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两峰抱明月
时闻当然不能让那么多愚人众就这么穿着至冬的军装呆在客栈里，万一吓到了过路的旅人该怎么办？
第二天就让人送来了具有璃月风情的本地服饰。
换下千篇一律军装的兵士们似乎隐去了冰之国度的冰冷。有的女士兵手提裙摆，向身边的人询问是否好看，在得到肯定答案的时候羞红了脸。
他们大都年轻，正在朝阳一样的年纪。
在顶楼站着，将楼下景象尽收眼底的时闻嘴角勾起。
被楼下动静吵得心烦意乱的散兵一走出门就看到时闻这样一副闪着慈祥光辉的诡异模样。
“……他们看起来比你都大。”
时闻笑容顿住，转头看向头戴斗笠的少年。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事实如此。
好吧。
时闻有点难过，自己明明是在场年龄最大的……
“咱们今天去乌篷泛舟！”收敛住情绪的时闻说出今天的安排。
闻言，散兵眉峰一挑，慢悠悠地开口：“好啊。”
当顶楼的两个人相伴一起走下来的时候，楼下瞬间归于寂静。
排于两侧，低头恭敬地向自家长官问好。
斗笠后的纱帘随步伐舞动。
散兵高傲了点了一下头，算是应了。
等到两个人走出客栈，离远了。
客栈内的愚人众才喘上一口大气。
“大人身边那个人是什么身份？竟然……”
“不该知道的别问，还嫌死得不够快吗？”
“别多说话，咱们把大人吩咐的事情完成就好。”
……
在沉玉谷的西面有两座山脉。
那是这里的子民世代守护的神山。
其一为“药君山”，其二为“赤松山”。
两山之间，有一河流蜿蜒而下，在山脚处汇成一滩静水，名曰：“抱月湖”。
若是夜晚在此泛舟，便可以看到两峰抱月的美景，抱月湖也因此而得名。
“相传，冰玉赤松仙君和救苦渡厄真君曾在此处举杯畅饮，共度良宵。”
散兵和时闻在船上相对而坐。
中间的案几上摆放着香茶和糕点。
湖面清爽的风撩起纱帘，拨弄长发。
“哈哈哈，这位小娃娃知道的不少哇。”在船尾摇橹的老爷爷哈哈一笑，年纪虽然大了，精神却不错，身体十分康健。
“据族中相传，雨君和药君二人当初可是一对神仙眷侣。曾带领先辈一同斩妖邪、兴水利、救众生……天下大定之时，曾于此处喜结连理。相传，那日千鸟报喜，响彻山间的山歌一首连着一首……”
听到有人说起关于家乡的故事，老爷爷瞬间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从上古流传下来的故事。
沉玉谷有许多山，许多水和许多故事，也许要不眠不休讲上几天几夜才能将千年的画卷完全展现眼前。
相比起略微拗口的仙名，沉玉谷的人民更喜欢称呼两位仙君为“雨君”和”药君“。
雨君，冰玉赤松仙君，沉稳内敛，力可拔山，气可排海；药君，救苦渡厄真君，灵动活泼，亲尝百草，悬壶济世。这沉玉谷中种种，皆在称颂他们的功绩。
时闻静静听着老爷爷讲的经过多代更迭的爱情故事，手举茶杯，借茶隐去唇间笑意。
“老套的爱情故事。”散兵给出自己的评价，“凡人就喜欢多舌编排。”
时闻看了一眼，幸好船尾的老爷爷沉浸自我正讲得起劲，没有听到散兵说的话，不然可难办咯……
“嗯……虽有出入，却也不失其真。”
“哈？”
“雨君和药君确实是一对神仙眷侣。”只是往事如烟，他们的故事大概只有无言的山峦知晓全貌吧。
时闻闭着眼享受着春光，“在药君山顶，就有一座供奉他们的庙宇。他们并坐于大殿之上，享受世人香火。”
“传说中不食烟火的仙人竟然也有世俗的欲望。”
“为何不能有？仙人也有人的情感。仙人之中也有不少是由人修炼而成。”
“你也有？”
听到这话，时闻眼睛睁开，黑色的眼眸对上紫藤花色的眸子，认真地说：
“……我也有。”他补充道：“不然，我也不会获得神之眼吧。”
如果一个人的愿望过于强烈，神明便会降下视线，从而获得神之眼。
“说起来，你这个小娃娃有些眼熟啊。”老爷爷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看着时闻的脸说道。
“小辈也是沉玉谷人氏。只是早年外出游历，近日才回来。莫不是与阿翁曾经不经意间见过，所以阿翁瞧我瞧得眼熟。”
“那就是了，那就是了……”老爷爷点点头，“沉玉谷好啊，回来了就不要再走了。外面哪里有这里畅快。你在外面，雨君可是会担心的。”
在他们的心中，雨君挂念着每一位外出游历的大山子民。
“嗯。”时闻轻笑，用很轻的声音应答：“不走了。”
“那为何叫赤松山而不唤雨君山？”
“赤松山别名当然是雨君山。”时闻替散兵又倒上一杯茶，“只是千百年来人们叫赤松山叫习惯了。有的人也会说雨君山的。”
啧，麻烦……
散兵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看着浅笑晏晏的时闻，心中恼火无处发泄。
“哼。”
时闻：笑。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时闻和散兵各自回到房间中。
刚一关上房门，时闻就掐诀设下屏蔽之术。
“你回来了。”
“嗯。”时闻点头，看向在房间里等待良久的人。
来人一袭蓝衣，头生双角，腰间的平安扣微微晃动。正是仙众夜叉之一，能够操纵水元素的螺卷大将——伐难。
“你先前托我帮你采的魂香花，我可都给你采过来了。”
伐难真的是一个像水一样的女孩，浅色的眼睛温柔地看向时闻。
她的这个弟弟总算是平安回来了，伐难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昨天刚传信拜托她采几朵不同地区的魂香花，今日她就送过来了。
“麻烦你了，伐难姐姐。”
“不麻烦不麻烦。”伐难摆摆手。
时闻拿起一株魂香花。
其余的都没有问题，只有这一株，其根系之处隐隐泛有黑气。
“这是哪里的魂香花？”
“鲤跃天。”
时闻皱眉，“那里也有愚人众？”
伐难点头,温声说道：“去年就有愚人众驻扎在那里。”
璃月仙人不好插手凡人之间的事情，伐难也只能暗中观察，然后上报帝君，由帝君定夺。只是帝君让伐难按兵不动。
帝君这样做，定然有他的深意吧。
伐难将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时闻。
时闻静静听着，然后低眉沉思。
散兵的三支先遣队和在客栈中的愚人众都被纳入监视范围。他却没想到，在深谷中的鲤跃天早就有愚人众悄悄进入了。
时闻将手中受到魔神残渣污染的魂香花化作齑粉，眼神中有着思量。
看来，愚人众执行官们各有目的，合该小心提防。
“哦，对了。”伐难想起来什么，“今早有五个人从客栈中出来，在周围逛了一圈，就回去了。但是很奇怪，感觉不像是欣赏风景……”
“嗯嗯，我会注意的。”时闻浅笑，“谢谢伐难姐姐。”
“虽然不知道你和帝君大人在搞什么……”伐难掐起时闻脸上的软肉，“但我们都希望你快快乐乐的。”
“嗯嗯。”
“哦，还有。”伐难松开手，从元素空间中掏出一大堆衣服，一件一件地往时闻手中垒。
“这是弥怒托我给你的。他在南境无暇过来。”
“这件，白锦镶玉；这件，黑裳缎纹；这件，弥怒说是让你奉茶典仪穿的；这件，是让你请仙典仪去璃月港穿的；这件说是夏天让你穿的；这件……这件……还有这件……还有这一件……”
不过顷刻，时闻就被衣服淹没。
时闻豆豆眼，挣扎着在衣服中露出个头，又立马被另一件衣服蒙住脸。
好不容易把衣服都拿出来的伐难再一思索，双手一拍。
“嗯……还有浮舍大哥、应达和魈给你搜罗的宝物，我都拿来了。”
时闻眨眨眼，刚从衣服堆里把自己的头扒拉出来，整个人还有点懵懵的。
啊……兄姐的关心，其重量……着实令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