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夜巡军营

在大陆建设根据地是郑成功实现抗清大业，恢复河山的必然一步，不然他就只能是强悍无比的海上巨寇，成不了争夺天下的霸业。

但建设也就意味着他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在其中，还得距敌于国门之外，保护辛苦建设所得的成果

在郑军足够强大，具有连续进攻能力之前，那些耗费巨大的防御工事，郑成功根本不能不构筑。不然就需要更多的兵马才能达到同样的防卫效果了。

当然，如今福建清军严重缺粮，数万人的军事行动至少在夏粮收割之前都是不可能了，便是外省输入，也需要好几个月。“取粮于敌”的效果是惊人的，引发的连锁效应更是巨大。

在万礼的营房中最后确定了西征的作战方向和具体思路之后，郑成功看了一下时间，便起身出门，准备领着几人一起夜间巡营。

郑成功的军队虽然编制上不同于其他明军，但本质还是脱胎于戚家军，用戚继光练兵法训练出来的，所以各个营房也如同大部分明军一般，以营房前挂着的灯笼为夜间旗号。

“虎卫镇”今晚的执勤军官是陈魁，早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郑成功，甘辉，万礼和周全斌带着一队亲卫，打着巡夜的灯号往军官营房大院外走去。

营房外，北风呼啸，呜呜地打在脸上，几人在路上依旧谈着军队的事务，万礼也趁着这个机会进言道：

“藩主，末将觉得虎卫镇还是需要配备马匹，便是没有战马，杂马也可以，最起码一人一马。最主要的还是战兵们身披重甲，阵型又十分严密，很难迅速移动，若是清军以火炮轰击，损失就会十分惨重。”

郑成功一面走着，一面点了点头，迎风道：“本藩也有此意，并不是有意要拖延，但目前军中可用之马实在太少，若是之后有了战马，一定会第一时间配备给虎卫镇的。”

万礼得了郑成功的承诺之后，也放心了下来，他自然知道军中目前没马，现在忽然提出请求，无非就是想要提前占下名额罢了。其他各军各镇的主将，也都在盯着呢！

其实，郑成功又何尝不想给虎卫镇配齐战马呢？不单单是重甲战兵，便是虎卫镇中的红色火枪兵，也需要战马提供的快速机动能力。

全骡马化的重甲部队在这个时代是无往不利的，但消耗的钱粮也是极其恐怖的，等郑成功在大陆上站稳了脚跟，也不是没有这个财力，但从哪里买马，又成了另外一个大难题。

郑成功倒是已经授意郑泰打通日本-朝鲜-辽东-蒙古的走私路线，但效果如何，只能是拭目以待了。

几人继续往士兵营地走去，左右两卫的士兵被分在了两个不同的宿营地之中，郑成功如今前往的是左卫，快要到营门的时候，已经没有人说话了。

准备接近营门的时候，黑暗中忽然有人喊了一声，陈魁随之停下，大声回应了暗号，然后继续往前。到了紧闭的营门之后，一行人都被值守的军官查看了腰牌，然后里面的士兵才打开营门放他们进去。

郑成功刚刚走过营门，又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在甘辉等人吃惊的表情中转身往回走到了右手边一个值守的士兵面前，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不过，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郑成功只是伸手摸了摸正在值守的那个士兵身上的棉衣，然后问道：“棉衣够不够厚，晚上值夜的时候还冷不冷，饿不饿。”

那个值守士兵此时脑袋一片空白，根本答不出话来，郑成功在军中威严无比，全军上下无人不惧怕。

郑成功见状却是笑道：“哈哈哈，紧张什么，本藩还能吃了你不成，冷的话一定要去和监营提，晚上执勤饿了也一样，棉衣和粮食咱们不缺，本藩的兵绝对不能受冻挨饿。”

“不，不，不，不冷......”那个士兵听到郑成功爽朗的笑声，一时也没有那么紧张了，但说话依旧是哆哆嗦嗦。

“那现在饿吗，咱们虎卫镇的训练强度是全军最高的，晚饭的时候本藩看你们吃饭，每一个都吃得那么香。这要是不执勤还好，执勤的话穿着这身甲胄从营房走到这里，站上一两个时辰，半夜恐怕还是会饿吧？”郑成功环视一圈，又亲切问道。

“不，不饿，不饿......”那个士兵依旧紧张，话还没说完，肚子就“咕”的一声叫了起来，引得甘辉几人忍不住一阵憋笑。

“饿了就说，本藩今天都说了，无论如何都不会饿了咱们兄弟的。”郑成功的语气依旧十分亲和，就像一个老大哥，而非动辄军法处置的国姓爷。

郑成功这段时间的改变越来越明显，甘辉，万礼，周全斌几人都能明显感觉到，他们在这个更加亲和神秘的国姓爷面前，也少了一丝以往的小心翼翼，变得更加敢言也更加忠诚。

要知道，郑成功本来就是人格魅力极强的领袖，军中这些大将对他都是心服口服，如今又变得如此宽仁亲厚，有一群死忠的手下根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随后，郑成功又勉励了一番几个正在营门值守的士兵，同时让万礼记下了今后军中值守和突袭演练之后要有夜宵的事情。

郑军之前一直处于粮食紧张的状态，连维持这个时期野战军队“三日一大操，两日一小练”的要求都达不到，更不用说夜宵了。

“孙兴，南安人，本藩记住了。”郑成功拍了拍面前这个执勤士兵的肩膀，又鼓舞道：

“好好干，到了战场上，把鞑子的脑袋砍下来，立了功，本藩亲自给你论功行赏，绝对少不了你一个官当。等将来兴复南安了，保你衣锦还乡，光宗耀祖。相信本藩，不会太久了，咱们的土地很快就能收回来了，鞑子猖狂不了几年了！”

“小的愿为藩主效死！”孙兴此时激动异常，但好在说话不再哆哆嗦嗦了。

而周围的几个执勤士兵也当即单膝跪地，也跟着孙兴一起小声道，军纪严苛，已经深入骨髓，他们这个时候也不敢大声喧哗。

郑成功鼓舞完这些战兵，又领着几个将领继续往左卫的营区走去，里面不仅有一排排十二人间的宿舍，还有监纪，监营督阵，大饷司等军队机构的办公房，军官的营房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