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较量

“别听他乱讲，碰到不讲理的人，应该透过法律途径解决。”王书语扣着董芊芊手腕，慢慢地拗到某个会令她微微感到疼痛的角度时，才放开手。

“很简单，你照着做一遍。”她这么说，一边伸手揪住董芊芊衣领，指导董芊芊照着她刚刚那擒拿手法，一步一步将自己拗倒在地，起身说：“武力不是万灵丹，只能用在紧急时刻，更重要的是——”

她说到这里，瞪了易杰一眼，像是责怪他乱教孩子。“他的身体打不死，所以不怕得罪仇家，他可以捱一百刀，你们一刀都捱不起，所以你们千万不能学他的打法跟做法??”

许保强在一旁击打沙包，听王书语这么说，瞥了易杰一眼，像是想听他意见。

“这倒是真的。”易杰耸肩一笑，对许保强说：“我可以教你练身体、教你打拳，但你得慢慢摸出一套适合自己治鬼的办法——我有莲藕身，很难死，年轻时我有时碰到道行比我高强的鬼怪，上头又有签令压着我，不办也不行，只好跟那些家伙打消耗战，磨到他们没力、投降；但你没这条件跟压力，以后如果碰到打不赢的对手，可别冲动硬拼，先跑再说。”

“他呀——”王书语揽着擂台绳圈，对许保强补充：“还有风火轮可以用，连逃都比别人快，所以你们判断该逃跑的时机，应该更早一步，千万别撑到最后一刻，会逃不掉??”

“是呀。”易杰点点头，阻止许保强继续打沙包，指了指哑铃区，说：“练练力量吧。”

许保强有些不情愿，说：“举哑铃跟打拳有什么关系？”

“体力是基本中的基本啊??”易杰这么说，一把抓住许保强的手，往窝在柜台旁滑手机的老龟公走去。“你想一下，如果我是鬼、或是坏法师请的流氓，押着你往火堆走，你连基本的体力都没有，怎么抵抗？”

易杰一面说，一面抓着许保强手腕往老龟公裤裆按去。

“火堆？”老龟公斜了易杰一眼，说：“太小看我了，我这是天下无敌的宝剑，削铁如泥，手来呀、手过来呀！”他边说，边挺起腰，像是想用裆部去顶许保强的手。

“我懂了，易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啦！”许保强嚷嚷大喊。

易杰这才放开手，指了指哑铃区。

许保强乖乖走去，照表操课。

“易杰！人家还未成年，你别开这种玩笑——”王书语在擂台上冷眼瞪着易杰，像是对易杰那无赖教法很有意见，但她仍对董芊芊说：“他刚刚很没水平，但说的没错——肌力、肌耐力、爆发力、心肺能力，是一切运动、武术的根本，身体没力，练什么拳都没用。”

她一面说，一面揪着董芊芊衣领、胳臂，接连对她施展几记柔道摔法，但都没真摔下去，只是让她东倒西歪，最后竟一把董芊芊横地公主抱起，对她说：“知道吗？”

易杰在擂台下叉着手看，笑得合不拢嘴。“你记得好清楚啊。”

“废话。”王书语微微一笑，放下董芊芊，拍了拍她的头。

之前王书语还没与易杰在一起时，两人常约在铁拳馆碰面谈论六月山案件后续，有时她早来了，默默等待易杰教拳、教柔道，有时她对他的教法有些不同意见，也会忍不住念他几句——她的柔道是爸爸王智汉教的，易杰许多柔术招式则是多年征战打架自己摸索学成的；

他俩每每讨论到谁的动作才正确时，往往没有结论，便会上台“较量”。

真说起来，王书语那柔道、擒拿动作相对标准，其实更适合一般人；

但易杰力大，总能够用不合理的姿势和方式，挣脱破解王书语每记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的擒拿和摔技，还揪着她绕来转去，最后赏她一个公主抱，绅士般地放下她。

王书语尽管对易杰用蛮力来诠释柔道有些不服，却也莫可奈何，毕竟肉体素质是一切搏击武术的基础。

且她不太讨厌易杰每次较量后的那记公主抱。

许保强远远见擂台上长发飘逸、看来像个斯文读书人的王书语，竟能轻松将个头没矮她多少的董芊芊公主抱起，不免有些讶异。

老龟公瞥见许保强分心，便也嚷嚷地说：“姿势，注意你的姿势！哑铃不要用甩的！”他补充说：“看到没有，王大律师就是我们铁拳馆练出来的女中豪杰，她不但能抱芊芊，她连阿杰都抱得起来！小子你加把劲，连女孩都抱不动，怎么娶得到老婆！”

“谁说我抱不动！”许保强嚷嚷说：“芊芊，等等你借我练习一下！”

“不要。”董芊芊拒绝，与王书语一同下了擂台，突然想起什么，问：“书语姐，你是律师？”

“是啊。”王书语点点头，又说：“其实我本来已经打算改当检察官，可是??现在我还在考虑??”

“书语姐，我问你喔??”董芊芊说：“如果有个男人??一直纠缠一个女人，法律有办法治他吗？”

“你被人纠缠？”

“不是??”董芊芊向王书语说明马尾男纠缠青裙女的经过，也取出手机，让她看这几天两人的往来讯息。

马尾男不时跟踪、投信的行径仍持续着，董芊芊一时处理不了马尾男头顶的扭曲桃花，只能尽力安慰青裙女，说一定会帮她解决这个问题。

“其实，法律还是有办法治这种人，只是实务上还是要看那男人的实际行为，而且??”王书语苦笑了笑，说：“如果她母女俩因为欠租和债务的关系，拒绝寻求司法管道，那法律怎么帮得了她呢？”

“所以??”董芊芊有些失望，说：“就是没办法的意思？”

“办法当然是有。”王书语说：“你告诉她，从现在开始，尽量用手机搜证，如果能拍到男人有踰矩的行为，就能增加对付他的筹码；至于欠租??我看看能不能帮她代垫??”

“再加上搬家、新屋押金的钱。”易杰远远补充。

“那??那也没多少??”王书语这么说，立时又补充。“搬家一万、押金两三万，首期租金??”

“真大方，不愧是大律师。”易杰抹抹汗，叉着手走来。“你不是想在我们新家放一个按摩浴缸？十几万就这样垫出去，按摩浴缸飞走啰——”

“那以后只好拜托你替我按摩啦。”王书语微微一笑，跟着严肃起来说：“但我不能接受一对无助母女，被这样欺压。”她一面说，转头对董芊芊说：“把她的联络方式给我，我直接教她怎么做，必要的时候，我可以替她报警，义务替她打官司，这样可以减轻她的负担。”

“哦！”董芊芊有些受宠若惊，立时将青裙女的通讯账号给了王书语，但却又隐隐觉得这样有些不妥。

“她就是这样。”易杰摇摇头，叹了口气。“花几分钟听了个小故事，立刻就想牺牲自己——的按摩浴缸；你再多讲几个，我们家更衣室也没了、沙发也没了、说不定连新家也没了，要流落街头啰。”

“啊??”董芊芊这才醒悟，虽王书语主动想帮忙，但要她一口气扛下整件事，未免有些过头——且这件事，本来就是她的作业。

“这女人认真起来时，会忘了自己。”易杰走到王书语身后，双手揽过她脖子，说：“有时我会吃醋，她可以为任何人付出一切——跟她爸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