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2 愿者多劳

第411章 412 愿者多劳

在诸神隐没之地，当堤丰以无伤的威势准备将这颗星球如西瓜一样刨开的时候，一座孤立的小岛引起了它的注意。

怪物和龙总是会被闪闪发光之物所吸引，因而放过手头边更为急切的任务...他们不能专一不能达成最终目标的原因往往也正在于此，任何能吸引他们的新鲜事物都能勾走他们的视线，偷走他们为之上心的一切。

那座小岛是浮空的，边缘还沾着泥土，很像女士飘扬的裙摆。它的上方只有一颗弯弯曲曲的、结满果子的金苹果树。光是闪闪的光泽就已经让试图掰开星球的巨人垂涎欲滴。

我要那个，我不要这个。堤丰、或者说堤福俄斯，选择抛下目前的“毁灭诸神的事业”，去追逐突然萌发的念头和享用金苹果的理想去了。

他不是没有思考，只是他的头颅太多了，欲望也太大，因此更多时候，堤福俄斯更愿意被本能支配着行动，因为这样不需要多少思考，更省力省心。

他是比神更高贵的东西，是和乌拉诺斯同辈的兄弟，是比一代提坦更强大之物..随着无知而来的便是极端地自我主义，表现在外的便是无边的自大。

谁能拒绝金苹果的诱惑呢？宙斯的子女不能，纷争女神厄里斯更是让希腊神的一帮碧池们为了特洛伊大打出手，伊阿宋为了心上人远涉重洋...这是地位与享受的象征！也是心灵堕落的诱因，没有后代的提坦们可以拒绝。

于是堤福俄斯迈起大步向前，踩在虚空里的大步显得笨拙而可笑，可有木星大小的巨婴可不是一坨会充气的固体，他的原身，它挣脱锁链以后的第二形态就是这么庞大而离谱。

每一步都可以跨出小行星以上的间距。

而那岛屿也邪门得很，任凭可以将一般行星当成西瓜的巨人在身后追逐，却迟迟不能追及。

它始终和追逐之人保持相对速度，将危险与灾祸统统抛在身后。

“我将获得宁静，而宁静为什么要与我远离？”发疯了的堤福俄斯连温柔的毒蛇之母也规劝不住，没人能预料这一发出膛的炮弹会砸向哪里，是宇宙，还是孕育怪物孩子们的林地之间？

堤丰追出去了，当金苹果之园被承载着它的小岛带到距离太阳最近的地方的时候，灰蓝色眼珠的女神率先扛不住，她从金苹果的树上恢复了原状，距离太阳太近了！她支持不住地现出原形，身上水分被快速蒸干，出汗的身体重又恢复干燥。

“我不能在这里久呆。”这是有智慧的女神作出的拒绝之音，而随着她本相的还原，不怕热的阿波罗也从岛屿上头的苹果树变回原貌，他感到这位姐姐对他的抗拒，只有在怀抱勇者的时候，雅典娜才不会拒绝和男性的近身接触，平常时候，她都对外界一切试图靠近的男女抗拒不已。

现在她更是拒绝了光明神的搀扶。阿波罗因着神位的缘故而不能感受到一万摄氏度以下的炙热，而其他人顶不住，为了照顾姐姐和惧怕高温的泥人..神奇女侠甚至没有参与这一次诱敌行动。

在现场的只有三位。

看着越来越靠近的堤福俄斯，没有了金苹果树的漂流岛屿也顺势显出原型。诱敌计划因为女神娇贵的原因功亏一篑，但当魔头堤丰更为接近他们的时刻，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堕天使军团组成的遮蔽太阳的阵列，忽然悖逆之人又想到了新的办法。

而身边的雅典娜女神与阿波罗已经行动起来，聪明人危机时刻只要自信心不崩溃不失却方寸，他们的反应远比一般人及时。

智慧神和光明神都带有艺术的影子，他们双双变成了有翼的堕天使，至于悖逆的骑士，则同样变成有着三对黑色铁羽的堕天使长官，对比米迦勒的翡翠之翼就知道，如果现在路西法还保留着他的羽翼，那么远远不止三对。

三对只是天国中的大天使，甚至钥匙保管之人。只是下位者当中最高执行官，而上位的天使翅膀不计其数。

那是身份与权柄的象征。当三位堕天使靠近着排列成网的军团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擅离职守，他们大多数对于路西法保持绝对忠诚。

他们已经组成了命运的大网，即便是擅法的赫丽斯在他们面前也要聚能一个小时才能轰开这个口子，正是他们用联结起来的翅膀遮蔽了太阳，令这个恒星系各个球面上出现被阳光直射的假象..所有的人才会对恶魔唯命是从，毫无怨言。

而直射所有星系的光芒，则从他们不时出现划痕的翅膀上头闪耀着，那是乌黑光泽中出现的斑斓奇点，那是万千独立的照射孔，他们的光来自他们掠夺和吞噬过的宇宙，来自现在成分复杂的他们本身。

至于堕天使之主的修改力，暂时不可打破。可一旦将这个堕天使阵容破处口子，被困在里头的人势必会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堕天使的主人又因为什么被绊住。

从而找到对方自顾不暇的真正原因，实现缺口突破。

甚至在这一点上，希腊神暂时与其他人利益一致。他们是某种意义上获得真知的人，不会甘愿被蒙蔽在一无所知之处。

原计划依然有效，当三人变作的堕天使朝着网状的大军靠过去的时候，没脑子的堤丰果然追将上来，只是下一刻，他们都遭遇了堕天使军团的反击。

有万千束光从黑暗的源头处漏出，那不是他们在施法，这群两翼或者四翼的家伙们身上浮现着网格状的闪电光环，那是灵魂的链条。狠心的堕天使之主直接将百万个部下当成了用不坏的消耗品，放任他们失去性情失去自由的思想，只余下最初的忠诚。

和铁网一样，他们是拧死的铁螺旋中的一个个链接口，只是他们已经为一整体，能吸收一切光亮和冲击，因此这样的阵容牢不可破。

当堤丰挥舞手中比水星还扁还长的木槌镶棒打过来的时候，在魔君眼中，戏弄他的黑色翅膀怪物们将可以击穿星球的巨力消弭无形，从这一击中，幽蓝色的灵魂主人、查尔罗拉判断出堤丰没有全力一击的力量在3－8万亿吨左右，还不足以打碎一颗大点的行星，更是远不足以一下击碎地球。

可这也远远不是这位百首魔头真正的力量，它发疯似的一下又一下砸着牢不可破的光网，这群堕天使组成的弥天大阵将太阳整个包含在外头，并随着行星围绕太阳的公转周期而改变方位。

外头、在世人所称的伦纳德-柯伊博带外面，估计还会有堕天使的军团把守，这里的两翼者的每个翅膀都有中心城覆盖面积的四五倍大小，而四翼者会变为两翼的16倍，他们之间并不相连，而是隔着很大的裂隙，裂隙之间也看不到后面的太阳..只有不时划过白或紫色电弧的黑色海潮。

他们拘束了它，拘束了太阳。而一向嫉恶如仇的米迦勒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出现，当阿波罗和雅典娜试着融入堕天使集体将伪装进行到底的时候，男孩拉住了他们。

变化仅仅是外表，再高明一些甚至能改变自身属性，变得如堕天使一般大差不差，可他们无法在灵魂上添加属于路西法的烙印，这个阵是堕天使军团的主人所布下的，他们一旦涉足其中，试图蒙混过关，绝无好处可尝。

“不要试着融入不属于你们的集体，和在希腊的时候一样！我们伪装着我们是合群之马，可实际上我们是要盗取金羊毛的勇士！现在，趁着对方注意力在这个眼花缭乱的整体上，降低自己的动静，变成蚊蝇飞走。”

“要悄悄地，计划只剩下最后一步了，如果我正面对上堤丰，对抗这个似乎满状态的魔头，不知道要消耗多少力量。”

他主动牵住了阿波罗和雅典娜的手，没有情根的女神讨厌无故和男人近身接触，可接着，对方的魂里冒出来白毛的G罩杯女孩，那个在2.09米的骑士面前显得娇小的白毛不情愿地站在他们之间。

之后，阿波罗与雅典娜就看到白色染着红与蓝的骑士抱起了相对有点矮的白毛，对着那个疑似神明的纯白少女说：“帮帮我吧，昔拉，我想，能帮我快速从这里悄无声息脱离的只有你了。”

他巧妙地回避了赫丽斯，他联系不上彩虹，按理说这个时候彩虹应该主动来找他。毕竟这个绝妙的布置一旦失误..一旦被堤丰看到他们忽然消失或者溜走，那么驱虎吞狼的计策将功亏一篑。

或者堤福俄斯不好使的头脑忽然灵光起来，那也将是个隐患。为此，他必须照会没头脑的父与母。

孕育后天众神的盖亚女神，还有镇守深渊几乎不现世的塔尔塔罗斯，可他刚刚还杀掉了最初的奇美拉，堤丰的又一个兄弟，还有背上有黑山羊的奇美拉..堤丰与蛇母的女儿，勾结旧日支配者的怪物、贪婪成性的“母山羊”。

路上，他们找回了躲在天王星上的戴安娜，或者目前共用身体的阿尔忒弥斯。

“你们要去找盖亚？”狩猎女神的声音比女汉子戴安娜尖利一点，都有某种希腊野性妇女的张狂感..本质上为诸神所赐福的亚马逊公主也是自傲的，如果不是一连串打击，七八十年代从豹女事件中缓过来的神奇女侠简直骄傲地过分。

当命运予人沉重一击的时候，有成就者才会谦虚以对，改掉之前对世界的虚浮目光。

伤痛使得自强者醒悟。戴安娜曾经有机会改变自己，但是现在，她几乎尘缘已尽。对人世失去一切信仰的她试图重新涉足于1962年与她分道扬镳的诸神之间，找到自我的新定位。

人类让她更为失望。

“我会帮助你们驱逐堤丰的子孙，不论这场误会或者血仇是否会越陷越深..堤丰作为第三方搅局者已经把水弄得够混了！这柄不受控制的刀剑似乎又反伤我们的可能。”

他看向雅典娜和阿波罗，哪怕这两个人远远不能代表他们所处的神系，也代表着一帮无赖们最后的一点点良心。最起码两者都向往着秩序公平与正义，哪怕私德有亏..可世上哪能找出没有污点的成功者呢？如果有正义存在的话，立场歪向诺恩斯那边的公平女神忒弥斯就不会成为被宙斯牢牢控制的前代天后，阴谋家也不会在机关算尽之后没有意外地取得成功。

“我们是否应该订立契约？”阿波罗看了蓝灰眼珠的智慧女神一眼，两者交集不深，大约喜欢曲艺的人也不见得会玩到一起，雅典娜讨厌风流多情的才子和英俊的歌手，阿波罗先是不愿意接近冷冰冰的智慧女神，再为着对方受到赫拉摆布而感到不齿。

“至信者不必立约。”男孩回绝了他们，“若是你们在订约之初就以之为暂时的停战协定，那么任何条约都显得没有意义。”

“有订约人的心，有恪守诺言的律，之后才有契，你系上绳子，打下铁锥，才有能拴住牛和羊的立足之点。不然，一切只是空谈。”

“倘若你们无信，我也不会为白纸黑字的记录而赳赳劳神。堤丰的事严格来说不是我所需要直面之事，试图征服宇宙的是路西法。只要堕天使之主还在行动，而总有一回堤福俄斯会对上他。”

“雅典娜和你是这个事情的串联者，而我，不过是那位应许的愿者。愿者帮助你等解决你们神系被魔头追杀的事实，因愿者觉得：在宏观宇宙中，每一场动乱后头都是有迹可循的，那是一双双阴谋之手。”

悖逆之人走动，却被纯白的昔拉牢牢牵着，白毛在外人面前宣告眼前这个男孩是她的所有物，因为他们两者才真正有密约。

“可能是源于你们自身，也可以是我的敌人，更可以是第三方看似毫不相干者...从你们，从希腊神之间走出了多个诺恩斯，我佩服宙斯的一点在于：他不像奥丁那样，连抉择都要为这帮诺伦女神所左右，可从结果看，你们的神系仍旧衰微了。”

“这也许和这帮女神的私下运作有关！毕竟，在你们的神系里头，她们的数量是如此之多。”

诺恩斯究竟是什么？大约在场诸人中只有戴安娜想要仔细问一问，不清楚的阿尔忒弥斯都将疑问憋在心里，另外擅长动脑的两者已经在内心有了一定的答案。

他们不是神王，对于已经被外神一个个杀死的过世者，用不着去深究。

“我更担心盖亚女神的立场。”雅典娜的话点到即止，在话语里不掺杂过多的主观情感，这样哪怕猜错，后面也可以轻轻揭过..智慧女神不擅长判断人心，这是预言者阿波罗的事情。

英俊的金剑之神则显得犹豫，他面目沉思，不再作这个话题的任何应答。当他和姐姐还在母亲勒托体内的时候，大地女神盖亚保护了他们，使得这一对姐弟免于赫拉的伤害，他不便于在这个立场上说任何关于盖亚的不利之语。

同样地，阿尔忒弥斯那边也沉默下来，戴安娜则是完全搞不清情况，作为最晚出生的新时代半神以上的个体，她只见过三四代提坦们。

“我看得出你的顾虑。”当骑士将要点明各人心思的时候被昔拉拉住，看起来不懂人情世故的女孩一个劲地拽着他，并以不算童稚的声音代为回答。

“你呀，他们都不会说真话，再过多少年也是一样的，哪些天国罪人们也和他们一样，在那段漫长的日子里，昔拉再清楚不过。”

这可不算童颜无忌，没有人能将稍稍矮一些的波大白毛当成孩子，甚至看不出深浅的纯白少女貌似比天才形态的骑士还要危险，这是位格和危险信号所决定的。

“我无意使得你们的本性被揭露，即便我们心里也还存着对彼此的成见！”男孩拉住了白毛昔拉，给了她一个拥抱。

也许赫丽斯就在暗处，他不会去过多和昔拉亲昵，有恶者说：神的心里除了悲悯，便只该有自己。那么又是怎样深的成见可以改变一个人呢？他阻止不了希腊神对于他的防备心理..可如果撒手不管呢？这帮目前数量还算庞大的对手是否会在摆烂之后倒向路西法。

这才是他心里真正不能说的理由。

“如果你们有时间在这里愣怔住，并怀疑我的行为和目的的话，那么你们与我刚刚一同作战的破冰之旅都将重置！”

“堤丰还在堕天使的墙面上发疯，可你们的神系还在被怪物的子嗣们进攻着..你难道要说：那些不熟识的血缘宗亲不配你们去拯救？”

这句话还是让有智慧的人行动起来，阿尔忒弥斯甚至借用了戴安娜的身体，将异色眼中像猫的那一只在他身上打量了好一会，继而说：“可爱的傻瓜。”

她为着纷争的调停人感到可笑，可狩猎的女神还是举起火神的盾牌，还有惩戒之剑，最后是挂在腰间的套索和赫菲斯托斯改造后的梅金吉奥德力量腰带。

最后是强化版的黄金臂环和同时嵌套的白银护臂，分别代表着黄金和白银年代的力量..那件事就是伊阿珀托斯——普罗米修斯一系和宙斯的权利斗争的事情了。

无关盗火者究竟怎么想，神王认为那是争夺权位的叛逆之举，那就是。真相早已掩藏在历史的迷雾之中，无从查找。

黄金和白银年代的人早已灭亡！至于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无非是像猫一样有野性的猎手认为理想主义者是可爱又傻乎乎的一群人，即便有了力量，也必然难以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