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失常的老头

周老拿起铜环，两指穿入中空，拇指扣住环，与之前赵源一样，快速有节奏的抖动起来，

随着抖动，铜环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咦，这是个铃铛。”林如泽惊奇道。

老头没有理他，看向赵源道：“能看到什么时候？”

“应该是宋的。”

老头托在手心，不知从何处摸出一个放大镜看了片刻道：

“南宋几乎没有黄铜，以青铜和红铜为主，这个是红铜的地子，再看上边所刻卦相，承袭唐之风格，又有细微的改变，

我和你的判断一样，这是件南宋的药铃，这玩意还真极少碰到，哪来的？”

“刚刚在市场里请的。”

老头一愕，随即面上表情夸张起来，愤怒的一指三人道：

“都怪你们，在老子的摊上耽误老子时间，不然早些进市场，这个就该是我的。”

三人面面相觑，这也能怪上自己？

林如泽有些好奇，看老头的神情这是个好玩意儿，见老头放手，他又拿起细看了看，

学着老头之前的方式，摇得叮叮作响，消停之后拱了下赵源道：“小源，这是个啥？”

“老人家不是说了嘛，这是个药铃。”

“不是，我是问做啥用的？”

“称药莫如戥子，行医必备虎撑，这是以前中医的一句行话，所谓的虎撑就是指药铃，

以前中医与现在乡下的货郎有些相似，一部分是坐诊的，一部分则是行医，走街串巷，过桥行村，

每到一处，自然不能一家家拍门问家中是否有病人，这样估计得挨揍，所以就有了药铃，一边走一边摇着，

百姓听到铃声就知有医生入了村，家中有病人的自行上前求教。”

三人恍然，林如泽又问道：“那为啥叫虎撑？”

“相传药铃乃是大医孙思邈发明，一日山中采药，一只老虎拦住去路，让他大惊。

但老虎并没有伤害他，而是张开大嘴露出痛苦状，他见此好奇上前查看，却见一块骨头卡住了老虎的喉咙，

他本是道人，自然不能见死不救，想着伸手将骨头取出，又恐刚取出之时，老虎发力将他的手给咬了，

于是就取出扁担头上的一个铜环，卡住虎口作为支撑，这才取出那块骨头，此后，铜环就演变成了手摇铃，

这也是虎撑说法的由来。”

“哈哈哈，小子不错，这功课做得挺足。”周老笑看着赵源，面上全是欣赏之色。

岳拙则一拍赵源的肩头道：“周老，我说过，我兄弟的眼力不一定比您老低。”

老头轻哼一声道：“人家的本事，搞得像你的似的，真给你爷爷长脸。”

一句话挤得岳拙面上又是一黑。

老头不管他，再度看向赵源的包，这次不待他催，赵源直接拿出刚刚所捡的那个瓷笔筒。

“咦！”老头只看了一眼便极为惊异，随即上手细看，不过片刻他再度震惊道：“哪来的？”

“也是刚刚市场买的，挺贵的，好几千呢。”

老头面上更悲，小心的将笔筒放下，然后抬手就给自己脸上来了一巴掌，打的很响亮，包括赵源在内皆是一惊。

只见老头哀嚎道：“该是我的啊，应该是我的，今天为啥就来晚了呢。”

林如泽感觉这老头精神好像有些不正常，恰好服务员来送水，他主动给老头倒了杯水道：“周老，喝口水，您千万别激动。”

“我能不激动吗，这是什么你知道…你知道个屁，这是越窑的秘色瓷啊，可是堪比宋五大名窑，

不对，应该说是超过了五大名窑的存在，也就柴窑可与之媲美。”

“你老看走眼了吧，这个看着很普通啊，能比上五大名窑？”岳拙也惊奇道。

“你懂个屁，夏虫不可语冰。”

老头平复了心情，又拿起笔筒细看，枯瘦的手指如同在轻触最娇艳的花瓣一般，恐多用一分力就被伤及，

嘴中低声喃喃道：“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这下是见到真玩意了，不亏不亏。”

“这不就是青瓷嘛，为啥叫秘色瓷？”林如泽不解。

老头不回答，此刻他的双眼全都陷入了这件瓷器之中，一指赵源示意他来说。

“‘越上秘色器，钱氏有国日，供奉之物，不得臣下用，故曰秘色。’，越窑自东汉至宋都有烧制，

自唐始工艺突进，青瓷质量颇佳，但受限于当时的泥土淘净工艺，所烧的胎中还是由砂砾存留，也就是一个个的凸起点，

到晚唐，淘泥工艺得到改善，砂砾也越来越少。

而至五代时，吴越国国王钱鏐下令建造的瓷器，也是专门供给皇室的一种瓷器，工艺更高，颜色更翠，工艺被皇家垄断，民间根本不见，

所以才会有秘色瓷一说。”

“那这个笔筒是什么时候的？”岳拙紧跟着问道。

“应该是晚唐至五代时期，或者是吴越试烧之品，相较真正的皇家秘色来说，翠色稍弱微微发黄。”

老头叹了口气道：“已经非常难得了，更为可贵的是，此件在民间传世许久，居然还是个整器。”

“那能值多少钱？”林如泽小心问道，他是真好奇。

老头这次倒没说他市侩，沉吟一番道：“肯定在一百万以上了，至少能高出多少，老子也说不来。”

“乖乖，小源，你这大早上就进账一百万，抢钱啊。”王旭不禁惊呼道。

“抢？你抢一件越窑给我看看。”老头不爽的顶了一句。

岳拙嘿嘿一笑道：“您老别吃惊，赵源还有更好的。”

“还有！”这次倒是老头惊呼了，瞪大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赵源。

赵源瞪了一眼岳拙，剩下的两件他本不打算拿出来的，现在也不好不拿了，先将十二花神杯拿出来。

周老看了片刻，突然叹了口气，目光定定的看着赵源道：“你老师是哪一位，如此年轻，你不可能是自学的。”

见赵源不语，他微微点头道：“洪宪瓷十二生肖杯全品，放一段时间吧，到时出手可能价格会更高。”

说罢，又打开了另一个盒子，扫了一眼就惊愕道：“和小日本打擂的是你？”

“您老没看着，小源三两下就把那小日本给揍趴下了，对方还不服玩偷袭，不过怎么样都是输，哈哈。”

岳拙解释一番，眉飞色舞的，搞得就像上擂的是他似的。

“曜变天目，小日本这个名字还是起的不错。”

老头面上没了惊色，而是带着慎重和一丝紧张，他看了眼王旭三人道：“滚蛋，我和…赵源是吧，我和他说两句话。”

……

pS：笔筒有说是明朝才有的，因为目前出土最早的就是明代，

但在三国的史书中，是有对笔筒记载的，在我看来，更早之前笔筒全为竹木所制，或许已经腐了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