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宴无好宴
天州市区如一个东西横放的橄榄核，向南翻过重重山岭与云岭县隔山相望，向北也是，翻过山就是阳川县地界，向西云岭和北山余脉三十余里外终又合在一起，向东顺着清水河谷一路蜿蜒，能来到八百里秦川地界。
改革开放近二十年，天州市区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城区面积扩大了一倍不止，老城区基本改造完毕，只能向外扩展，而东西两头是天州少有平川水地，所以南北两侧就成了新城区扩建的黄金地段。
吃饭的地方竟然在暖暖家旁边。
十几年前曾经惹人眼热的暖暖家小院如今已有些破败，周围大多都修了楼房，只有这一片还有十几个小院且大多挂上了农家乐之类的牌匾，唯独暖暖家什么也没干。本来刘昆也想开个农家乐，但自己窝在三岔回不了，所以想了想也只能想想吧了。
小铃铛一下车就说我要去奶奶家，永亮看了一眼如玉，却向旁边的人介绍：这是刘昆，我学弟，他夫人，孔暖暖。又对刘昆说：这是润德公司的卫总，我朋友。
刘昆心里吃惊，卫总不认识，但润德公司却是大名鼎鼎，前几天去看的房不就是润德公司的吗？但脸上还是笑意满满：幸会，幸会。
晚饭比较简单，但却是尽显主人家的不凡：除了大闸蟹还有龙虾、舟山小眼带，大黄鱼、石斑鱼等，竟然在西北内陆吃了一顿在沿海也凑不全的冰鲜海鲜大餐。杨永亮说：卫总自己有冷藏车，天州的海鲜市场主要由卫总供货。
因为有暖暖和如玉在，吃饭的过程都围绕吃的聊天，卫总只是谦和的笑着介绍各种海味，连关于天州的一个字都不提。吃过饭，如玉拉着暖暖：我们去消消食，一起去你妈那转转，让他们喝酒去。
三个男人酒都喝的不少，二十年女儿红花雕近乎一人一瓶。杨永亮说：刘昆，老哥有个话当说不当说。
刘昆说：你是老哥，当然能说。
那好，我就说了，我这个人嘴拙，有什么不妥的你可不要介意。明年上半年，这一片就要动工了，卫总把地都拿到手好几年了，不知道你对你家院子拆迁有什么想法？永亮直人快语。
刘昆一楞，原以为要说买房的事，牌却从后面出了：按政策办呗，还能有什么想法？
卫总终于开了口：刘科长，现在拆迁是个大事，这块地拆了三年了，现在就剩这二十几个院子，不瞒你说，这个院子是我去年买的。杨总在这，我说个想法，你看行不？一是我出七十万，院子卖给我，当然这是自己知道的价格。二是你在我的楼盘上任意选二套，按现行房价八折。
这个条件是相当优惠的。按拆迁标准，暖暖家的小院建筑面积三百八十平，就是全算成建筑面积，也不过十五六万，全市的平均房价才一千二左右，市中心高端小区才二千左右。说白了，买一套新房不过十几万元，就是买那个复式跃层精装修，也不过一百五十万左右。这卫总开口就是七十万买断，不仅仅是买房那么简单。刘昆努力让自己狂跳的心平稳下来：这个事我做不了主，还得和丈母娘商量才行。而关于买房子时发生的事则心照不宣的一字未提。
又说了一阵话，刘昆说我去接老婆孩子，明天还要上班。告辞出来，不由自主的把电话就打给了张畅，问张畅在哪？张畅说：你管我在哪。刘昆说二十分钟到。
路上却忍不住给暖暖说了拆迁的事，但只说了可以顶房和收购，并没有说具体的价格，只要是和弟弟有关的事，暖暖肯定藏不住话的。
暖暖说：就这个事？还请这么一顿海鲜，这些老板脑子里是啥，钱多的没地方花了是不是？其实，我妈的想法简单：能换两套房就行，大一点的给儿子娶媳妇，小一点的自己住。说完了，才想起什么似的说：我们不是有房了吗，你妈的房子还在……
刘昆的脸阴了。
这是刘昆最不愿说起的话题，母亲失踪快五年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总归在心里是个病。暖暖早就给刘昆说过：妈妈的想法是换两套房，将来一个儿子一套。可刘昆的心里真的很别扭，说小院，那是他亲父亲留下来的，可因为死的突然，一句话也没有留下，论亲情即是继母又是丈母娘，那头都不能偏。可人就是太现实了，忘了自己的当初，暖暖母子三刚来的时候不是连一根草都没带来吗？所以，丈母娘第一次提出两个儿子一人一套房的时候，刘昆就有一种被打了土豪的感觉，还是无法回避的那种，就安了不管的心思，连丈母娘家都去的少了。暖暖背后问过几次关于房子的事，刘昆说你们想乍乍得。说急了就躲在三岔不回来。
果不其然，车到了门口，刘昆说：你们先上。书记明天回来，我的去办公室和宿舍。暖暖知道刘昆又不高兴了，可心里还在辩解，又不是我主动找你说的。
张畅有些不太高兴，等刘昆说了吃饭的过程，特别是说了小院牵扯的各种关系，脸色才多云转晴：你想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爹是亲爹可没养过我一天，继母为亲儿子想的多也在情理之中。我倒是怕给这么高的价格醉酒之翁不在酒，在我这有什么企图。刘昆说。
那还用说。居家的张畅永远都是穿着清凉，连体黑色镂空短睡衣掩不住嫩白的肌肤：你不是刘大秘，肯定出不了这么高的价。其实，你不是在纠结价格，你是纠结暖暖家和你父亲，你怎么不想想，人家还把一个黄花大闺女白给了你。
话是这么一说，心里的坎总过不去。刘昆讪笑。
要我说呀，前二十几年你不知道你亲爹，还不是照样活着？就按暖暖妈的意见办，要两套房，而且你不但不能参与，而且要告诉你老婆，不能打着你的旗号。张畅伸出玉藕一样的手臂，搂住刘昆的脖子：不回去了吧。好好爱我。可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酸楚，人和人相比，差距怎么这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