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被书记又训了
干部公示并不是天州的首创，开先河者应该是九七年八月的江苏沐阳，立木取信的做法引起了更高层面的关注，全国各地纷纷效仿，省内也有试点，但仅限于一些相对独立的单位和县级以下党政机关进行。
看见省长来了兴趣，水书记就侃侃而谈：公示只是干部选拔使用的其中一环。我们这样做的目的，不是全盘否定，也不是独出心裁，更不是一言堂或者其它。不管是谁提拔的干部，但现在使用的是新的天州市委。所以，第一个目的就是给他们紧紧螺丝，不能光占茅坑不那个什么。
第二个，我和部长交换过意见，这批干部大多数都不错，但是不排除个别不适合的。比如有一个常务副县长，五十七岁了，已经是正处多年，按常规，该去人大或是政协，可还争着抢着要县长，说什么干了一辈子，当不了名正言顺的县长活着睡不着，死了难闭眼。且不说有没有其它问题，一年有好几个月在住院，这样的身体显然不适合。所以，想通过公示，把想干事、能干事、会干事的同志向上推一推。
第三，以这次公示为契机，为下一步深化干部人事制度改革进行探索，积累经验。人才的选拨、考核、使用是一个系统工程，公示，只是一个保障性措施，我想在天州开这个先例。
莽撞。省长狠狠的瞪了一眼：不是一言堂，为啥不和其它常委先通气？不和组织部门先沟通？不向上级领导先请示？
那不是来不及了吗？上班第一天，要签发的文件就摆在桌子上。水书记解释。
狡辩。摆在桌子上你不签发，效果还不是一样？非要在常委会上喊那一嗓子？你知道你那一句话惊动了多少人？全省上上下下有多少眼睛盯着你？对上都在看你这个省委书记曾经的秘书、省长的秘书长这台戏你怎么唱，对天州领导班子，在看你往下怎么演。对下，那些等待提拔的干部看你的刀怎么砍。动一发如动全局，治大国如烹小鲜，道理讲起来一套一套，真正干起来手足无措，你到底是个张良还是马谡？糊涂至极。
………
省长口若悬河训了半个小时，最后说：把你家里那摊烂事处理干净，别到时候请君入瓮。材料放下，早点走，我要睡觉了。
水书记说：还有个小事。
你那次说的事小？省长不接茬。
我们想选个天州的老同志出任公安局长，可省厅要直派………
滚滚滚，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省长扬扬手。
省长，那可是当年越战的侦察连长，天州公安最老的刑警。水书记挤挤眼。
说名字。省长恼急反喜。
天州市局副局长周立民。水书记说完，朝任部长挤挤眼：走走走，老头儿要休息。
两个人出了省长的家门，部长说：我手心里都是汗。
周六又被大书记晾了一天。下午快吃晚饭时，任部长接到了大部长的电话，说是一起在招待所小食堂吃饭。任部长说：我们书记也在。大部长直接说：你自己来，他在省城混了几十年还怕他饿死？水书记说去吧去吧，我不用你管。
周天一大早，大秘打来电话：你和小文同志九点来书记办公室。俩人屁颠屁颠的提前十分钟，可书记早到了，领进办公室，大书记在看文件，秘书通报了一声，大书记头都不抬，部长手足无措，可水书记却目光四处乱瞄。
足足过了六七分钟，书记才放下文件，抬头扫了两人一眼，从抽屉里取出几张稿纸：来来来，水书记，你是笔扞子出身，文章好字也写的漂亮，你给我念念，这上面写的什么，我老眼昏花看不清楚。
水书记有些狐疑，双手接过来迅速扫了一眼，竟然是一封关于天州干部调整搁置的举报信。水书记也不含糊，抑扬顿挫的念了起来：尊敬的徐书记……
够了。刚刚去三天半，你看看你乌烟瘴气的搞了什么名堂。……
书记比省长的批评更为严厉，上刚上线把水书记说的一无是处，就差说长点毛就是无法无天的孙猴子，踩个轮就是横冲直撞的三太子，可话里话外却都是指点，毕竟曾是自己最喜欢的秘书。批评完了，才说坐下，等部长来了一起听听你的“创造发明”。
这一听就是一个上午。其实部长头天也让大部长训了一顿。这都是省上领导的安排：天州常委会结束的当天下午，书记和省长就知道了情况，原以为事后水书记会向他们汇报，但下面说法越来越多，虽然知道水书记这么做肯定有这样那样的理由，但没有想到这个水大胆竟然没有一点向省里汇报的意思。所以，才商定把他叫上来，听听说辞。当然，首先是要杀一杀他目无组织纪律的狂妄。听完汇报，书记心里虽然很是高兴，但还是表情严肃：下不违例。再干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事，我先免了你。又对大部长说：组织部牵头，认真研究一下天州这个方案，先从他们那里开始试点。天州的两位也全程参与。这毕竟是关系到大家饭碗的事，一定要慎之又慎，走小步，多迈步。
于是，水书记和部长又在省城多待了两天。
而在家的刘昆，不但没有闲着，反而越忙。周一上午，杨永亮打电话一定要请他们一家人坐坐。
周六晚上刘昆回家后，如玉和杨永亮并没有坐多久，只是说吃完饭出来遛弯顺道过来的，聊了几句家常就走了，临走时说抽空两家人一起坐坐。刘昆当时有些怀疑，虽说两家人相互都认识，也偶有来往，毕竟一个是同桌一个是学长，也就随口应了下来。走了问暖暖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连暖暖都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昨天和刘昆给领导看个房子，杨永亮己得到了全部信息。
老同学俩口子相邀这个面子不能不给，所以犹豫着推辞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了。
杨永亮却没有约他们去天州阁或者天州宾馆这些名声在外的去处，却是去了天州北郊的农家小院：你现在是市委大秘，我们不去那些招人惹眼的地方。
进了小院，看到除了如玉一家人，还有一个外地口音的人在，刘昆心里才回过味来：鸿门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