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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存疑

“ 唔,奇怪?”王枫看了一下自己睡的位置,怎左右两边都躺了人?两只手臂还被分别夹着……

我还记得昨天被宛儿她们服侍吃饱后,自己就直接哄着她们睡在这张床上没错,可是……雯儿那小妮子怕羞,半推半就地挑了最里面的那个位子,中间还夹着宛儿,自己则是睡在最外边,怎么……早上醒来反而是自己被夹在中间?

王枫轻轻的抬头看了一下,看着睡在外边的董小宛一眼,莞尔苦笑想:“这小妮子心眼真坏,居然偷偷挪了位子,把我推到中间来,可见我也真得累坏了,被偷推我还没醒过来,不过……要是等雯儿醒来可就……”

王枫看了看被琼雯紧抱住的手臂,不由得一阵喊苦,他可不敢想像雯儿醒来后,会以为是自己故意换位置要吃她豆腐,尤其还不是两个人单独的时候……是三个……那还不让她羞得马上找个洞钻?

“噗嗤”一声,刚睡醒的董小宛,见到自己相公一脸窘样,不禁低声一笑,王枫转头白了她一眼,先挣脱被董小宛抱住的右手,然后轻轻地想把手臂从琼雯怀中给抽出来,不过手臂刚刚触碰到琼雯颇为饱满的胸脯之后又舍不得离开了,没想到看雯儿身材纤瘦,没想到上围还挺丰满的,少说也有个C罩杯吧……王枫如此想着……

董小宛见自家老爷怎抽手抽到一半就停下动作,撑起上身一看究竟,现老爷的手居然就停在人家的胸脯上,当下把嘴巴贴在王枫耳边,柔声道:“老爷……您以后想怎玩我管不着,但是现在您的手是不是应该赶紧离开呀?”

“呃,对吼!”王枫一个激灵赶紧回过神来,见董小宛在一旁抿嘴偷笑,又狠狠刨她一个白眼,好不容易抽了出来,没想到最后一下抽太大力还是把人给吵了醒来,见苏琼雯动了一动,王枫赶紧翻身跨过董小宛跳到床下来。

“唔……老爷怎下床了?”苏琼雯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不解的问道。

“呃……对了,我看我自己身体似乎好很多了,我想我们还是早点去京城比较好,我也不想让皇上等太久,不然到时候要是被言官们参了一本,说我恃宠而骄可就不妙了。”王枫一脸若无其事的道,只有董小宛很不给面子的,看着自己微笑,虽然笑得很甜,不过这时候看到真得是很─讨─厌!

王枫心里暗想:“好呀!你整我?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小人报仇,一天到晚,我倒瞧瞧是谁靠得过谁,哼!”

苏琼雯本来还想坚持,可是见王枫把皇帝都抬了出来也不好再说什么,想想也觉得他说的对,到时候被御史言官给参一本可就麻烦了,更何况他受得伤

当官的果然大部分都很会做人,吴县令一听到王枫要回京城,马上就派人准备马车和一些路上要用的东西,虽然吴县令对治病一窍不通,不过准备一些名贵的补药和养身之类得药物倒也难不倒他,礼数十足的送了一堆让王枫带走,可见就算没有了钦差这个头衔,太子同窗这块招牌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王枫看着这满桌子的药材,倒是在心里给那吴县令一个很贴切的代称:“逢迎拍马的贪官!”

在吕云亮代替王枫送田弘遇回北京时,他这个便宜钦差的身份自然也就不存在了,所以也不能调动千户所的人来护送,更何况在他看过龙山千户所内官兵的熊样后,他摇摇头连想都不敢想,所以现在护送车队的人,除了自家的家丁外还有三十余个在陷马坑受了伤的锦衣卫,在琼雯的照料下伤势都已经好了大半,现在一行人得先走陆路到济宁在转水路北上京师。

虽然外面的天气干燥寒冷,不过这时候王枫却满腹心事地坐在陈彬旁边,看着路上景致吹着冷风,一身锦衣棉袄,穿着白色鹅绒大氅,捧着手炉,忽地向陈彬问道:“对了,不是有抓到一个贼吗?有问清楚对方来历吗?对方有什么目的?”

王枫之所以会忧心忡忡地这样问起,那是昨晚听琼雯她们说起那晚在凉风渡的事情,对方的领头应该是一位女子,加上那名女子也只是盘问一下就放人离开,足见对方目标根本不在钱财,反观田弘遇那两艘大船,不只被人被杀个精光,连船上值钱的东西和女人全都被带走,可见这批人马是来自两批不同目的临时组成的,再加上陷马坑一役对方摆明是要田弘遇的命,这让他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单纯。

穿着飞鱼袍围着一件披风的陈彬,在一旁等王枫开口等了许久,见他终于开口说话才暗自吁了口气,点头道:“嗯,费了一番功夫才招供的,那个人说他叫程平,是山东青巾贼唐三底下的人,目的只是要打劫而已。”

“青巾贼?唐三?”王枫不解的问。

陈彬点了点头向王枫解释道:“本来我也不解,是吕大人解释我才明白,这青巾贼是指山东李青山一伙,因为他们犯案时都头戴青巾,故称青巾贼,而唐三本名唐牛,善使双斧,是梁山的三当家,他们聚众梁山已有数年之久,朝廷都没办法把他们完全铲除,可见还真得有点本事。”

“喔……原来如此!”王枫嘴上应和着,不过内心却不以为意,这李青山在后世连听都没听说过,想必应该不足以为患,和李自成、张献忠相比应该只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那个叫程平的人会怎样?”王枫好奇的问。

陈彬想了一下才回答道:“应该会先经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之后再交由皇上定夺,不过刺杀钦差这件事情可严重了,就算他们本来只是单纯要打劫也是一样,总之是死定了!差别只是死法是什么而已。”

王枫一脸忧心忡忡地道:“是吗……我倒不觉得只是打劫而已。”内心不禁质疑地想:“谁会打劫打到官府身上?莫非是想造反?嗯……造反?”陈彬轻笑道:“呵呵,其实我也觉得事情没这样简单,不过自然会有北镇抚司的人去查清楚,这就不用我们去多操心了。”

王枫双手捧着手炉,纵使心中在多疑问,不过眼下也没有其他法子可想,也只能点头赞同,不禁望向远方一望无际的荒原,稀疏的枯树伴随着寒风萧萧,四周尽是一片荒芜,心中顿生一阵感触……树木何萧瑟,北风声正悲。

“真是多此一举!把人送到天津锦衣卫指挥使司衙门不是比较安全吗?哪边审人不是审人?非得送回北京才可以,刑部那些人摆明给咱们厂卫添乱嘛,也不知道这个沧州衙门的牢房坚不坚固,要是给人劫了狱,咱们可就麻烦了。”

“老马,你就别唠叨了,专心守着门口吧,今晚月黑风高的,是劫狱的好日子。”一个咬着稻草秆的锦衣卫说道。

老马吐了口唾液,笑骂道:“我呸!放你个乌拉屁,要劫个鸟?要劫早劫了!眼下都到了沧州,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谁有胆子敢搔虎须呀?不过……今晚的乌云还真重,搞得这沧州衙门看起来怪阴森的,搞得我心里毛毛的,老许你怕不怕鬼?”

老许一声低笑,然后看了四周说道:“呵,咱们刀口舔血的,会怕鬼?不说这个了,今天守卫怎感觉很松散呀,这样不会有问题吗?”

老马哈哈笑道:“哈,对!怕个鸟!牢门里头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吕档头四名最得力的部下在里头守着,这院子里里外外还有咱们厂卫的高手分四班轮流巡视守卫,其他沧州知府的衙役那种小角色我就不多说了,光人数就压死人了。”

“说得也是,这一路守卫下来,我看也都是这样的安排。”老许淡淡的道。

“看吧!有出过啥乱子吗?我说呐,你们锦衣卫就爱大惊小怪。”老马撇嘴嘲笑着。

老许像是在巡视似的缓缓走到老马背后,淡淡道:“当然了,要是你们东厂都像锦衣卫这样子,那就好办多了。”

老马微诧异,嘴就已经被老许用手掌给捂住了,一把尖刀从背后刺入心脏,哼都没哼一声就瘫软在地上,老许拔出尖刀从怀中拿出白布擦拭,冷眼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断气的老马,冷冷道:“我都已经提醒了,月黑风高……杀人夜!”

老许顺手丢了沾血白布,正好覆蓋在老马未阖眼的脸上,他拿起暗藏在矮树丛内的火把,用火折子点燃火把后,高举起来朝左右挥舞着,七、八个穿着锦衣卫服饰的健壮汉子看到暗号全都聚集过来,纵使不太明显可还是隐约看得出来每件飞鱼袍上都沾染了血迹,在里头中走出一个略微高挑瘦小的汉子,正是装扮成男子的红娘子,她缓缓道:“徐二,都打探清楚了吗?”

那个化名叫老许的徐二点了点头道:“嗯,和一路上布置的都一样,看样子他们真的不认为会有人来劫狱。”

红娘子等人先假装锦衣卫混入队伍,然后再一步一步摸熟里面的布置,一路从曹州跟到沧州,她唯恐有诈倒也不急着下手,不过越接近京城能救人的机会越是渺茫,眼下沧州距京师也只有一天的路程,看样子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要不然要是真的在刑部大牢内救人就真的是难如登天了。

红娘子推开牢房大门走了进去,徐二等人也紧跟着进去,一条昏暗的石阶缓缓向下延伸,可以看见牢门底下透出一些火把的光亮,她走到门前一把推开牢门,一股霉味混着血腥味直接扑鼻而来,眉头皱都不皱一下,锐利的眼神直接盯住在昏暗的牢房中,那四个喝酒配花生的东厂番子。

见牢门被打开,其中一个东厂番子便抬头看着红娘子,质疑问道:“什么事?没有命令是不能下来这边的,你们不知道吗?”

红娘子拿起一个腰牌,用沙哑粗糙的声音对着他们道:“喔,是这样的,范千户命我们前来问钦犯几个问题。”

其中一个东厂番子拿起放在一旁的蛇头鞭,慎重盯着红娘子道:“唔,没听吕档头交代过,你们有手谕吗?”

坐在一旁的其他三个东厂番子也警戒的拿起手边兵器站了起来,充满戒备的眼神盯着红娘子一群人。

“是,手谕在这。”红娘子走近那四人,从怀里拿出一封封着火封的信件,火封上的痕迹很清楚可见上头印着一个飞鱼图,那个拿着蛇头鞭的东厂番子细眼盯着那封信,却也说不出哪边奇怪,不禁看了其他三个同伴,见他们也是耸耸肩,一脸疑惑的样子

红娘子一脸不耐烦的说道:“几位兄弟,还有哪边有问题吗?我们可是赶着覆命呢!”

“呃,那你们进去吧,别耽误太久时间。”那个带头的东厂番子也不好拦阻便放他们过去,在红娘子他们全进到地下石牢后,其中一个东厂番子才觉得不对,怎么那封手谕怎没经过吕档头就先过来大牢了呢,重点是那封信是没拆过的……

那个查觉不对劲的东厂番子马上回头叫住:“欸,等等!先过来画押。”然后使了眼色给其他三个伙伴。

“喔”红娘子应了一声,转过身来,纤手一挥,暗藏在袖内的四柄飞刀跟着射向那四个东厂番子,那四人见状连忙拿兵器档格。

“锵啷”徐二等人绣春刀出鞘已经和东厂番子动起手来,红娘子清楚自己带来的这八个人武艺都不弱,也明白那四个东厂走狗在江湖上都是有名的高手,随便一个和自己动手都可以缠斗到二十招以上,不过二个打一个,要收拾那四个人也是易如反掌。

红娘子不理后面的打斗,急忙走到地牢内最里头的那间牢房,见二狗子穿着一件被血染得全身的血衣,没有被衣服遮拦的地方全都是一条条的血痕,可见被严重的刑求过,只见他两只手被铁链牢牢锁在墙上,一脸披头散,斜着头坐在铺满稻草的墙边,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红娘子蹲在铁牢门外喊了几声,见二狗子的头似乎抬了一下,“唔”的一声像是在回应她一样。

红娘子见二狗子有反应,心下欣喜,拿出系在腰带上,那柄削铁如泥的“美人眸”削断牢锁,她走进去看二狗子的伤势,双手扶起二狗子的脑袋。

红娘子“唔”的一声惊讶。

同时间……地下石牢的墙壁瞬间一阵爆炸,一时烟雾弥漫,红娘子虽然已有准备,但是肋骨还是中了一掌,喉中一甜呕了一口血来,急忙朝旁边一躲,耳边也响起一阵呐喊助威的吆喝声,除了本来石室中的这十多人外,还有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人。

地牢内飞灰粉尘弥漫,红娘子左手捂着呕血的嘴唇,右手反握着美人眸,蹲在一旁,静下心等待四周粉尘消散,而本来背后应该靠在铁牢的栏杆,现在也消失无踪,本应该有的厮杀声响,似乎也在等待这场烟尘消散才会继续开始。

“呵,红娘子,久候多时了,在下倒是没想到你们会假扮锦衣卫混进来。”

红娘子听见烟雾中传来一阵声音,又向后挪了几下,问道:“你怎知道我是谁?”嘴角不禁又渗出鲜血来。

“呵呵,重情重义,杀官救情郎的杞县红娘子,江湖上谁能不晓?”

红娘子虽然身陷危机,但是脸上还是不禁露出微笑道:“看样子是中计了!”

烟尘渐渐消散,红娘子见本来应该是石墙的地方全都倒塌下来,全站满了拿着连弩和火铳的厂卫,包围着徐二等人,而假扮成二狗子的那个人也赫然站在其中,只见他得意的笑着说:“哈哈,只是赌看看而已,倒是不枉费我这几天辛苦假扮人犯了,看样子是网到一尾大鱼了。”

石室内的灯火全被点亮,红娘子见石室内站满了朝廷鹰犬,其中最棘手的,还是当初在陷马坑那个能够阻止自己的那个高手,她看着神色一脸得意的吕云亮,一手捂着被他打伤的肋骨,渐渐收起笑容。

徐二等人见四周鹰犬众多,便背对背互相护卫警戒,他踢了踢刚刚被他们杀掉的东厂番子,对吕云亮道:“你倒舍得,为了要引我们入瓮,不惜牺牲这四个高手。”

吕云亮冷笑道:“呵,那种人死在多我也不会痛,他们只是我功成名就的棋子罢了,好了……是该收网的时候了!”手中三绝宝剑出鞘,他心知红娘子武功只略逊自己一筹,又被自己暗袭一掌,此时五脏六腑应该翻腾不已,更何况这地下石牢内都是自己的人马,所以有恃无恐的缓缓走近。

徐二见吕云亮走近红娘子,忽地从怀中拿出一个竹筒,朝吕云亮一丢,拿起刀子朝四周厂卫冲了过去,大喊道:“兄弟们!掩护红帅杀出去,杀个朝廷鹰犬片甲不留。”

方才丢出去的那竹筒瞬间从里头冲出一阵粉红色的烟雾,吕云亮知红娘子善于用毒,见烟雾颜色怪异,深怕有毒,一个箭步,冲到红娘子身边想制住她,可红娘子身手更快,一支袖箭朝他的门面射了过来。

吕云亮急忙一个鲤鱼翻身躲开袖箭,可这一分神,红娘子又趁机丢了更多竹筒出来,一时之间,整间石室被粉红色的烟雾整个笼罩着,他被烟雾熏的眼泪直流,却又不敢呼吸,紧闭着气息,可是耳边厮杀之声不绝于耳,“碰”的一声,一支火铳在混乱中开火,在粉红烟雾中冒出一阵火花,有人开火就有人跟随,一时间哀号声和枪声四起。

吕云亮心里暗骂,这石室内绝大部分都是自己人,这样盲目乱打一通是要打谁?重要的是……这火铳是不长眼的,要是射到自己怎得了!当下气运丹田大喊道:“通通住手,住手!”

在吕云亮大喊之下,石室内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终于从混乱中慢慢冷静下来,不过咳嗽声和哀嚎声犹在,里头的烟雾也还没完全散去,方才他一阵大喊,硬是吸了一大口烟雾进去,此刻正咳个不停,不过内息在体内运行一遍后,不觉得有中毒的迹象,猜想方才那阵烟只是用来浑淆视线的并没有毒性,所以心下也不担心,只是在一旁缓缓等待烟雾散去。

烟雾缓缓散去,视线越来越清晰,可以现大家都很有默契的紧靠在墙边,看了看四周的伙伴和倒在石室中央的尸体,有自己人也有敌人,大家也慢慢卸下防备,把武器收了起来。

吕云亮看了一眼已经被火铳打成筛子的徐二和他的几个同伴,一道月光穿过石牢的天花板,正好倾泻在徐二失去血色惨白的脸上,映照着一种诡异的美,他顺着月光抬头一看,只有一个只能容许小孩子通过的气孔,本来应该盖在上头的铁板已经被撬开,上头还垂着一条百宝绳,他静静凝视半晌才冷哼道:“哼,看样子是让她给逃了,中了我昆仑派的七玄掌,她五脏六腑铁定损伤严重。”

吕云亮冷笑,指挥属下道:“去,通知下去,派人监视往京师的路上,沿途所有大大小小的药材行和医馆,一个都别放过,我看她是有命逃还是有命医。”

皎洁的月又被乌云遮蔽,夜色正暗,正好掩蔽着逃出生天的红娘子的身影,暗器放倒几个在院子外驻守的衙役,身影一窜,跳上预藏在树林的马匹,纵马而走,方才在地牢内使用“红花瘴”引起一阵混乱,借着江湖卖艺时所学的软骨功通过通气孔逃了出来,而徐二等人别说想都没想过要活着出来,就算真想出来也会因为洞口太小而无法出来。

红娘子现在五脏六腑全都翻腾不堪,鲜血不断从嘴角渗出,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不过一向高傲的她犹自强忍内心悲愤,努力不让泪水留下来,胯下驾驭着塞外良驹,在树林里奔驰前进,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人一定是先一步被带到京师去了,我要上京师去,替他们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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