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三昧真火
“亚衣、亚衣!”陈亚衣站在地下室厕所里,对着镜子拍打自己的脸。
镜中的她神情急切,双颊红通通的像上了妆——是苗姑附着陈亚衣的身子,呼喊陈亚衣本人。
“你身体怎么这么烫?脸怎么这么红?你中了火毒?”苗姑惊慌失措,突然感应到什么,仰头一看,急急附着陈亚衣的身子往外头跑。
“那些家伙杀来了!”她飞奔上楼,奔至客厅。刘妈单手抱着大橘猫站在前阳台大门前,叉腰望向门外。
门外站着一群刺龙画凤的人。
带头那人正是严宝。
严宝两只眼睛闪闪发光,朝屋内望了一眼,与陈亚衣“八目”相对。
另外四目,自然是严宝身中的严五福,与陈亚衣身中的苗姑。
“人真在你这里。”严五福这么说。
“是呀。”刘妈点点头,她的眼睛也闪闪发亮。“她出了这道门,你们要怎么处置她我不管;但她人在里头,你们只能另外约时间了。”
“啊!你??你是??”苗姑察觉到刘妈身上的气息,三步并两步奔去阳台,探头瞅着她正脸。“土地婆呀!你是这里的土地婆?你上了这妹子的身?这是你的辖区呀?幸会幸会,人家都叫我苗姑,你叫我阿苗就行啦!嘿嘿、嘻嘻!”
刘妈也不与苗姑搭话,轻轻摸着大橘猫脑袋。
大橘猫懒洋洋地打哈欠,眯眼睨视一群五福会成员,一点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严五福默默瞪视刘妈和陈亚衣许久,终于开口对陈亚衣说:“老太婆,算你运气好,躲进土地神的地盘里??我警告你,我可以放你一马,不过你别再帮那姓蔡的,这是我们两家私人恩怨,懂吗!”
“你们两家我谁也不帮!”苗姑嚷嚷回嘴。“我们是帮钱做事,这是我们的工作,不工作哪来的饭吃呀!”
“姓蔡的给你多少钱,我出一倍!”严五福大声说。“多杀他一人,再给你们分红,怎么样?”
“哇!这么大方?”苗姑眼睛一亮,有些迟疑。“你这酬劳怎么听起来像是买凶杀人呀,这事是邪道呀!会遭天谴呀!”
“什么『听起来像是』买凶杀人,我就是要买凶杀人!”严五福哈哈大笑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天遮眼。天谴?老太婆,时代不一样啰??”
“喂喂喂!”刘妈抬高分贝,说:“你们没王法啦,在土地神面前讲买凶杀人?滚远点爱怎么谈都行。”她对严五福说:“你们在底下都还有刑期对吧,我不管你们怎么上来的,也不管你们上来想干啥,总之别给我找麻烦,晚点这儿有些长官要来泡茶,你自认钱多胆子大到敢买天,尽管别走,等我长官来了你试着买看看;要是钱跟胆子不够,就滚远点,别把这儿弄臭了害我被骂!”
“哼??”严五福哼了哼,探长脖子往屋里瞧,隐约瞧见客厅醒目大供桌上满满的神像,转头向五福会帮众挥了挥手,指挥众人上车。临走前还不忘向手下讨了支笔,随手在一户人家墙上写下电话,对苗姑说:“老太婆,你愿意合作,随时找我聊聊;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你要是帮蔡家,我不会放过你。”
严五福说完,上车准备离去,几个小弟还嘀咕说:“大岳跟小年呢?”“他们不是说在巷口等我们会合?”“该不会被土地婆吓跑了?”
苗姑望着五福会撂了狠话后离去,哼哼地对刘妈说:“土地婆呀,你说那老家伙是不是在骗人,他看起来就不是个好家伙。嘿嘿??啊呀!我差点忘了我要讲什么了。土地婆,你降驾降得正好,快替我外孙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她发高烧、身子越来越热、脸红得像熟了一样!是昨天那魔女火术??啊呀!魔女跟刚刚的老家伙不就同一路吗?我竟然忘了,我真是老糊涂了,怪不得大家都叫我疯婆子!哎哟!”
苗姑刚说完,挤过刘妈身边急奔出门,奔到巷子想喊回严五福的车队,但车队早已驶离巷子,她只得走至对门邻居墙上记下严五福的电话号码。
她喃喃念着号码,正想向刘妈借笔写在手上,转头便见土地婆已经退了驾,刘妈像什么事也没发生,哄着大橘猫。
“土地婆就这么走啦?”苗姑呆了呆,转眼就忘了借笔这事,蹦回刘妈面前喊道:“妹子,帮我看看亚衣怎么了,她??她??咦?”
“她怎么了?”刘妈哦了一声。
“我怎么了?”陈亚衣恢复了原本的声音,如大梦初醒。
“亚衣!你??你怎么了?”苗姑仍附在陈亚衣体内,发觉她的身子不再热烫,一点异状也没有。
………
马大岳载着廖小年沿着滨海公路飞快飙驶,经过一段不算短的车程后,终于停下了车。
“到了?”廖小年左顾右盼,四周除了一些低矮透天公寓外,便只一座庙。“这里是??哪里?”
“新屋。”马大岳下车,连车钥匙也没拔,领着廖小年往庙走去。
“新屋?桃园新屋?”廖小年跟在他身后,见他往庙里走,便问:“你要借厕所?”
“厕所?”马大岳回头瞪着廖小年,沉沉地说:“也是,接下来路途远,是该上个厕所。”
“呃??”对方神情语气都有些反常,廖小年怯怯地问:“大岳你、你该不会??又被鬼附身了吧?”
“臭小子,什么鬼附身!你说我是鬼吗?”马大岳怒瞪他,一把提着他后领拖去厕所。
两人上完厕所洗了手,廖小年甩了甩水、随手往裤子抹,却被马大岳提回洗手台,要他重洗一次。
“洗手要用肥皂。”马大岳教导小孩洗手一样,一个步骤、一个步骤指导着廖小年,抹上肥皂、仔细搓揉,才开水冲洗。
两人洗完手往外走,廖小年怀着满腹疑问,正犹豫着该不该问,就见马大岳探长了手,从身旁大香炉里抓出十余支烧至一半的残香,这才往机车走去。
“大岳!你拿人家香做什么?”廖小年骇然大惊,回头发现庙里工作人员走出查看,连忙加快脚步跟上。
“拿好。”马大岳将十余支残香递给他,跨上车发动引擎。
“啊、啊!”廖小年接过香、跨上车,还没坐稳马大岳便催足油门往前驶出。廖小年差点被摔下车,急急问着:“大岳,老大到底要我们做什么?”
“啊?”马大岳呆愣愣地驶出老远,听廖小年不停问他,一下子回答不出来,他停下车,回头。“老大要我们做什么?”
“往南,取香。”廖小年眨了眨眼,答。
“取啥小香?”马大岳困惑愕然。此时的廖小年脸上有种过去从未见过的肃穆神情,一副准备出阵砍人的模样。“你怎么了??”他随口问,却见廖小年正用食指和拇指将手中残香的香头一支支捻熄,惊愕道:“你在干嘛?你拿香做什么?”
“啰嗦!时间不多了,快骑车往南——”廖小年瞪大眼睛,大声一喝。
这声怒喝如虎吼狮啸、如战鼓雷鸣,将刚上完厕所的马大岳吓得又抖出几滴尿,连忙催起油门往前骑。
“快点快点,怎么这么慢!你不是喜欢骑快车?”廖小年怒叱。
“大、大哥,请问??你是谁?”马大岳哆嗦地问:“你不是小年,对不对??”
“我是小年。”廖小年答。
“可是??你??”身后廖小年的语气和声音,听来与过去的他完全不同。
“可是个屁!叫你骑就行,问那么多干啥!上头交代这工作急如星火,你再拖拖拉拉,耽误了时间你拿什么赔?”廖小年不耐怒喝。
“上??上头?”马大岳无奈又不解。“老大要我们去哪里?”
“南下取香。”廖小年一面说、一面将那把捻熄香头的残香,对着后照镜晃了晃。
“啊?拿那些断香做什么?去买一包新的不行吗?”马大岳问。
“新香有啥鸟用!”廖小年一把掐住马大岳颈子。“你给我骑快点,不要再啰嗦了!”
“是??是是大哥!”马大岳感到廖小年此时威严不下严五福,惊得连忙加速,但仍忍不住问:“那??你到底要我骑去哪?”
“南下??”廖小年朝着后视镜瞪目咧嘴:“取香!”
马大岳从后视镜看到廖小年脸颊青筋毕露、两只眼睛高高凸出眼眶,连牙都尖锐许多,吓得差点没魂飞魄散,半句话也不敢再问,加速南下。
………….
悦彼躲在距离东风市场有段距离的高架桥底下发呆。
同样快要成魔的她,虽然不像寻常恶鬼那么畏惧炎阳,但日正当中还是被晒得头昏眼花,只好躲到桥下喘口气。
她雪白胳臂、大腿和小腹上除了片片火伤外,还有一圈圈撕裂齿痕——她在离体飞逃时,被几头后足附着风火轮的豹皮囊小豹飞追出窗紧咬不放,沿路缠斗扭打好一阵,才将几头小豹全撕成碎片。
她的左臂伤势特别严重,胳臂上除了齿痕,皮肉焦烂一片,那是她在与小豹缠斗至终、筋疲力竭之际,被最后一头小豹从屁股一路咬上胳臂,还化成豹皮囊吞噬她整只手臂,她催动全力冻裂那豹皮囊,才能抽回手。
她不时低头望着腹部,腹上地狱符印部分字迹被那些火龙的三昧真火烧得模糊难辨。
突然,她似见到猛敌的猫般伏低了身子,双眼精光乍射,直勾勾盯着远处走来那个戴着宽大遮阳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