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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衔着相思入梦来

夜色澄净,月明如洗,微风习习,繁星褪尽。达达的马蹄声,让这月夜显得更加静谧。七旬老翁坐在前面,悠闲地斜靠在座位上,觉得马不走了,就用马鞭的杆子轻轻捅咕一下,全然没有赶路的意思。赶车的老者却原来是宣老幺,车里坐着的则是五个多月身孕的宣一鹭。

宣老幺回头向车里问道:“孙女,睡了没有啊?”

宣一鹭说道:“没有。”

宣老幺叹气道:“大着肚子也不消停,还要千里迢迢来看他,来了又不见他,你这是何苦呢?”

宣一鹭说道:“淮儿阿爹今天多威风啊,我就是带淮儿来看一看他。”

宣老幺问道:“淮儿?你都给孩子起好名字了吗?”

宣一鹭笑道:“对啊,宣淮,淮比准多一点,将来比他爹还优秀。”

宣老幺又轻轻地捅了捅马屁股,让马走得稍快一点点。说道:“都赖我,我要当初不逞强,给你捡回这个小子,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宣一鹭说道:“我现在这样挺好呀。等淮儿出生了,爷爷教他武功,孙女教他认字,多好呀。”

宣老幺说道:“我看他艳福不浅,身边的妻子是南山一叶叶南岑的掌上明珠,那模样可不输于你。梓州来的那五个姑娘,个个美若天仙,至少有一个跟他关系斐然。”

宣一鹭幽幽地说道:“是那个高挑明艳的,叫沈蔷,李准跟我说过的。”

宣老幺说道:“他都要享齐人之福了,还会记着你啊?”

宣一鹭不满地说道:“爷爷,你怎么出尔反尔?当初本来也没说过要让他记着我呀,我记得他不就够了。我都不觉得凄苦,你们还老是觉得他对不起我,我不许你们这样说他。”

宣老幺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好,不说,爷爷不说。一家人都拗不过你,你说要来,他们虽不同意,却也没有拦着,护送的任务终究还是落在了我身上。”

宣一鹭笑道:“谁让老幺爷爷车赶得最好,也最疼我呢!爷爷,这一路辛苦你了。”

宣老幺笑了笑,说道:“老幺爷爷我,和你二爷爷两人,一辈子没有儿女,心思都放在了你爹身上,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们不疼你,疼谁去?可爷爷一想到你才十八岁,就得守活寡,就觉得心疼。”

宣一鹭说道:“什么守活寡,真难听。你忘了,我们可是拜过堂的,他是一个出征的将军。百战身死,壮士不归,有什么不好吗?”

见宣老幺不再答话,自顾自地赶着马车。宣一鹭抚摸着肚子,说道:“淮儿,爷爷又黯然神伤咯,你翻个跟头,逗一逗他。”

宣老幺坐在前面,无可奈何地摇头笑了笑,拿这个孙女也没办法。因为宣一鹭的肚子,他们只能这么慢慢地走着,所幸这一带很太平,倒也不着急回去。

宣一鹭忽然说道:“爷爷,我听人说,梦到谁了,就说明对方想你了。那说明,李准肯定也经常想我,我天天都能梦到他。”

宣老幺轻咳一声,说道:“对对对,他肯定也想我孙女的。”

宣一鹭甜甜地笑着,想起了和李准厮守在一起的那半个多月,每一刻都是那样的清晰。

李准忽然从梦中醒来,摸一摸额头全都是汗,枕头也都湿了。他梦到宣一鹭来永安看望自己了,那感觉特别地真切,只可惜梦里的宣一鹭走得很快,自己竟然追不到。

卢不言都没睡着,借着皎洁的月光,问道:“李准,你是不是做梦了?”

李准说道:“我说什么了吗?”

卢不言点了点头,说道:“说了,不过听不清。”

李准说道:“哦,估计是酒喝多了,梦话都大舌头吧,哈哈……”

说着又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尹歌笑和唐甫生。没吵醒他们,只叫上卢不言一起,到厨房找吃的去了。

宣老幺默不作声,又赶车走出了一段路,见车里没了声音,试探着问道:“孙女,睡了?”

宣一鹭说道:“没有呢,睡不着。”

宣老幺叹气道:“你得睡啊。你不休息好,孩子也休息不好的。他现在可是我们宣家,唯一的希望啦。”

宣一鹭笑道:“就因为淮儿在闹腾,我才睡不着的呀。这小子,太好动了,和他爹一样。”

宣老幺心中想的却是另一回事,说道:“孙女,我看李准也还没孩子,你肚子里是他唯一的孩子。要不索性咱们回头,去找他吧。凭着孩子,找他要个名分。我实在是见不得你这样单相思,这久了会生病的。”

宣一鹭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苦笑着说道:“老幺爷爷,我说我不难受,你怎么就不信呢?再说,我才不去找他。他现在是之往门的掌门,之往阁也刚开起来,不能让他因为琐事而分心。还有就是,我找他要名分去了,宣家呢?到我这儿就断了吗?”

宣老幺说道:“本来这么大的一家子,从爷爷这一辈开始就凋零了,当是天命如此。再说,也不能为了咱们宣家香火,耽误你的终身大事吧!”

宣一鹭说道:“爷爷,您别多想了。我要是在意这些,江宁愿意入赘我们宣家的还少吗?可我就喜欢李准,能跟他生下孩子,我很知足。”

“那是自然,我孙女艳绝江宁,来咱们莫愁湖宣家提亲的,踏破门槛也不为过,”宣老幺把心一横,说道,“要不爷爷再去把李准小子,绑到江宁来吧。”

宣一鹭哑然失笑:“爷爷,你又胡思乱想了。人家当初是敬你不是怕你,他当时要走的话,宣家上下谁能拦得住他?”

宣老幺不置可否,说道:“我可以把他骗来江宁,软禁起来。啊~你是?”

宣一鹭不明所以,问道:“爷爷,您说什么?”

马车停下了,帘子无风而动,宣老幺呆呆地坐着,一个二十五六岁、尼姑打扮的女人站在前面。

宣一鹭吓了一跳,这静得出奇的后半夜在路上碰到一个尼姑,着实有些奇怪。问道:“你是谁?干嘛挡住我们去路?”

那人虽是尼姑打扮,样貌却是甚美,气质亦是极好,声音也很好听,笑道:“这条路这么宽,老身就站在路边,为何说挡住了你们的去路?”

宣老幺问道:“你是人是鬼?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路边根本没人,你无声无息的,突然就出现了。”

那人笑道:“看你年龄,七十有余,难保不是老眼昏花。又或许,你正在琢磨害人的计策,没注意到老身呢。”

宣一鹭说道:“你胡说,我老幺爷爷耳不聋眼不瞎,精力充沛,比大小伙也不差。而且,你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姑娘家,动不动就以老身自居,也不嫌害臊!”

那人没有理会宣一鹭的揶揄,反而笑道:“好俊的姑娘,就是你,借了人家的种啊?让我看看你的肚子。”

宣老幺急忙跳下车,挡在宣一鹭身前,吼道:“休要伤害我孙女。”

那人轻挥拂尘,把宣老幺拨到一旁,只一瞬,便已经欺身到了宣一鹭身边,伸手轻抚她的肚子。宣一鹭虽然也有一些武功,但与眼前之人,毕竟天壤之别,哪里还敢再动。所幸,见那人一脸怜惜,似乎并无恶意,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宣老幺自知不敌,却仍然紧盯着她,深恐她对孙女不利。嘴上也依然强装镇定,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多么武功高强,你但凡敢动我孙女一根头发,我就跟你拼命。”

那人轻轻撩起宣一鹭的一缕头发,拨到了耳后,看着她说道:“真是极好看的一张脸,年纪也与我家囡囡差不多。不如你叫我一声姆妈,我帮你把那个负心人抓来。”

宣一鹭都惊呆了,说道:“我有三个姆妈,干嘛管你叫姆妈?再说,你才多大呀,就做我姆妈,难不成七八岁就生了我?还有就是,李准也没负我,反而对我们宣家有恩,你不许伤害他。”

那人听了,不怒反喜,说道:“囡囡说话真好听,姆妈今年已经四十了,你却说我只有二十五六岁。”

宣一鹭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说道:“怎么可能?你看着这么年轻。而且,你一个出家人,怎么会有女儿?”

那人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装束,恍然大悟,笑道:“你说这个啊?这是我随便穿的。我不是出家人,偶尔这样穿,只是为了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你看!”

说着把帽子拿掉,一头黑亮的长发,如瀑布般落下,衬得她的容颜越发的好看了。

宣一鹭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好看的女人,正温柔地靠在自己身边,防备之心便全然消失了。说道:“你真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

那人说道:“那你愿意叫我一声姆妈吗?”

宣一鹭看了一眼宣老幺,再盯着那人看了好久,又转过头看一眼宣老幺。

那人说道:“你看他做什么?叫我姆妈是咱俩之间的事,跟你阿爹都没关系,跟你爷爷就更没关系。”

宣一鹭小声问道:“你当真四十岁了?”

那人忍不住笑了,说道:“你还怕我谎报年龄占你便宜?我的囡囡也跟你一般大了,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宣一鹭看她笑着笑着忽然黯然神伤起来,不免有些心疼,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姆妈,我只偷偷这么叫你,可以吗?”

那人喜不自胜,说道:“可以,可以。想不到我这个活死人,竟然听到有人喊我姆妈了……”

伊人真绝色,飞入帝王家。宣一鹭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自称活死人的美人,竟然是一个王妃。王爷中道病亡,临死之前竟然要她殉葬,而她却不可思议地活了下来,从此成为了一个活死人。

原本她叫吴茵,现在自称无因。向来以墓为家,基本昼伏夜出,独来独往,无牵无挂……

宣一鹭看着离得远远的宣老幺,对无因说道:“姆妈,我会为你保守你的秘密的。只是,这荒郊野岭的,你不怕吗?”

无因笑道:“乖囡囡,姆妈都已经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宣一鹭到车里拿出一个锦囊,里面装的是几锭银子,递给无因,说道:“姆妈,这是一点钱,您闲暇时可以去城里买些吃的穿的,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无因不禁莞尔,说道:“囡囡,王爷墓的陪葬品多得数不清,我每隔一段时间进城一趟,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

宣一鹭笑道:“对哦,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可姆妈,你有那么多钱,干嘛不进城买套宅子啊?”

无因叹气道:“王爷既然想我陪着,那我便陪着他。这么多年了,我也习惯了。好了,你赶紧跟爷爷回去吧。”

宣一鹭虽然嘴硬,说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孤单,但想起李准的时候,还是会独自落泪,对着肚子说一些思念的话。但跟无因的孤寂相比,她的孤单根本不值一提了。心疼之余,又有些担心,问道:“姆妈,会不会有盗墓贼啊?”

无因笑道:“不会的,值钱之物我也妥善藏好,而且那地方极为隐秘,又有疑冢若干,不会有人找到的。你回去吧,等你孩子出生了,姆妈去莫愁湖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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