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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你怎么敢死

医院里,沈知意像个破碎的瓷娃娃一样,身上插满了管子,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一动不动。

季屿川赶到时,宋闻璟和鹿闵早已等候在医院外面,车子尚未停稳,季屿川便急于下来。

三人看着季屿川踉跄的步伐,凌乱的头发,苍白的脸色,眼底皆是一震。

“在哪里?”季屿川走到宋闻璟的身旁,扯着他的胳膊才渐渐站稳。

宋闻璟扶稳季屿川,叹了口气才开口道:“重症监护室。”

“屿川,你……你………哎算了,先上去再说吧。”鹿闵犹豫不定的看着季屿川。

此刻重症监护室外,顾辞站在透明的玻璃窗外,望着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生气的沈知意。悲从心来。

辛亏他把父母送出国后,便立刻赶了回来,辛亏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就想着看一看沈知意。

若不是一旁的仪器在有节奏的响着,季屿川几乎要以为她就这样没了。

若是,当初他拼尽全力,若是当初他不要听沈知意的话,若是…………,是不是她就能好好的活着。

季屿川赶到时,顾辞看着那个男人,几乎是发了疯一般,一脚踹在了季屿川的肚子上。

季屿川只是踉跄的后退,幸得身后赶来的三个人扶住,才不至于狼狈的倒在地上。

“你怎么还敢来,你怎么还敢来,季屿川。”顾辞朝着季屿川怒吼道。

季屿川眼神直直的望向一旁的玻璃窗上,并未理会顾辞,只是满眼悲戚的缓缓走过去。

顾辞看状还要上前,却被宋闻璟慕北辰鹿闵三人拦住。

季屿川望着里面病床上的人,周围被各种仪器包围着,整个人毫无生气,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双眼无力的闭着。那样子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离开。

季屿川颓然的随着墙壁滑落在地上:“怎么会这样,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是我错了吗?”

“沈知意,你要是敢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沈知意你不能死。”

“哈哈哈,季屿川你也会怕她死吗?她会这样不都是拜你所赐吗?”顾辞从未见过这样的季屿川,一直高高在上,冷漠无情手段凌厉的季总,居然也会有这样一天。

宋闻璟他们怕顾辞再刺激到季屿川,便强硬的将人架了出去。鹿闵则是陪在季屿川旁边。

医院外,慕北辰递了一支烟给顾辞:“我会想办法帮你,你带沈知意走吧。”

顾辞并未接下慕北辰递来的烟,只是怀疑的看向宋闻璟:“你会肯帮我?”

顾辞与宋闻璟慕北辰鹿闵也算熟识,只是并未深交。

“我不是帮你,我是帮屿川。”慕北辰淡淡的开口说道。

他不能看着季屿川就这样因为沈知意而毁了自己。

“好,可是季屿川会这么轻易的放手。”顾辞蹙眉问道。

“这个我们来想办法,你只管到时候带着人离开就好。”慕北辰猛抽了一口烟后后,沙哑的声音说道。

“好。什么时候?”

“三天后,你可以回去准备看你们要去哪?”慕北辰扔掉烟蒂,轻轻吐出了一口烟雾。

顾辞没有在回话,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他已经知道了要带着沈知意去哪里,可现在他要抓紧时间联系那边的医疗团队,毕竟以沈知意目前的身体状况,一般的医疗团队根本无法满足她的身体需求。

“你这样做就不怕有一天屿川跟你翻脸?”宋闻璟叹气道。

“我现在倒是更想考虑,如果制造了沈知意假死亡后,他会怎么样?”慕北辰叹了口气。

“那也总比不死不活,就那样疯癫的守着好。”宋闻璟闻言说道。

医院里,季屿川颓废的坐在地上,低着头并未抬头看向鹿闵,只是声音淡淡的问道:“医生怎么说?”

鹿闵看着这样的季屿川,蹙眉不知道该不该说,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开口说道:“全身多处骨折,器官受损,中度脑损伤。若不是下面刚好是湿润的土地,恐怕.........。”

“我们赶到时,肖华已经叫了救护车将人送到了医院。送的及时,人虽然抢救过来了,可是医生说她没有求生的欲望了,所以现在只是靠着呼吸机。随时.......随时都可能会.........屿川放手吧,你们真的.........”鹿闵不忍心的看了一眼悲痛欲绝的季屿川,最终还是讲话咽了下去。

“我能进去看她吗?”季屿川缓了许久才有气无力的说道。

“医生说是可以的,但是不能太长时间,需要穿净化服,我带你去。”鹿闵走上前,扶起了地上的季屿川。

病房里,穿着净化服包裹严实的季屿川,看着沈知意苍白的面容,连那一丝微弱的呼吸都要靠着呼吸机,他本想握一握沈知意的手,却发现两只手上都是布满的仪器和输液针头。

他后悔了,他不该把她一个人仍在浅月湾,他该放她离开的,此时他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刽子手一样,亲手杀了他最爱的人。

他多希望,如果可以他多希望此刻躺在这里的人是他。

“知意,你醒来好不好。”

“对不起,我错了。”

“我不该这样对你。”

“沈知意,你不能就这样抛下我一个人的。”

“求你了,原谅我好不好。我答应你,只要你醒过来,我就放你离开好不好。”

“你还没有听过我爱你三个字呢,我是真的爱你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像影子一样融入我的生活。让我时刻时刻都会想到你。”

“是我错了,当年我不该那样的决绝。”

季屿川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跪在沈知意的病床边,一边说着一边留着眼泪。满身都是绝望的气息,他无助的像是回到了十岁那年。

那种无助恐惧,席卷全身。他止不住的浑身颤抖着,胸口的刀疤隐隐作痛,仿佛一切都在有预谋的提醒着他。

季屿川就这样在医院守了沈知意两天两夜,这期间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像个活死人一样,只有沈知意这三个字才能让他的眼神恢复一丝波澜。

而沈知意在这两天内被下了数不清的病危通知书,最后被医生诊断醒来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以后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季屿川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怒斥医生没有尽全力,大闹了一场,要求要给沈知意找国外最好的医疗团队。最终没能支撑下去,晕了过去。

“季屿川,我好想去看海啊,那种湛蓝湛蓝的海水。”

“屿川,你等等我……”

“屿川,你看这件婚纱好不好看。”

“屿川我们以后要生两个宝宝,男孩呢像你,女孩就像我好啦。”

“屿川,我好开心啊,明天终于可以嫁给你了。”

季屿川躺在病床上,耳边不断传来沈知意的声音,梦里她还是那样的天真烂漫,笑起来眼睛就像弯弯的月亮。

就连不开心的人,看到她那样明媚的笑容,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季屿川,我恨你,永别了。”

“知意,知意………”美好的梦境总是容易被破坏,就像曾经那样美好的人,终究逃不过岁月的蹉跎。

季屿川从噩梦中惊醒,他梦到沈知意憎恨的看着他,和他说永别。

心脏没来由的一阵抽搐,他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慌乱的连鞋都来不及穿上,便跳下床像外冲去。

重症监护室外,季屿川急切的寻找着沈知意的身影,可原本病房里躺着的人在已经不见踪影。

季屿川恐慌的抓住一旁的护士问道:“这里面的人呢,人呢?”

护士被他的模样吓到,断断续续的说道:“你说的……什么……什么人?”

“我说这个病房里面的人!”季屿川红着眼睛,模样吓得护士连连摇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屿川,你冷静一点。”宋闻璟和慕北辰赶了过了,拉开了疯魔般的季屿川。

“人呢?她人呢?”季屿川抓住两个人的胳膊大声问道。

“你昏迷后抢救无效,今天已经送去火化了。”宋闻璟沉声说道。

季屿川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一般,全身发麻无法动弹,甚至想张嘴说一句话,都无法做到。

他只觉得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双耳嗡嗡作响,心脏疼的如同刀绞一般。

季屿川咬着他,艰难地向前走了一步,迷惘失神的双眼显示出了内心极度的哀痛。他双目通红,怀疑的看着慕北辰又看了看宋闻璟才艰难的开口说道:“怎么会,医生不是说只是有可能醒不过来?”

“她自己没了生存的意志,所以………现在已经在火化了,鹿闵和顾辞在那里。”慕北辰抓住季屿川的胳膊,犹豫着开口。

火化!

季屿川此刻才反应过来,紧张恐惧的看向两个人说道:“你们说什么?为什么火化?”

“这是沈知意自己的意愿。”宋闻璟开口说道。

“不可以,不能。没有我的允许,谁敢动她。”季屿川说罢便大步向外冲去。

怎么可以,怎么会?

这不可能

沈知意你怎么敢死,你怎么敢。

季屿川踉踉跄跄赶到时,顾辞已经捧着沈知意的骨灰走了出来。他看着远处狼狈跑来的季屿川,嘴角扯出一出冷淡的笑。

他看着手中的骨灰盒,面上虽是哀痛,可内心确实松了一大口气,她现在终于自由了,虽然她昏迷着,可顾辞相信她能感觉得到。

“人呢,她人呢?”季屿川停在顾辞面前,不可置信的看着顾辞手中的骨灰盒质问道。

“季屿川,你有什么资格问她在哪?”顾辞嘲讽的说道。

“我再说一遍,她人在哪?”季屿川猩红的这双眼看向顾辞。

“呵,季屿川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你不是问我她在哪吗?她就在这里啊,就在我手上。可是她走时说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这辈子都再也不想见到你。”

“小意还说了,她说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了你。”顾辞抱紧手中的骨灰盒,双眸满是恨意。

季屿川只觉得血液在太阳穴里发疯般的悸动,满脑袋像是给什么东西压着,快要炸裂,悲愤,如光弩的海潮,猛烈的冲击着他的胸膛。

“不可能,我不信。”

“事到如今,只希望你高抬贵手放过小意,让她一个人安宁的离开。”顾辞说完便留下两行清泪,那个他从小宝贝到大的姑娘,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受了那么多苦,他曾经承诺过要永远保护她的,可是最后终究食言。

季屿川一听,顿时全身一顿,两眼发黑,只觉得脚下的土地直直的往下沉,整个人就这样直直的栽了下去。

一旁的三人,快速的跑向季屿川的方向。随后把人驾到车上,只有慕北辰回头走到顾辞身旁说道:“希望你们永远不要回洛川了。”随后说完看了看顾辞手中的骨灰盒又道:“虽是陌生人,但也好好安葬她吧。”

“我会的,无论你们的初衷是什么,但这次多谢你们。”顾辞道完谢,便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季思菀看着病床上昏睡了一天一夜不曾醒来的季屿川,双眸不忍:“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和妈妈好像从来都是只说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可却从来没有问过我哥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宋闻璟站在一旁,拍了拍季思菀的肩膀,安慰的说道:“别担心,和你没关系,医生说屿川只是疲劳过度。”

“可是如果我不去找沈知意或许...........”季思菀内疚的看着只是短短时间里就憔悴无比的季屿川,内疚的说着。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或许是妈妈对哥哥太严厉,也是她太不懂事,她们把所有的重担和恨意全部都施加给了他一个人,妈妈还可以疯,可以闹可以把恨意灌输在哥哥的身上,而她在哥哥的庇护下几乎活的潇洒随意。仿佛只有他一个人承担起了所有的仇恨所有的负面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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