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噩梦
“先静观其变吧,毕竟沈家现在也不复存在。那个人或许早已放下了。”顾父叹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顾辞继续说道:“好好照顾她,毕竟当年我们也曾有愧于她。”
“嗯,我知道了。”顾辞握紧拳头,点了点头,他心中暗暗发誓,不论以后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必将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她。
房间里的沈知意洗过澡,蜷缩在窗口,看着窗外的几棵海棠树,红色的花朵随着春风摇摇晃晃,时不时地会飘落在地上几片花瓣。
她很困,她蜷缩在这方寸之地,小心翼翼的闭上眼睛,双手环着自己,仿佛这样就能保护自己,就更有安全感一样。这是她这三年养成的习惯,因为她总是在睡梦中被人从床上拽着头发拖到地上,所以后来她就习惯的缩在一个角落里。久而久之那些人便也不再晚上找她的麻烦。
今天她看到顾辞怀中的孩子,看着那孩子的眼睛,她忍不住的颤抖着,那个孩子的眼睛跟季屿川的一模一样,只要看到那个孩子,她就会想起那如同噩梦般的一天。
沈知意总是在想,他那样小小的生命为什么就能那样的顽强,她怀着他的时候,依然受着那些人的欺负,她自己也做过无数伤害这个孩子的行为,可他就像是生命力顽强的杂草一般,任凭风雨交加,他依然屹立不倒。
这么久了沈知意连那个小孩的名字都不知道,她不想知道,不想知道关于季屿川的一丝一毫,哪怕这个孩子是自己生的,哪怕这个孩子将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孩子。
沈知意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睡梦中,她依旧不安的皱着眉头,额头冒着丝丝汗意,梦里她又回到了那天,她打开浴室的门,满地都是血水,而她的妈妈毫无生机的躺在浴缸里,入目一片鲜红,她的爸爸妈妈瞪着眼睛质问自己为什么害了他们。
转而又进入另一个梦境,她握着水果刀的双手,狠狠地扎在了季屿川的胸口,鲜血喷洒在自己的脸上,身上,地上到处都是,季屿川捂着胸膛眼神充满恨意的看着他。突然沈知意像是掉入了深渊一样,身子沉沉的往下陷。
她梦到自己躺在床上,医生说她的肚子受到撞击,必须要剖腹产才能把孩子生下来,可是子宫破裂必须摘除。梦里好疼,她浑身疼的发抖。
“小意,醒醒,醒醒........”
沈知意猛然惊醒,看着眼前的顾辞,下意识的又往后缩了缩。
“做噩梦了吗?别怕,这里就是你的家,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顾辞试探的伸手摸了摸沈知意的头顶。
这次沈知意没有再躲,眼神一片清明,望向顾辞:“我没事。”
“嗯,怎么不到床上去睡?”顾辞轻言细语的说道。
“只是想坐在这里看看,没想到睡着了。”顾辞看着沈知意的目光望向窗外的海棠树,眸底一片柔意:“那还是我们小时候一起种的,如今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嗯。”沈知意轻声嗯了嗯,便不再言语。这几年她极少说话,甚至一个月都未必会说上一句话。
在监狱里有些新来的女囚犯,甚至都以为她是个哑巴。
顾辞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沈知意的身旁,看着她瘦弱的身躯,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他轻轻吐了口气,牵强的扯着嘴角:“明天带你去转转好不好,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沈知意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忽然又抬头说到:“我想去看看爸爸妈妈。”
她三年没见过她们了,尽管他们临终前都交代让她放下过去,好好活着,可是她终究不能原谅自己。
“好,明天带你去看伯父伯母,看到你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顾辞半蹲下来,和沈知意平视,温柔的说道。
转而,顾辞余光扫了扫沈知意露出来的胳膊又继续说道:“我下午带你去看看医生,你的胳膊受伤了,好不好。”
尽管说的那么小心翼翼,可还是让现在处于敏感状态的沈知意惊到了,只见她突然坐直了身体,神色恐慌呼吸都略显急促的说道:“我不要去医院,我不要看医生。”
顾辞看着状态过激的沈知意,连忙小心的上前轻轻的安抚着沈知意的后背:“好,你不想去就不去。”
许久,沈知意才从梦魇中清醒过来,她突然抓住顾辞的手,用近乎乞求的声音说道:“别带我去医院。”
“好不要担心,你不想去就不去。”顾辞轻轻拥着沈知意,轻言道。
顾辞知道沈知意这是有心理创伤,可此刻他无能为力,只能慢慢的让沈知意放下对自己的戒备心。
实在不行,就找家庭医生来家里,等沈知意睡着的时候偷偷的检查一下。她身上有太的伤痕了。顾辞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心里暗暗打算着。
洛川市一座高耸的城市建筑耸立在市中心,顶层的办公室里,季屿川端坐在办工作前,手上还拿着一份文件正在批阅。
宋闻璟看着眼前如此淡定的男人,忍不住发笑道:“你不会忘记了今天是那个女人出狱的日子吧,就不想去看看。”
季屿川指尖微微动了动,薄唇轻抿,依旧不曾言语,只是宋闻璟将这些细微的动作都看在了眼里。
宋闻璟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了季屿川的办公桌前,用手轻轻敲了敲季屿川的办公桌,打趣道:“真的不好奇?”
季屿川微微抬眸,眼神冷淡的看着宋闻璟:“你很闲吗?”
“确实是比较闲,知道你不会去,但又忍不住好奇,所以替你去看了看。啧这小姑娘挺惨,瘦的都成皮包骨了,这要不是顾辞抱着她,我都要认不出来她是那个曾经骄阳似火的小孩了。”宋闻璟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季屿川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这个兄弟是真的动了心,爱上了仇人的女儿,却又不得不逼自己放下,这三年他活的无欲无求,仿佛是个机器人一般,拼命的工作。
三年前没报仇的时候,他最起码还有喜怒哀乐,可自从沈知意知道了真相,季屿川便像是没有七情六欲一般。
除了工作就是和他们几个人一起喝酒。身边除了黎曼也再没出现过其女人。而他也多次拒绝了黎曼的表白。这让他们一度觉得季屿川可能是要出家当和尚了。
宋闻璟看着季屿川眉心紧皱,因极力控制情绪而青筋暴起的手背。忍不住笑道:“嗯,放下了最好,我看顾家那小子可是上赶的不得了,况且现在两人还在一起住,看来不久说不定都会传来好消息。”
说罢,没等季屿川做什么反应,就赶紧笑着溜之大吉,他就想看看他这个清心寡欲的兄弟,再次碰到沈知意会不会有一丝鲜活的气息。
刚走出办公室门口,宋闻璟就听见办公室身后传来了一阵霹雳乓啷的声音。
宋闻璟忍不住低头轻笑,这时肖华拿着文件走了过来疑惑的问道:“宋少,你在笑什么这么开心。”
“笑你家总裁气的不轻。”宋闻璟笑意达到眼底。
“你把总裁惹的发脾气了?”肖华惊讶的看着宋闻璟,忍不住对他竖起大拇指,他跟着总裁这几年极少能从季屿川脸上看到其他表情。
“等会再进去,只怕这会里面的人正在气头上呢。”宋闻璟心情愉悦的提醒了肖华后便吹着口哨离开了。
肖华拿着文件站在原地,想了想,又看了看手中的文件,想着没那么急,还是听宋少的,这会就不往枪口上撞了。
办公桌附近的地板上满地狼藉,洒落着满地的文件,和一些摆件。
季屿川背靠在座椅上,呼吸略微的急促,他抬手摁住自己左边的胸口处,那里的疤每到阴天下雨就会隐隐做痛。
他坐起身缓缓打开办公桌最下方的一个抽屉,从最里面拿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扎着高高的马尾,一身粉色的连衣裙,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笑的那样开心。
季屿川的指腹轻轻抚摸着照片,眼底满是挣扎和隐忍。片刻他又把照片重新放回了那个角落,脸上恢复了一片淡然。
季屿川拨通了内线电话,不一会肖华便拿着文件走了进来放到了季屿川的桌子上:“总裁有什么吩咐。”
肖华一开门便看到了满地的狼藉,内心一阵波涛汹涌,强装着淡定站在那里等待着季屿川开口。
“找人把这里收拾一下。”季屿川淡淡开口,随后又埋头处理起了工作,仿佛刚刚的事情从不曾发生一样。
肖华转身长出了一口气,手刚刚碰触到门把手,身后便传来季屿川的声音:“等等,后天顾家的商业晚宴准备一下。”
肖华回头诧异的看向总裁,这些年季屿川几乎不曾出席过哪家的晚宴,怎么忽然要出席顾家的。
“总裁要去?”肖华不确定的又问道。
只见坐在高位的男人,没有抬头只是轻声的“嗯”了下。肖华走出办公室,一路心存疑惑季屿川的反常行为。
沈知意已经在顾家呆了两天了,这两天若不是顾辞他们执意拦着,只怕沈知意早已经离开顾家了,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可她不想这样一直拖累着顾辞,尽管自己已经拖累了不少。
“小意,不要想太多,先安心住下来。工作的事情慢慢来,好不好。”顾辞坐在沈知意的对面看着她口吻轻柔道。
沈知意点了点头,算是妥协了,她必须想办法出去上班养活自己,尽管自己坐过牢,不好找工作,可即便是去刷盘子洗碗做清洁工,她也要想办法养活自己,不能永远依靠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