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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四溏关

洪昌和齐辉两人站在四溏关北城门门楼看着大兴敌兵缓缓退去,洪昌面色凝重,齐辉看着洪昌:“老洪,没想到大兴卷土重来的第一仗,会由你我接战吧?”

“是没有想到!隆景老小子怎么还能蹦呢?”

“我是没想到,这一连攻了三日,都死伤两千多了,怎么就不见他们退呢?真有这么多的死囚来填?”

“大将军说的对,不论他们怎么来攻,我们守好便是!我们有的是粮米银钱,只要百姓源源不断送着守城物资上城头,我看他能耗到几时!”

“但愿穹沿那边能够好好教他们怎么缩着头做人!”

“这便要看展大将军的了,他们可要比我们难,我们据城而守,以逸待劳之下,想要夺关,崩碎他一口牙!”

营将周衡来到洪昌两人身后禀:“禀将军,我军战死一百二十四人,重伤二十八人,轻伤九十四人。”

“将战死的兄弟遗骨好生安放。让他们看着我们为他们报仇。受伤的兄弟一定要悉数救治,能够送到近陵关内的,安排百姓帮着送回去。”

“是,将军。”

二月十八,大兴军卒再度攻城,两军投石车,重弩齐发之下,两军中不时有人被砸中,化作一滩血肉!城头重弩的破空声此起彼伏,一支又一支穿入敌军阵营,爆出一片片血雨!有重弩射中投石车的瞬间,断裂的支臂轰然塌落,弩矢带着劲风将大兴军卒生生洞穿之下,依旧势头不减!

两轮重弩之后,前阵的大兴军卒无不胆寒!看着一滩滩破碎血肉,看着一个个同袍瞬间被洞穿,躯体残肢四散!大兴军卒一哄四散!

督战队挥舞长刀压上,左右劈砍!一条又一条鲜活生命跌倒在地,就此长眠。

大兴主将白猛远远看着城头,期待着大炎守军就势出城一战,可就算是前阵已然乱成一团,紧闭的城门巍然不动,城头依旧有序搬送守城物械。

“再上千人!投石车给本将狠狠往着城门处砸!”

“将军,现下我军士气低迷,不宜再战。”

“已然攻城十余日,死伤这么多人,本将部卒能爬上城头一次,便能再上第二次!”

“将军,末将知将军之急切,可敌军顽强悍勇,纵是我军再以千人伤亡作为代价上了城头,除了徒增伤亡,又能如何?将军,援兵未至,粮草告急,再这么打下去,我们一万三千余人,就只剩万余人了。这么大的伤亡,数战下来,敌军伤亡不到五之一成,这仗不能这么打了。”

“那你说怎么打?”

庞启回说:“将军,打造大型攻城车推过去是最为稳妥的。攻城车车轮两侧打造护板,以保护推动攻城车直抵城墙,最大程度送更多军卒上城头压着敌军打!才有可能凑效。”

“先不说大型攻城车打造耗时,单说攻城车抵近城墙过程当中,敌军的重弩和投石车一起攻击我军攻城车,我军能够抵达城墙的攻城车能有几座?若是敌军以火弹,以浸油的重弩箭矢攻击攻城车的话,成功机率能有几成?”

“那便动用骑兵披挂齐整,每马驮一袋沙土填起马道直接上墙。只要填出一条马道以供我军战马直接上到墙头,也可以一战!”

白猛看着四丈有余的四溏关城墙深吸一口气:“你说的轻巧!哪来这么多麻袋?一旦往着一个地方堆填马道,你是否想过敌军的重弩和长弓全都朝着马队齐射,要死多少人才能堆出马道上墙!”

“挖过去吧。”

白猛瞪着庞启:“我们要避开护城河,要挖多深?一直挖到瓮城以内?”

庞启看着气急败坏的白猛,不敢再说了。

“收兵吧!援军不至便先停战吧。”

看着白猛想通了,庞启心下暗舒一口气!真怕白猛迫于压力硬着头皮与大炎守军死磕,真要那样的话,再填几千人命进去,恐怕也不会有多大战果。

洪昌眼看着大兴军卒退去,朝身边的钱方平下令:“让弟兄们守好,若是只是收捡尸体,便由他们便是,一旦发现敌军异动,擂鼓示警。”

“是,将军!”

洪昌下了城楼,沿瓮城石阶到了城中,看着被砸塌的屋舍还冒着浓烟,上前拉了拉正指挥扑火的齐辉:“过来,我有事跟你商量。”

齐辉跟在洪昌身后走到一边,洪昌说:“你到轱辘山去走一趟,敌军在攻城连连受挫,我担心他们增兵到轱辘山,一旦轱辘山有失的话,于我军来说实是不利。”

“好,末将这就去。”

洪昌捶了齐辉一下:“你我多少年的老兄弟了!”

轱辘山,两个峰口处的凹起,像极了车轮,是以取名轱辘山。才轱辘山的两峰之间,宽约百丈的缓坡地带有一条牛马道可穿行经过,自四溏关被大炎夺取以后,齐辉发动了大量工匠和民壮在坡顶处就山取材建起了关隘,驻兵虽然不足千人,但年后不断建起的一座兵营之后,已然能够增兵至一千五百人。

齐辉带着五十人的小队抵达轱辘山时,周衡正在山腰上喊着号子:“一二!一二!一二!”

齐辉一行走近至高逾两丈余的城墙下时,一军卒跑到齐辉马前见礼:“卑下见过将军!”

“周衡带人搬了几架投石车到山腰?”

“启禀将军,周将军已带人搬了三架投石车上去。”

齐辉朝着山腰处看了好一阵后,下马往着城墙上走去,不一会功夫,刘锐小跑着到了城墙上:“末将见过将军。”

齐辉指着在缓坡地带扎营的大兴军问:“今日敌军可有来攻?”

“没有,自从昨日攻了一轮之后,丢下两百二十三具尸体退了下去。”

“砍了多少大树了?”

“将军,到现在砍了七百余棵。”

齐辉转身看向城墙以内,民壮正在挖着深坑,十余人一组在将一人合抱,两丈余长的大树栽到挖好的深坑里一边填土,一边有人抱着大石块砸到坑中的大树干周边卡紧。

“交代伙房,把伙食办好一些,这些民壮不能累垮了!多分出两批人来,干两个时辰发后,要让民壮和工匠休息。”

“是,将军。”

“割的茅草要加快些,大树桩立起之后,赶紧把横挡绑扎上去,如果不下雨的话,尽可能把夯土的时间缩短一些,把赶制出来的投石多安置几架到城墙上。”

“是,将军!等夯土城墙拓宽成型,末将便安排投石车上来。”

齐辉看向两侧山上的投石车笑说:“你们还真是想得出来!敌军只要敢靠近上来,单是山腰上的投石车便能让敌军胆寒!”

“终归能够架设投石车的地方太少了。要不然真想看看敌军被砸得四下逃窜的样子!”

“注意不要让敌军摸到山上去。总之以守为主,不论敌军如何激将,纵是敌军溃败也不要追击,我军现在需要的便是时间!待关隘都建成之后,敌军要么便是忍气吞声,默认七关之地归入我大炎版图,要么便拿十倍百倍的人命来填!”

“是,将军!”

“明日敌军还会攻城,本将不便在此久留,记住!兴许敌军还会在轱辘山增兵,一旦你们抗敌不力,要及时向派人到四溏关来。也可以前往车辕山去请援。”

月关镇四溏关以南的车辕山,贺永站在山顶看着四千余人如火如荼堆土夯实,不由感叹:“看吧,还是边关痛快!眼看着一个关隘在眼皮底下一天一个样在变化!”

“将军,要不是时间来不及,筑个三千人的军镇所多好。”

贺永笑说:“你小子想的倒是够大!大将军足足花了两个多月时间,动了三千余人才将两里余的城墙筑起两丈,你倒好!还驻兵三千的军镇所,不过呢,等此次战后,你小子可以在这,按你想法把军镇所给建好。”

“真的?”

“你可以去想,也可以去做,但得看钱粮是否足以支撑于你。”

黄华笑着点了点头。

“走吧,安排好山峰上的兄弟守好山头,别让敌军摸上来。”

贺永带着四个云麾使部将下了山后,夜幕便笼罩了下来,贺永等人正在吃着晚饭,刘富全却在帐中来回乱转!

“去催粮草的人回来没有?”

手下营将低头回说:“禀将军,未曾回来。”

“这都是什么事!没有粮草打个什么仗!”

“将军,该用饭了。”

刘富全看着营将,急剧喘息数息之后:“去给本将端上来。”

不一会后,亲兵端着饭食进帐,刘富全看着木盘里的一只囫囵肥鸡,吞咽了一口口水后问:“这鸡哪来的?”

“是,是从百姓家中买来的。”

刘富全目光阴冷地看着亲兵:“说实话!鸡从哪里来的?”

“今日刘循将军到村中去找了一些粮食,特意给将军买来这只鸡。”

“去把刘循叫来。”

亲兵将摆放着米饭、煮鸡、鸡汤的木盘放到一张小木桌上后匆匆跑了出去,盏茶时间过后,刘循跟在亲后身后进了刘富全大帐,未等刘循开口,刘富全快步上前揪住刘循衣领:“你是想死吗?在这节骨眼上还敢这么做!”

刘循任由刘富全提着自己衣领,低着头不敢说话。

刘富全推了刘循一把,刘循后退一大步站定。

“抬起头来看着我!”

刘循抬起头看着刘富全,眼神躲闪。

“大将军是你我族叔,大将军严令不得任何人到村中行抢夺之举!你这是当作耳边风了是吧?你作为刘家子侄,带头违令抢夺百姓,大将军就算砍了你,军中所有人只会拍手称快!你个蠢货!”

“将军,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就拿出银子去偿给百姓!战事这般不利,如果你胆敢再给我惹事,大将军不砍了,我先砍了你!”

“是,将军!”

刘循正待转身,刘富全低声喝斥:“站住!不把话给你说透,可能你心中尚有不服,你抢夺百姓之举,只会让百姓对我百鼎军生出厌恶之心,若之后这些百姓纷纷跑到了大炎新筑的关隘里投了大炎,你知道是什么罪吗?战事若是顺利还罢,若一直处于劣势的话,但凡有人将此事捅到京都,别说你我,就是大将军都可能被连累!明白了吗?”

刘循听了刘富全的话后,心中实是生起了浓浓的后怕,连连朝刘富全说:“将军,我真没有想到这么多。”

“下去吧,明日一早去把我吩咐你的事办好!便说今日未曾带了银钱。”

“是,将军。”

刘成武看过四份战报,将战报放到案桌之上起身,副将章滔说:“将军,已经折损近八千人,此战何以为继?”

刘成武缓步踱到窗前,看着花院当塘内的几尾鱼说:“章滔,你之所想,本将何尝不知。如今粮草紧缺,还不知本将提请之一应粮草钱银几时能到,若是军中无粮可用,生出大乱可就大大不妙了。”

“将军,八千男儿,单说抚恤银钱,末将便想都不敢想!要是他日这些抚恤银钱迟迟不能发放到战死军卒家中,以后怎么带兵?军中将卒怎会拼死杀敌?”

“军中将卒、战马,运送的骡马后军,才四十日,消耗粮草二十万石!敌军又哪来这么多粮草?我们的百姓为他们收集守城一应物资,且搬运上城头,民怨日积月累之下,且再坚持一些时日吧。”

“将军,至多再有一两日,我军派出的探子便能探听到敌军的一些情况。”

刘成武点了点头:“让各部人马先行休整一两日,如此大的伤亡,若是继续攻城的话,于军心不利。”

“是,将军。末将一会便派出令兵传令各部。”

“章滔,你说我们有可能攻破敌军城防吗?”

章滔思虑再三不敢言,刘成武转回身面对章滔:“你我多少年的老兄弟了,有什么说什么。”

“将军,年前我军有意让苏启挺进,纵是红陵给大炎占去也在所不惜,无非是想让大炎进驻重兵于红陵半路之地,从而撕开大炎其他地方的防线,可苏启此人虽是年轻,却并未贪功冒进,两三月时间步步为营之下,将七关城防加高加固,我军若不付出重大伤亡,恐难以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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