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发展
艾以拿着初令给他的相册,爱不释手,一遍遍的细细看过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他忍不住赞叹道:“你幼时的模样真漂亮。”
所有礼物暂且放到一边,艾以靠坐在沙发上,兴趣十足,一张张欣赏初令小时候的照片。
相册只有几页,艾以自拿到它开始,来回翻看了许多遍,不厌其烦,他时不时用指腹抚摸照片上小孩稚嫩红润的脸颊,菲薄的唇角止不住上扬。
眼下,他很想时光倒流,自己可以穿越回去,抱一抱,逗一逗那时的小初令。
见艾以满眼笑意和喜欢,初令坐到他身边,手臂自后向前,搂紧艾以的腰,同他一起翻阅小时候的自己。
“这是五岁的时候。”初令的视线定格在艾以中指上的方形红宝石戒指上,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宝石冰凉的棱角。
照片的小男孩安静的坐在石椅上吃冰激凌,模样乖巧可人,虽然没看镜头,可这抓拍下来的一幕依然上镜,镜头感很强。
艾以总觉得这张照片很熟悉,不是因为缩小版的初令,而是这个背景,他久久凝视这张照片,在记忆里搜寻,片刻,他问道:“这是在故城?”
“嗯。”初令随意看了一眼,心情慌乱,他强装镇静,闭眼轻柔的亲吻艾以的侧脖颈。
“有些眼熟……”
初令粲然一笑,耳尖微红,月辉照在他的面容上超凡绝俗,他淡声道:“可能,你去过那里。”
他的气息洒在艾以耳畔,让艾以心神微乱,艾以没有多想,接下道:“有这种可能。”
艾以经常出任务,整个皇城,角角落落,东南西北,大街小巷几乎都跑过一遍了。
细碎的黑发温顺的盖在艾以苍白的后脖颈上,颈部的线条很美,充满诱惑,初令赤裸直白的视线不自觉的停留在那里,再没有心思去看照片。
艾以没有发现,全身心都在手里的相册上,手指搓动,下一张是国爵夫人和小时候的初令初文。
年轻在世的国爵夫人倾国倾城,举手投足之间散发非凡的魅力,说天仙下凡也不过。
艾以大致回想一下,他并没有见过,这次见到照片,他这次惊觉白金长发的初令与她竟然这般相似。
“你长得像你的母亲。”艾以观察的视线在小初令和国爵夫人的五官上来回跳跃,“很像。”
听见母亲二字,初令动作僵硬了一些,他仔仔细细描摹母亲的模样,不发一言。
艾以意识到这可能戳住了初令的伤疤,立刻反应过来,快速翻了过去,他空出一只手,和初令十指相扣,无声的安慰。
“没事。”
“说起来很遗憾,我没有母亲的照片。”艾以扯开了话题。
“你像你的母亲,还是像你的父亲?”初令拥紧艾以,让彼此完全相贴在一起。
“我……”
艾以思索着,努力回想,脑海里依次对比母亲和父亲的面容,他犹豫了片刻,给了一个不太确定的答案:“应该,像我父亲,母亲的脸,我记得不太清了。”
“很模糊?”
“嗯,母亲是普通的人类女子,黑发黑瞳,杏眼平眉,很瘦……”
初令耐心听着,他没有亲眼见过艾以的父亲和母亲,仅仅听过一些他们的传闻,他出神的打量艾以的五官,大致推断出来艾以母亲的样子。
又努力想了半天,没有结果,艾以垂眼叹道:“还是不太清楚。”
对于缺失母亲的记忆,艾以的语气有些遗憾,他又很快调整过来,重新专注手里的相册。
眼里的无奈被初令捕捉到,他细心记下,没说什么,十分心疼艾以这般难过。
皇宫
入夜之后的皇宫依旧奢靡神秘,偶尔可以看见守夜的侍卫和侍女在皇宫之中来回穿梭,他们挑起的灯在黑夜里轻轻晃动,给这死寂一般的深宫增加了一点灵动。
宫殿的大门缓缓打开,奥菲娜特意屏退了身后的侍女,一人走进连耶的寝宫。
这寝室大的空旷,一点点的声音都可以有回声,一个人的喘息声如此明显,在奥菲娜听来,比恶魔的低吟都要恐怖上一百倍。
她维持好公主的仪态,娇俏的面容挡不住心里翻涌的厌恶和震惊,室内的烛光在她脸上和瞳仁里不断闪烁,似乎和她一样的不安。
忘了一切自然反应,她呆呆站在那里,失了声,皇兄不该是这个样子,那张可怖的脸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屋子里的画面,墙壁上的剪影,沉浸在情欲的人,击碎了奥菲娜的冷静和从容。
奥菲娜努力控制住自己,白玉无瑕的手指抓伤了手心,她不知痛感,只觉得头脑昏沉,恍惚有一层蜜蜡油纸盖住全身。
视线怎么也移不开,她身处黑暗和冰凉,无法挣脱,短时间里,再多的自我安慰和说辞都是徒劳。
一只手从身后过来,盖住了她的眼睛,而她竟然在此时才刚刚发现身后有人。
“够了。”
那是奥菲娜最熟悉的声音,一时间,解除了她身上的桎梏。
拜一站在奥菲娜身后,给她支撑,宽大的手掌捂住奥菲娜的眼睛,隔绝她的视线,另一只手小心关上微敞开的门,幽蓝深邃的眼睛似深夜沉寂的大海,平静却暗藏涌动。
房间里的两个人没有发现,或许其中一个还算不上人,拜一面无表情的注视门缝里面的画面越来越小,不堪,肮脏,可怕,随门的掩饰逐渐消失。
户外走廊上
奥菲娜略显狼狈的扶住身侧的柱子,被刚才那一幕惊吓失神,她一只玉手努力捂住自己的红唇,避免失控导致暴露出来的动静太大。
连耶的脸不断闪烁在面前,奥菲娜第一次觉得兄长如此陌生,她面色苍白,慢慢往前走了几步,可身体颤抖,脚步虚软,她不受控制,最后跪跌在地,好在身后的拜一及时扶住了她。
奥菲娜五指用力到泛白,双手狠狠抓紧心口的位置,在拜一怀里努力呼吸,想要脱离窒息感,她美眸里第一次没了平日的冷静从容,脸上红晕褪去,花容失色。
周围的一切都在压迫她,奥菲娜肩膀战栗,偏头看着高大的建筑,她生活了一辈子的皇宫,她从来没有看清过这里。
奥菲娜瘫在地上,任由华丽精致的裙摆沾染灰尘,拜一单膝跪地,把失力的奥菲娜抱在怀里,给她安慰。
“拜一……帮帮我。”奥菲娜朱唇微颤,死死抓住拜一的衣服,她被周围的黑暗吓到,猛的移开视线,埋首在拜一胸前,想要彻底躲起来,惊吓过度的她只相信面前的男人。
拜一的神色隐匿在黑暗里,沉默良久,等到怀里的人稍微冷静一些,他轻轻抚摸奥菲娜的侧脸,语气认真道:“奥菲娜,把巫族的预言变成现实吧。”
忽视奥菲娜的僵硬,拜一垂首直视奥菲娜装满震惊和惶恐的眸子,金黄色的瞳仁美丽耀眼。
“我会帮你,任何事。”
几日后 医所
夫恩敲了敲实验室的门,找到在里面工作的初令,匹拿正在和初令说话,并没有注意外面的情况,夫恩来不及换衣服,只能站在实验室外面,朝里面的一个医助示意一下。
二人简单交流几句,医助走到初令身边,轻声道:“药师长,拜一大人来了。”
“好,稍等。”初令点头,他把手上的文件交给匹拿,推门出去,麻利换下身上的实验服。
一出门,拜一正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初令朝他走去,药灵在空中乍现,它们快速飞绕在初令周围,呈现一层淡淡的光圈。
随着初令的靠近,拜一能感受到药灵探入了他的身子,一种神奇的力量注入跳动的心脏,似汪汪温泉一般温暖舒畅。
药灵融到拜一的血液里,待初令站在他面前时,已然全部消失。
意识到拜一恢复的不错,现在完全康复,初令严肃清丽的面容缓和了一些。
“他们来了。”拜一压下去心里的喜欢,快速收拾好心情,他站起身,一只手叉腰而立,腰背笔直,用眼神示意初令看看身侧的众人。
高跟鞋在地板上的哒哒声尤其清脆,一个女人带领一众人朝他们过来,她先一步向初令伸手,简单介绍道:“久闻药师长尊名,您好,我是中流。”
“您好。”初令礼貌回礼,收起了面上的柔和,冷漠冰凉,面对拜一时的态度和面对陌生人的态度截然相反。
他早些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既然这幕后老板可能牵扯到皇都官员,皇都法院是必须参与进来的,女人就是法院的大法官。
二人收回手,中流开门见山,语气是公事公办的认真,她一本正经道:“我已知药师长为了皇都酒馆的案件劳心费神,今日应邀而来,想必您是有了证据和线索,那位证人,劳烦您带我去看望看望,可好?”
“随我来。”
病房里
大法官中流静静的坐在病房的椅子上,利落干净的黑发高马尾垂下及肩,束缚简单的白色衬衫包裹深色的皮肤,她抱胸等待,镜片之后的美眸精明有神,轻而易举就可洞悉人心。
皇都法院的一众人站在她身后,耐心注视着病床上接受治疗的男孩。
拜一斜靠在墙壁上,全神贯注在初令身上,凝视他的一举一动。
结束一切,初令收回男孩身上的灵针和药灵,问道:“如何?”
“嗯,咳,感觉……可以。”喉咙里的烧灼感随着这几日的治疗,逐渐缓解,他尝试说话,简单的字眼和日常的对话不成问题。
病房里有许多人,在听见男孩可以正常说话后,拜一朝中流和查理逸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
可以看出来男孩的躲避和不安,初令细心嘱咐道:“不必害怕,你只需将你知道的,有关酒馆老板的一切告知他们便好。”
男孩点点头:“我知道了。”
“夫恩,你留下。”
“好的。”
实验室那边还在等他,初令把夫恩留在病房里陪着男孩,和其他药师整理好一切,离开之前,他又看了一眼男孩,朝众人道:“他刚刚恢复,时间不可太长。”
众人目送初令和药师们的离开:“明白。”
身后的关门声响起,又被人打开,初令听见拜一叫住了他:“初令,等等。”
初令挥手让其他人先离开,自己定住等待拜一:“怎么了?”
“有点事情。”拜一回想前几天晚上在皇宫里见到的那番景象,回去之后,又觉得似曾相识,控制死人起身和行动,这是他在结境里面刚刚看到的。
听完拜一的讲述,初令意识到他是想了解灰花血藤的事情,他把拜一带到实验室,把近几日的研究成果告知他。
灰花血藤的神奇和危险早就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灯尼斯那日在监狱里说的话,拜一一直记得,这么可怕的东西,初令身体里就有一株,艾以努力寻找灰花血藤的下落,也是因为有这个原因。
拜一耐心听着,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一眨不眨的注视里面的东西。
“哈……”拜一烦躁的抓了抓厚密的刘海,“也就是说,一旦寄生,没办法取出来。”
初令没有点头,他不确定,就像刚开始他想的那样,倘若普通人被灰花血藤寄生,他该怎么救他们。
拜一没有听见初令回答,他内心极度的担忧和焦躁,伴随阵阵的无力感,他想救他,想帮他,他也很想问问初令,你怎么办,初令身体里就有这鬼东西。
等了许久,拜一没有得到答案,他转眼看初令蹙眉思考的模样,似乎有点希望,他轻轻叹口气,习惯性的屈起食指,轻咬指关节缓解心情,继续询问道:“你也不可以?做不到?”
闻言,初令点点头,他对灰花血藤的了解不多,况且,他们没有这个条件。
“现在,医所没有实验的机会。”
实验……
拜一看了一眼那唯一一株活着的灰花血藤,轻声道:“机会……”
需要一个被灰花血藤寄生的活人来给医所提供一个研究如何将灰花血藤从人体里取出来的机会。
他的语气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初令心里很不舒服。
片刻,炸裂的话从拜一嘴里面吐了出来:“需要志愿者,是吗?”
“不。”初令果断拒绝,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严厉,不知道拜一在想什么,“这东西一切未知,寄生之后,害人不浅,找活人实验,丧德败行,蔑伦悖理。”
“总会有人愿意。”拜一腰靠在桌子边上,显然有自己的想法,“到时候,你有把握吗?”
“没有!”初令态度很激烈,他面无表情的凝视对方,面色阴沉下来,和拜一的谈话让他心里不好的预感愈加强烈。
“你不试试……”
“够了,闭嘴!”初令头脑发热,冷声呵斥住拜一,一字一字咬牙切齿,没有一丝温度,他毫不掩饰脸上的怒意,甚至上手,用力拉着拜一离开了实验室。
“……”拜一没有接话,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渐行渐远的实验室,感到手腕上初令不断的施力,他移开视线,默默看着初令的背影,也是第一次见初令愤怒到失控的样子。
走廊上很安静,走了一段路,直到上了电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对,初令渐渐回神,恢复了理智,放开了拜一。
扇形指盘上,指针慢慢移动至一楼,二人并排而立,狭窄的电梯里,气氛有些沉重。
“抱歉。”
拜一轻笑一声,像以前一样,语气轻快,无所谓道:“怎么生气了?”
“无事。”初令显然没有消气,他甚至不看拜一嬉皮笑脸的模样,态度冷硬,“那些混账话不要再说。”
被初令这么教训,拜一摸摸鼻子,有些尴尬,他不知道初令这态度什么意思,自己先苍白辩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最好,我不想再听。”
“嘿……”拜一无视初令的怒意,倒心觉他这小脾气怪招人稀罕。
可见初令不想搭理他的这般态度,拜一便不敢再多问,免得惹心上人再生气。
指针指到一楼,门应声而开,他们相继走了出来,拐过几个弯,不知道绕了几个柱子,二人又重新回到了男孩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