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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少年轶事之这小孩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正红朱漆殿门的顶端,墨黑的金丝楠木牌匾正中高悬,“明光殿”三字笔锋飞扬。

跨过膝盖高的门槛,四根三人合抱粗细的金漆盘龙立柱高耸入顶,分外显眼。

雕龙玉座上正经端坐着一个满面凌厉的中年男子,身姿气度贵不可言。

玉座后的金线手绣帘幕被悄悄撇开细缝,缝中央露出一双狭长秀美的凤眸。

“小八,你好大的胆子!”

帘幕前做“贼”的纤长身影霎时僵直,转身后露出了笑比哭还难看的窘迫表情。

可看清说话人真容后,“小贼”长眉一横,秀气漂亮的五官奇异地扭曲,登时就朝对方飞身扑了过去。

那少年嘴里虽刻意压低嗓音,声色仍是十分清亮,“好啊,你不跟太傅好好温书,一门心思全在这些歪脑筋上,学五哥倒是学得像!”

他全然不顾臂弯里的告饶,笑嘻嘻地柔声道,“我不就早出生半个时辰嘛,也至于你打出娘胎就记仇十几年,来,叫声哥!我可是你唯一的亲哥。”

“哎哟,哎哟,薛老八你快放手,快听快听,我保证那卖女儿的祁州老头定能说服父皇收他一个女儿,哈哈哈。”

“哥哥”听罢眉尖登时耸立,秀致如玉的面上乌云密布。

他从臂弯揪起“弟弟”的耳朵,那少年一时吃疼被迫抬起头来,两双眼睛正大眼瞪小眼,面对和自己一般无二的样貌互相照镜子一脸窘相。

“哥哥”吸气咬牙狞笑,“我以为半个时辰并无差别,不如我求父皇让你也入阵。”

“弟弟”眉眼一软又作告饶状,少年变声期的嗓音柔嫩中带点生硬,撒着娇时显得尤其怪异,“我逗逗你,还没逗成功呢,薛老八你再不听就要被论斤卖了!”

“哥哥”当即撒手,朝对方翻了一白眼又鬼鬼祟祟去贴着那金色帘幕。

大殿上尽是那座下站立之人口若悬河,王座上的男人仅是偶尔发出简短话语,态度显得冷漠又疏离。

帘幕位置离座下实在太远,少年只略略听得含糊,完全抓不准要领,不禁心焦不已。

“老八,你这是在干嘛?”

“哥哥”这次仿佛不打算上当,连身都不转,只阴恻恻地警告,“我告诉你薛纹庭,若我真被论斤卖了,定要求父皇抓你给我当彩礼,好兄弟不分离。”

“胡闹,别再这说孩子气的话!”

“哥哥”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又不是五哥跟屁虫,怎地能学得如此像?我最是怕他在耳旁念经,太可怕了,你快闭嘴吧你!”

“薛纹凛!”连名带姓的呼唤蕴含薄怒。

除了这声怒意丛生的低吼,薛纹凛还听见背后扑哧一声后咯咯咯直笑,他浑身第二次僵直,这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

他再次转身,圆润光洁的面上尽是讪讪的笑,“五哥好啊。”

他往来人身旁一斜眼,见薛纹庭正捂着肚子前俯后仰笑得简直就快岔了气。

“笑笑笑,活该笑死你!”薛纹凛气得翻了个白眼,却被自家五哥那双凌厉生威的眼睛瞪得手脚无措,只得站在原地一个劲搔首挠头。

薛隆庆气归气,却也再拿薛纹凛无计可施。

这小孩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连父皇都得栓根绳子勉强才管得住。

想到此,薛隆庆唯有边叹气边摇头。

“五哥,祁州那老头才往长齐送了个闺女,热乎乎的岳丈之位尚未坐稳,怎地想起来打我们家主意,你去求求父皇吧,别卖八哥了,这泼猴谁嫁谁倒霉的。”

薛纹凛额角狠狠抽了抽,一口气吸到半途愣是噎住没上得来,他一股脑捶胸顿足的悔恨,心说自己出生时为什么没把这家伙顺便踢回娘胎,长这么大光祸祸自家亲哥了。

薛隆庆哑然失笑,见薛纹庭说得一本正经又有模有样,也正经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什么哪里听来的?”薛纹庭一歪头问得真诚无辜。

他与薛纹凛虽长相相似无二,气质却完全不同。

薛纹凛已在父兄指导下涉猎军务,眉容生动时会在不经意间隐现一丝凌厉和果决,薛纹庭虽也醉心兵书谋略,但被薛纹凛悄然保护得很好,轻易不露于人前。

薛隆庆素日喜爱这个弟弟,尤为温声道,“谁说要卖你八哥?”

少年耸耸鼻尖,不甚愉悦地回应,“七哥他们都这么说。”

薛纹凛率先讶然,继而沉默。沉默间,清亮深邃的眸眼闪过一抹阴郁。

他脑海里闪回着方才薛纹庭的玩闹,徒然意识到弟弟其实心思纤细敏感,早已将传言计上心头,甚至早就独自困苦忧愁多时。

方才与其说他在闹腾取笑自己,不如说他其实内心在担心、在害怕。

薛纹凛的面上五颜六色变幻了须臾,这明显的情绪变化自然没逃过薛隆庆的视线,他定神与薛纹凛迅速对视一眼,看见对方几不可察地朝自己微微摇头。

薛隆庆轻轻颔首,朝薛纹庭继续温声道,“老七平日的爱好就是欺负你,他能与你说什么实话?”

少年眼睛一亮,声调随之扬起,“那就是不卖他了?!”

薛纹凛:“......”真是要了老命,这论斤卖的梗是不是再也过不去了?

薛隆庆再次失笑,话语间饱含安抚之意,“你这好八哥十分争气,如今已身负军功,虽功劳微末,总归算是父皇的态度。涉猎军务的皇子,家里未必养得起外国正室。”

“再说——”他见少年此时不但眼睛里越发含光,面上洋溢的喜悦也全然藏不住,一时好笑。

薛隆庆继续不甚在意地道,“你眼里只装得下这哥哥,忘记安贵妃在父皇面前说话分量也是非同小可,退一万步说,你五哥又能坐视不理么?”

薛纹庭拍拍胸脯,喜悦过后又不禁心有余悸,不禁小声抱怨,“自打这老头进了宫,我真是几宿没个好睡!”

“我大西京明明鼎立三雄,我每每悄悄见他那副眼放绿光的模样,都憋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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