思乱想什么?”
顾梓恒:这时候是什么时候,本小王爷连死都不怕,偏生就是有些醋。
薛纹凛自然看不到顾梓恒冷着乌眉撇嘴的模样,想起楼飞远又不禁狐疑。
“我方才在屏风后听了一路就觉得逻辑矛盾奇异,你如何能让他近身?”
顾梓恒一面护着人闪躲,一面可惜地看着方才随意被丢弃的扇子。
他现在手中没有称手的武器,但心中还未激发九死一生的危机感,毕竟看那令牌的威力,顾小王爷不太能想得到世间还有超脱肇一师门的毒和蛊。
于是,小王爷回答得颇是游刃有余,“我觉得此人口才尚可,其实他方才说得却也没什么错,只不过孩儿极想晓得他说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