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对峙4

两个人抬眼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确实就是洗手间，两人也不好直接守在门口，便点了点头说道：“是，江小姐。”

江云绾没有说话，而是转过身，慢悠悠的向前走去，她光着脚走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这样消失在了走廊中

直到半个小时过去，两个人还是没有等到人从洗手间走出来，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赶紧快步冲到洗手间里找人，却发现洗手间里空无一人。此时二人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便快速的拨通了江云景的电话告知。

医院楼下，江云绾趁着保安转身时，快速的躲到了洗手间旁边的一棵大的绿植那里，因为走廊灯光昏暗，江云绾猫着身子在那里，加上保镖当时的注意力全在洗手间，并未注意到躲在那里的江云绾。

她光着脚走出了医院，医院门口值班的人员看到她都不由一惊，尽管在医院见惯了病人以及病人家属的各种形态。

可今晚如江云绾这般，赤着脚，披头散发，像是游魂野鬼般的倒是头一次见。

江云绾晃悠悠地走在马路上，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串打给自己的手机号码，只是响了两声，那边便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知意，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呵呵，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吗？”江云绾冷笑着说道。

“知意，对不起，我真的很爱你。”季屿川的这句话像是一把刀子更像是一把锤子，狠狠的飞向她的心脏。

“念念在哪？”江云绾冷冷的开口问道。

“你在哪？我去接你，带你去见念念，他这几天很想你。”季屿川说道。

“你这么有本事，难道查不到我此时在哪吗？”江云绾嘲讽的说道。

季屿川皱了皱眉，只是淡淡的说道：“好，你等我。”

江云绾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冷冷的笑了笑。只是二十分钟的时间，季屿川便带着人开着车找到了江云绾的位置。

他走下车，看着衣着单薄，又赤着脚的江云绾，快速的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然后一把将人拥入了怀里。

此时的季屿川抱着失而复得沈知意，激动的脸上都都在颤抖，他眼眶微红，他爱她，爱到发狂，爱到可以疯癫，可以为她放弃自己的一切，他早年曾嗤之以鼻断绝的情爱，在她面前通通死而复生。

感受着季屿川的怀抱，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薄荷味道，此时的沈知意心底那股浓浓的恨意在心底生长出来。

只是霎那就繁衍出无数的枝蔓，甚至一路延伸到了她的声音，她一开口声音里便是无法抑制的怨恨，不甘以及彻骨的痛。

“我恨你，我会让你后悔把我从江云绾变回沈知意，我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沈知意说完，便踮着脚，狠狠的咬在了季屿川的肩膀，带着恨带着痛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几乎要将那一块肉连根拔起。

季屿川疼的脸色微白，额头冒着冷汗，却始终没有推开她，她痛他就陪着她一起痛，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

“好。”他忍着疼痛，开口说道。

等到沈知意松口，肩膀处早已一片血肉模糊，白色的衬衣上早已晕染了一大片的血迹。

季屿川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依旧弯腰一把抱起了沈知意，走回了车里。

车内，开车的司机愣是被两人之间冰冷刺骨的氛围吓得一路心惊胆颤，而随行的保镖再看到刚刚那一幕后，也皆是胆颤和不敢相信。

回到别墅后，季屿川匆忙抱着沈知意回到了卧室里，把她放到了床上后，自己便立刻起身去洗浴间接了一盆热水，端到了沈知意的脚下，轻柔的把她的脚放进盆里。

“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季屿川小心翼翼的给沈知意洗着双脚。

沈知意冷眼旁观的看着季屿川做的一切，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一般毫无波澜。

“念念呢。”沈知意开口冷硬的问道。

“睡着了，明天带你见他好不好。”季屿川柔声的半哄着。

沈知意一脚踢翻了脚下盛水的盆子，盆中的水，尽数洒在地上和季屿川的上衣、裤子和鞋子上。

“念念在哪？我现在就要见。”沈知意抬高了声音，冲着季屿川怒吼道。

“好，我带你去见。”季屿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和满地的水渍，皱了皱眉，却依然轻声说道：“好，我现在带你去看他。”

说完便拿来了一双拖鞋，半蹲着给沈知意穿上。后起身说道：“走吧，他在二楼。”

沈知意跟在季屿川的身后来到了顾念意的房间，她就这样站在门口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床上熟睡的小人儿，一瞬间热泪盈眶。

“睡醒了，明天你们就可以见面了。”季屿川双手轻拂在沈知意的双肩说道。

沈知意向后推了一步，轻轻地将房门关上，走回了刚刚的卧房，转身冷漠的看着季屿川说道：“明天孩子睡醒，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然后把他送回我哥身边。”

季屿川瞳孔一缩，不容拒绝的开口说道：“不可能，这是我的孩子。除了这个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那就放我自由，从此以后再也不要打扰我。”沈知意抬眸，冷若冰霜的看着季屿川说道。

季屿川满眼痛苦的看着沈知意说道：“一定要这样逼我吗？念念也是我的孩子。”

“他不是，他不是你的孩子，他是顾辞的，他是顾辞一个人的孩子，若是没有顾辞你恐怕连他的脸是什么样都不知道。”

“当年我无数次想要杀了这个孩子，想让他就这样死在我的肚子里，永远不要来到这个世上，是顾辞的出现救了他，所以你不配做他的父亲。”沈知意咬着牙，憎恨的看着季屿川说道。

季屿川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单手捂住心口，想要试图来缓解心脏传来的疼痛感。

季屿川双唇蠕动，想要说什么，却被沈知意打断，她朝着季屿川走去，继续说道：“坐了牢后我发现我怀孕了，我竟然怀了你的孩子，我开始想法设法的从高处跳下来，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肚子，被狱友拳打脚踢欺负着，可这个孩子像是知道一样拼命的活了下来。”

“剩下他的时候，我甚至试过想要亲手掐死他或者摔死他，是顾辞想尽办法把这个孩子偷偷的从监狱里抱了出去，那几年我绝口不提更加不问这个孩子的一切信息，因为我看到这个孩子就会想起你，想起你对我做的一切。”

“所以，你看这一切就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所以你怎么配让这个孩子叫你一声爸爸，你怎么敢在我面前说你是这个孩子的爸爸，这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是，唯独你不能。”沈知意恨之入骨的看着季屿川说道。

季屿川在听完这些话之后，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夺门而出，他几乎是跑向书房的，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追着他一般，逃命似的关上了书房的门。

他颓然的瘫坐在地上，那个意气风发，傲慢薄情高高在上的季屿川此刻面如死灰，再不似曾经。

沈知意看着落荒而逃的季屿川，冷冷的笑了笑，眼神里没有一点温度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慕北辰是被吵醒的，他一向睡眠浅，只要有一点点的细微动静，他都会醒过来。早在季屿川开车出去，再到回来他都是知道的。此时他徘徊在卧房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沈知意便先一步打开了房门，二人皆是一愣。慕北辰率先开口道：“好久不见。”

“我们没有的关系没有见面寒暄的必要吧。”沈知意的声音及淡，但这疏远的冷淡。

“好吧，我只是来看看，其实................”慕北辰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沈知意说道。

“有话不妨直说。”沈知意冷冷开口道。

“其实...这些年，屿川过得很辛苦，当年的事情谁都没办法去评判对错，因为他家出事的时候，他也才十岁，十岁就要被迫面对亲眼看着父亲跳楼，随后又被自己的母亲灌输鞭策如何报仇。他的人生从来没有一刻是甜的。”慕北辰叹了口气说道。

“所以呢？只是因为我爸做错了事情，所以我妈妈的人生，我的人生？顾辞的人生？念念的人生都该为他成全他的复仇而牺牲。凭什么？”沈知意的眉眼中，没有丝毫温度，冷冽如冰。

“那你有想过屿川的人生吗？还有他的妹妹，他的妈妈。你知道自十岁之后屿川的人生是怎样的吗？”慕北辰蹙眉说道。

见沈知意低着头沉默着，慕北辰又道：“尽管后来他伤了你，可是这些年他心里也从未原谅过自己，更没有放过自己，他这一生我只见到他对两个人如此执着过，一个是他父亲，另一个就是你。”

“我们家欠他的早已还清，现在是他季屿川欠我的，欠我的早晚都要还回来，明天一早送念念回我哥那，否则我一定做出让他更痛不欲生的事情。”沈知意抬头，双眸带着坚定的恨意说道。

慕北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便抬腿朝着季屿川的书房走去。

书房里漆黑一片，连一盏灯都未开，慕北辰借着门缝里透出来的一点光，看到季屿川靠着书桌坐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就好像石化在那了一般。

“后悔吗？”慕北辰向前走了两步，弯腰坐在了季屿川的身旁问道。

“后悔什么？后悔这次来找她？”季屿川沙哑的声音说道。

“不，是后悔遇见沈知意吗？”慕北辰问道。

“不后悔，只是后悔没能好好珍惜她。”季屿川自嘲的笑了笑。

“送念念去江云景那里吧，你们之间至少现在不适合带着他，等到有一天你们和好了吧。”慕北辰叹了口气说道。

“你听到了？”季屿川问道。

“没有，是她说的，她或许也是知道你们之间现在不适合带着念念，否则对念念的伤害只能更大。”慕北辰说。

季屿川又何尝不知道，可是他舍不得，虽然才几天的相处时间，可那毕竟是他的孩子，他又怎么肯把孩子送走。

可是如今他和沈知意的这种状态相处模式，他真怕哪天说了什么让念念听到，那对一个孩子的伤害该有多大，一个从来没有被期待过降生的孩子。

“明天你去安排吧。”季屿川仰着头闭上眼睛，妥协的说道。

曾经的季屿川跌落到尘埃里，一切都要看别人的眼色，他拼命的努力，就是为了有一天他能掌握自己，可到如今才发现，原来即便他现在能力再强，权力再大，有些事情他依旧无法掌控决定。

慕北辰拍了拍季屿川的肩膀，沉声说道：“我一直觉得你是我们几个人当中，最冷静，最隐忍，最无情，最不动声色的一个。”

第二天清晨，季屿川早早的便在餐厅，等着顾念意睡醒下来吃早餐。

小小的人下来便四处张望：“不是说会带我见妈妈吗？”

季屿川站起身上前，慈爱的摸了摸顾念意的脑袋说道：“念念吃完早餐，我就送你去。”

“这次不骗我？”顾念意怀疑的看着季屿川。

“你看东西都收拾好了，你吃完饭随时可以去。”季屿川指了指沙发上的衣服和玩具。

顾念意看到后，脸上的笑容都十分开心，快速的跑到餐桌上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吃的都要快。

只是几分钟的时间便吃好了给他准备的早餐。

“我吃好了，走吧。”顾念意眼神里带着雀跃一脸兴奋的说道。

“走吧。”季屿川把顾念意送到车上，刚要关门

顾念意便伸着小脑袋问道：“你不和我一起吗？”

“不了，让这位慕叔叔送你。”季屿川摇了摇头，指了指一旁的慕北辰说道。

“你好吧。”或许是血缘的关系，顾念意有一点点的失落，点了点头说道。

就在车子快要发动时，季屿川忽然上前开口说道：“念念可以叫我一声爸爸吗？”

顾念意皱了皱眉，犹豫了许久不知道该不该叫出口，季屿川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开口说道：“没事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