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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被要求还钱

“是啊,还可以,挺好看的!”说着一旁的大哥也饶有兴趣地围观评价。

“小妹,你觉得咋样?”听见大哥也跟自己意见统一,但还是最后看于旸的选择。

“这个多少钱?”于旸的怯懦还是没有缓解,在家里她很能做自己,开心、撒泼、放肆,但到了城里,整个人倒像是被自卑紧紧包裹,这样性格的鲜明对比,让俩人着实有些心疼。

在大哥和大嫂询问自己是否喜欢的时候,她不敢说喜欢,只想先知道价格,再去考虑。

“这个是569的,打完折480。”售货员淡淡地解释。

“喜欢吗?”大哥和大嫂一起询问她的意见,“喜欢就买了。”大哥准备替她做决定。其实于旸也知道,这个价格是牌子店的统一价,是没有还价余地的,想着要将近500块的衣服,对她来说还是太贵了。

她想了想又想到了如果买回家,肯定会被妈妈肖芳大骂,什么衣服能要500块,彼时的她对羽绒服是没有概念的。

“不了吧,好贵!”于旸鼓足勇气说了自己拒绝的理由。

“小姑娘,我们是全国连锁店,羽绒服每个款都是全国统一价,羽绒服都是这个价位,你看那边还有更贵的,它是每款面料、羽绒填充度不同,价位也不同.....”售货员有些不服气,介绍了一大堆。

“那就买着吧!难得遇到喜欢的。”一旁的大嫂直接开话,从试衣服到问到价格,一直到现在大嫂的表情从来没有变过,也一直都是在认真、耐心地陪她挑选、试衣服。

大嫂讲话倒像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字字句句都说到了她心坎里。

为了让于旸能接受,她还特意趁售货员不在的时候小声安慰她,“羽绒服短款差不多都是这个价位,而且它也很耐穿,你后面上学上晚自习下课回家很冷,穿羽绒服会保暖些。”

听大嫂这么说,于旸这才松口,同意买。

这件粉色羽绒服是于旸人生第一件最贵的衣服,她从来没想到大嫂会大方地带自己买这么贵的衣服。大哥付款前,跟大嫂一起认真检查了衣服的每一处,有没有线头,有没有问题的地方。

买回家后不出于旸所料,妈妈肖芳听到价格后也是把阿福臭骂了一顿,好在这个臭骂是带着笑、带着可惜的语气,毕竟身边还有大嫂这个新儿媳妇,她也是有情商的人。

虽然说一直上学的大儿子阿福,工作没有风吹雨打,但只要花钱,她还是有些心疼儿子赚钱不易。心疼没说,倒是指责了大儿子不该乱花钱。

跟于旸的羽绒服和牌子鞋一样,大哥大嫂给大侄子也买了一套牌子衣服。晚上一家人刚吃过晚饭,王元就撺掇着要给小儿子和小儿媳妇打电话,告诉他们大儿子和未来的大儿媳妇给他家小孩买了吃的和衣服。

在农村,这样的场面话已然是见怪不怪。虽然说是亲兄弟俩,但自从各自成家之后,考虑的就不是兄弟俩,而是两个妯娌之间,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边界感。

身为父母,自然是有责任和义务把他们之间的亲密度拉起来,怎么拉呢?推波助澜,为孩子花钱就是情分。

就这点,肖芳难得和王元达成共识。王元负责打通电话,肖芳配合把新衣服给小家伙比了比,确实很合身。

通过这次进城采买衣服,于旸看到了新大嫂难能可贵的一面:真诚、耐心。其实不管是道听途说还是自己亲身经历,她总觉得人们常说的姑嫂关系的撕破脸皮。

眼下这个外地的新嫂子,待人接物倒也朴实得很,与人相处大抵如此,有能力的真心相待,被对待的人都能感受到,哪怕她只是个还未成年的小孩。

总而言之,于旸对大嫂印象很好。除却她还有妈妈肖芳。

“这姑娘还挺勤快的,比你都勤快!”肖芳背着新嫂子跟王元聊天,聊到了她,说着说着还捧一踩一,于旸也不敢再接话,不用想下一个批判的对象轮也轮到于旸了。

在这种冷不丁就会被指责的家庭里,于旸早就学会了明哲保身,少一顿责骂是一顿。想到上次帮肖芳买车票,因为买错了时间,票又取出来了,就被于旸不顾旁边人上来就对于旸破口大骂,这让她很是委屈。

别人都说家是温暖的港湾,但对于于旸而言,有肖芳在的家让她很是惶恐。

收养的家庭处处都是“战火”,他们也给不了她敏感童年时期的爱和需求,而亲生父母的家庭儿女双全,也从来没有说要把她领回去的说法,似乎也并不需要她。

两家人的互相谦让,让于旸不知何处是可以享受和气的家。

她无能为力,年纪尚小,目前所有的生活开销还都是靠王元肖芳供给,虽然很多时候都有被肖芳开玩笑记账以后长大要还。

说到要她还钱这件事并不是针对她一个抱来的小孩说,肖芳也跟自己亲生儿子阿福讲话这种话。

小儿子阿瘦从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自然也就没花他们什么钱,肖芳自然也就不会跟他讲还钱的事。

还钱,放在别个家庭可能会觉得爹妈养孩子天经地义,但在肖芳看来,她以前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就已经出门给家里爹妈挣工分了,孩子长大了不应该自私,哪怕不赡养父母也应该学会去还清父母的恩情。

就这样的认知下,在爹去世的好几年之后,她总是会为家里的亲弟弟各种操心,就像当年被迫把于旸抱回家一样。她不是个扶弟魔,她只是在以这种方式去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这一开学又是一沓钱出去,要多久能挣回来?长大可不得还我们养老嘛!”

肖芳笑笑自嘲,她也不是刻意放大他们对于旸的好,与其说是在说于旸花钱,不如说她自己也羡慕这么多钱,是她挣不了的。

“好!我长大了挣钱了还你。”

时间久了,面对肖芳所说的还钱,她倒并不介意,反而还会接话茬,一副认真模样。从小时候上小学到长大了懂事了,她自知到底谁才是对她好的人。

小时候被肖芳管教,相差四十多岁的代沟让她在童年对母爱的需求达到峰值,没被满足的爱,让她留下遗憾,同时内心也埋下了对亲生母亲的恨。

恨她无能,只管生不管养,恨她重男轻女,狠心放弃自己。哪怕现在让奶奶来代替他们陪读,于旸对他们的恨也一点都不少。

“你大哥就是这样白嘴子,当时也说赚钱了还我,现在钱还哪去了?”

肖芳开始吐槽阿福,很明显她也看透了,让孩子们还钱,虽然有些绝情,但也是当年让自己把钱花出去的一种安慰。

能挣到钱的王元并不以为然,反而是挣不到钱的肖芳,对每一份钱的使用都格外谨慎小心。

把钱花在读书的孩子身上,无疑不是一种投资,至于能否有收益,这也是一种赌注,他们更希望他们能赌赢,哪怕最后本金不会被返还。

要说赚钱这块,肖芳虽然没有王元有一个开车的本领在,但要是田间的活儿,别人家雇人插秧,第一想要的都会是肖芳。

用村里人的话讲,别看她个子小小的,干起活来,王元一个男的都不如她。村里人的这句话是实话,肖芳每年的积蓄都是从早出晚归跟村里其他妇女们一起下田插秧所赚。

她很珍惜每一次能赚钱的机会。

随着时代的变迁,她也从来没出过远门,家里四周有活干,再苦再累她都能上,除非别人不要。

就这样一干就是几十年,哪怕后来插秧把指甲插出了个灰指甲,每次忍痛外出干活,一干就是一天,现在七十多岁了还会跟着人一起出去干活。

肖芳干活地能劲儿在后来长大的于旸看来,妈妈就是生错了时代,如果生在赶海年代,她指定是个成功的企业家。创业者人所拥有的踏实、努力和上进她都有,除了没有文化。

作为娘家人,很长时间以来,肖芳都没有说过弟弟弟媳半分坏话,甚至在于旸抱怨亲生父母的抛弃时,她都还直接维护。

“为什么别人家老大是女孩都留下来,送也只送第二个,她为啥就舍得把第一个送走?”

于旸越说越气,尽管她还是不能接受有些人为了生个儿子能重男轻女到何种地步,其实比起那些丧心病狂的家长,于旸的情况倒也是好的,她同龄的几个女朋友,基本上都是老二或者老三直接送人,也不像于旸这送给了亲大姑。

“你这哪是送,当时生下来,说要养,但是家里穷,还是想生个男孩。本来说送你二姑家养,但两家离得太近了,就送我们这来了,我们也是说等你长大了,不严了再把你送回去.....”

至始至终肖芳都不愿意替于旸亲生父母承认她是被送人的事实。

“那为啥他们把妹妹都接过去了,咋就不接我呢?”于旸很生气,有些问题很多时候问得肖芳也哑口无言,甚至还拿出他们上一代人的那一套来说事。

“你想想我们姊妹几个,就你小爹一个男孩。到了他不就也想生个儿子嘛!当年家里穷,加上检查严,如果第二个还不是个儿子,后面就没机会生了。”作为姐姐她似乎很能理解弟弟的想法,不管怎样家里都是想要一个男孩。

对于把于旸送到他们家这件事,不管于旸显得有多委屈,王元和肖芳都会觉得有些小孩子气了。似乎用态度在告诉于旸,以前的事都是大人们慎重考虑之后的,对于她的诉求,只当是小孩子一时半会的生气,小孩子嘛,总有被哄好的时候,只是此时的于旸已经长大了。

就这样,于旸的身世,家里人从来没有刻意隐瞒,甚至基于了解到于旸对亲生父母的态度,更是极力撮合让她去融入。

有时候逢年过节的,王元总是会主动让于旸去她亲爹亲妈家玩,当然这些也都是基于于旸愿意的前提下。

王元肖芳总是会在这件事上很是大度,他们也是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去表明,他们没有占有认下于旸这个女儿。先不说肖芳这个亲姑姑,就连王元平时给钱交学费、交生活费也没抱怨过什么,甚至还主动替于旸的亲爹亲妈交钱。

于旸有时候很不明白,为何这边要把自己往那边去推,而那边又是一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态度,让于旸有时候很是迷茫,每每跟肖芳吵架都会委屈到大哭,甚至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会因为提到这件事,一说就哭。

相差了四十多年的代沟,王元和肖芳本就不懂她想要的安定和归属感。时间长了,她也不哀嚎了,继续她的生活,小时候的源于家庭亲生父母年纪大的羞耻感。

到现在上了初中,也大胆把自己破烂的家介绍给最好的朋友时,她也在学会放下,学会给自己找一份内心的真诚和坦然。

可能是家里来了新人,比于旸还开心的是胃癌晚期的奶奶袁氏。

她似乎是撑着一口气对阿福说,“阿福啊,奶奶也算是看到你找到了媳妇,奶奶哪怕是死也能闭目了。”老太太讲话一向夸张,但也言语溢出对老大女朋友的喜欢。

这几天早上,老太太的饭都是小雨去送的,老太太夸人也向来不遮掩,直呼,“懂事!孝顺!”虽然很多时候也跟肖芳一样,也有些听不懂小雨的普通话,还是于旸跟在后面用方言翻译出来。

这期间老太太压根就没看于旸一眼,这让于旸很是纳闷,前几天刚放假回家,给她送饭的是于旸,现在送饭的人换了,她倒开始选择性忽略了。

对于她的行为,于旸倒也不在意,虽然说以前小时候她对自己也不是很好,但想着眼下人被病痛折磨得只能在床上躺着,还是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只是谁也不知道,她还能挺多久,有的还希冀她挺到过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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