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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失去

“别太自责了,我们都明白无论有没有这件事情,他们都不可能走在一起,我们明白屿川心里更明白。”慕北辰叹了口气,看了看病床上的季屿川。

季屿川仿佛陷入梦魇一般,梦中全是沈知意,爱着他的沈知意,恨着他的沈知意,到最后是不要他的沈知意。

夜深人静时,病房内的人缓缓睁开双眼,整个房间显得格外寂静,看着窗外高高挂起的半轮月亮,季屿川知道他永远失去沈知意了,这次真的是永远了。

他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从三楼望下去,这样高的距离她该有多绝望,才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

当时她会不会很害怕,他记得她是最怕高的,可就是这样一个怕高的人,偏偏被他逼得选择了跳楼。

季屿川扶着墙壁缓缓蹲下,最后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贴着地面,浑身颤抖的抽泣着,浑身透着绝望的气息。痛苦就像一根缆绳,弯来绕去无时无刻不在拧住他的心。

季思菀站在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着屋内季屿川的样子,忍不住捂着嘴哭了出来,眼泪像断了线一样,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在想如果能有如果,她不愿意她的哥哥活的这样痛苦。

出院这天,季屿川佝偻着背脚步沉重的从病房里走出来,季思菀站在一旁一阵酸楚涌上心头,满眼泪花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的那位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哥哥终究不在了,活下来的或许是有血有肉却没有灵魂,没有心的季屿川,是他的哥哥,是妈妈的儿子,可却再也不是他自己。

季屿川拒绝了所有人同他一起,只是一个人沉默的坐到车上,让肖华带他回了浅月湾。季思菀看着已经走远的车子,抬头望了望天空,轻喃道:“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了。”这句话像是对自己说一样。说完和三人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走吧。”宋闻璟抽完手上的最后一口烟说道。

“我们不要跟着去看看吗,屿川会不会.......”鹿闵担忧的问道。

“不会,他不会的。走吧我明天要去出差。”慕北辰看着远处车子离开的方向,肯定的说道。因为他知道,从他看着季屿川平静的走出医院他就知道,他不会想不开。这个看似冷酷无情的男人,其实比谁都重感情。

“嗯,那边已经离开了吗?”宋闻璟转头看着慕北辰。

“离开了,顾辞本就有意离开这里,顾氏基本三分之后的产业都差不多被转移走了,从此以后洛川再无顾氏了。”慕北辰感慨道。

“难道他们早就有计划?”鹿闵怀疑的问道。

“应该不是,或许是有计划,但绝不是跳楼。不过顾辞那天走的时候,身边有一个孩子。”慕北辰想起那天在顾辞身边看到的那个孩子,不由深思。

“孩子?什么孩子?”宋文瑾问道。

“顾辞的孩子,可我总觉得那小孩和屿川挺像。”慕北辰环着胳膊,怀疑的说道。

“不可能......等等。”宋闻璟像是想到什么,抬眼看了看慕北辰和鹿闵又道:“传闻倒是有说顾辞有一个两岁多的儿子。但是一直也没人见过。”

“我靠,不会吧,这么劲爆。”鹿闵忍不住开口道。

“两岁多.......或许.......”慕北辰看了看宋闻璟和鹿闵,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说道:“事到如今,也没必要追究这些了。以后就看上天怎么安排了。”说罢抬头望了望天说道。

随后三人便各自开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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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华从后视镜看着一路沉默的季屿川,忍不住开口劝道:“季总,节哀,沈小姐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

“呵呵,她会吗?”季屿川自嘲的轻喃道。她怎么会在意自己是什么样的,她说了恨他的,或许这就是她对自己最大的报复。伤人伤己。

肖华想到平时沈知意对着季屿川的态度一时语塞,他竟不知该如何劝着这个在外人看来“刀枪不入”实则已是满身伤痕的男人。此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商场上人人惧怕的季屿川,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季屿川回到浅月湾,佣人们面面向觎,谁都没敢上前多说什么,只是管家走上前,满眼沉痛的说道:“先生,您.......”话还未说完,就被季屿川抬手打断。

管家看着他落寞的身影径直走向了曾经沈知意住过的房间。那个房间自从沈小姐出事后,没有人再进去过一步,她也特意嘱咐了所有人不得移动房间任何东西。她想先生会希望是这样过得。

季屿川站在那里,一眼过去满是她生活过得气息和痕迹。床上还放着未曾收起来的睡衣,床头柜上还有看到一半的书,梳妆台上还有用过的化妆品,甚至梳子上还留有一根未曾来得及清理的头发。

他脑海中浮现着沈知意每天都坐在这扇镜子前梳着头发的模样,一切都还恍如隔日,可转眼便烟消云散。终究是他想要的太多,也终究是老天爷在惩罚他。

他小心翼翼的拿起梳子上的那根头发,随后取出一旁放首饰的锦囊小心翼翼的把头发放了进去,然后放进了贴近心脏处的口袋里。

就当她只是走出了时间,就当她只是去过自己想过得生活了。就当她只是短暂的离开了一下。

他无法做到忘记,更不可能洒脱的重新开始,所以就让自己带着痛苦带着悲伤,带着悔恨就这样不死不活的过下去。

季屿川缓步走到床边,躺在了沈知意一直睡得那边,贪恋的呼吸着属于沈知意的味道,他就这样从白天躺倒黑夜,佣人上来叫了好几次,他都不曾理会,只是整个人空洞的躺在那里不吃不喝。

窗外的月光洒进屋子里,显得屋内的一切都是那样凄凉,手中握着她的睡衣,思念就像一张无形的巨网,把他紧紧的裹挟在其中,随着时间越勒越紧。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几下,嘴唇忍不住的哆嗦起来,眼眶里的泪水好似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眼尾滑落在枕头上。

在这些失去她的夜晚,季屿川的心就像被刀子凌迟了无数次一样,无法自拔。身体已经崩溃,但是内心却还在死亡的边缘挣扎着。

消失了一个月后的季屿川重新出现在了各大新闻上,那一个月洛川市人人都在传他为情所伤,爱上的人跟别的男人远走了,又有人说是那个女人生了重病去世了。故事依旧在继续,只是续写的却不再是他们幸福的结局。

这期间季屿川不断的寻找着沈知意的墓地,可顾辞带着沈知意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无影无踪。

而此时远在Y国的顾父顾母正在一处庄园里带着顾念意玩,而不远处正是推着沈知意晒太阳的顾辞。

“小意,今天的太阳很好,我知道你喜欢海棠,所以特意从国内带了两棵海棠树,在这里种下了。”顾辞看着轮椅上依旧紧闭双眼的沈知意说道。

“你看我爸我妈带着念念玩的多开心,你也快点醒过来吧,念念说他可想和你一起玩了。”顾辞轻轻把吹到她脸上的碎发撩到了而后,温柔的对沈知意说着每天发生的事情。

这时沈知意的眼睛忽然动了一下,顾辞激动地站起身对这一旁的医护喊道:“快来看,她的眼睛动了一下。”

待到身旁的医护查看时,沈知意还是那样安安静静的靠在轮椅上,“顾先生,您会不会是......看错了。”

“不可能,我怎么会看错。”顾辞目不转睛地盯着沈知意的脸,仿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可能遗漏的细微的表情。

“阿辞,别急慢慢来。”顾母闻声赶来,安慰着一旁的顾辞。

“是啊,一定会好起来的。”顾父拉着顾念意的手,搂着顾母的腰说道,他们已经远离了是非之地,未来的生活正如现在头顶的蓝天白云一样,满是希望和幸福。

顾辞拿起沈知意的手放在脸上,宠溺的看着沈知意,点了点头:“嗯,一定会好的。”

“爸爸,爷爷奶奶,阿姨一定会好起来的。”顾念意像个小大人一样,一脸严肃的安慰着众人。

那认真的模样,惹得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家伙怎么这么懂事了现在。”顾辞伸手把顾念意揽在怀里,宠溺的刮了刮他的鼻子说道。

“哼,爸爸我哪天不懂事了?顾念意嘟着嘴佯装生气的说道。

“好,爸爸的错,我们的念意每天都很懂事的。”顾辞额头贴着顾念意的额头蹭了蹭,笑着说道。

几人在外面玩了许久,顾辞推着沈知意对顾父顾母说道:“爸妈,出来太久了,我先带小意回去。”

“嗯,好快回去吧。”顾母话落便把沈知意腿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

把沈知意送回房间后,顾辞又坐在床边,拿起一旁的书开始念了起来,他们来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刚来的那几天沈知意好几次病危,最后是顾念意在她的耳边一遍一遍的叫着阿姨,或许是血缘的关系,或许是天生的母子之间奇妙的心理感应。

在那一天过后沈知意奇迹般的有了求生的迹象,她开始逐渐好转,只是长期的昏迷和损伤严重,虽然没有了生命危险但却成了植物人,什么时候醒会不会醒都成了未知数。

可就算是这样的结局于顾辞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带着沈知意呼吸新鲜空气,晒晒太阳,读读书,听听音乐。

会告诉她今天天气怎么样?

会告诉她那朵花是什么颜色。

会告诉她天有多蓝,云有多白。

会告诉她这里的雨是什么形状。

会告诉她,他一直想说却不曾说出口的话。他爱她,很爱很爱。

念了一个小时的书,顾辞放下手中的书,温柔的注视着床上的人,许久才说道:“小意,医生说你可能会永远醒不过来,可是我不信,我相信你会醒过来的。”

“呵呵,如果你这会可以说话,你肯定会反驳我,怎么这么轴。可是你知道吗我是个无神论者,可这次我相信有神明的存在,我更相信神明不会让你一直沉睡的。”

“我曾祈求神明如果能让你活过来,我愿意折寿十年,如今我依然祈求神明希望他能让你醒过来。”

“小意,加油为了关心你的人,更为了念念,他不能没有妈妈。”顾辞说罢,边站起身给沈知意掖了掖被角,便起身走了出去。

就在顾辞转身之际,沈知意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两三下后,便恢复平静。

窗口的白色纱窗被风儿吹拂着,吊在窗口的风铃摇摇晃晃的与风共奏着同一首音乐,风儿带着窗外树叶,草地和鲜花的清鲜从窗口飘进来,温暖的阳光照进舒适而美丽的房间,床上的人安静的躺在那里,如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楼上的餐厅里,顾父顾母几人正在吃着午餐,如今他们的面容上再没了之前总有的担忧,现在大家的唯一的目标就是等待着沈知意醒来。

“爸妈,抱歉让你们这么大年纪还跟着我折腾。”顾辞往顾父顾母的碗里各夹了一筷子的菜,带着歉意的说道。

“傻儿子,我跟你爸这辈子最看重的从来不是那些身外之物,况且我们又不是老古董,明白更理解你们年轻人的想法。”顾母慈爱的看向顾辞。

“人在哪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能在一起。”顾父说完,便看向顾辞,随后伸手握住了顾母的手,满眼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想家了不能回去吗?”顾念意不解的看着三人问道。

“哈哈哈,我们三个大人,竟然还没有一个小孩子看得通透。”顾父爽朗的笑声在餐厅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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