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陈桓之死
看了看时间，早晨九点，回林场老家的车九点四十出发。
陈桓背着书包提着行李慢慢走出宿舍楼。
天色开始逐渐转亮，和风市地处南方，现在正值春节前夕，虽然并没有下雪。
但专属于南方的那种湿冷的感觉还是让陈桓缩了缩脖子。
回老家的火车上，陈桓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发呆。
“也不知道回去的时候奎叔下山没有。”陈桓记得，去年过年回家，陈奎依旧在山上没有回家。
直到大年三十晚上匆匆回来象征性地和陈桓吃了一顿年夜饭。
到达林场老家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第三日清晨时候，走在熟悉的乡镇雪道上，看到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地准备着过年，路边洒落着燃放烟花爆竹后留下的一地红纸屑。
陈桓吸了吸鼻子，感受到独属于东北林区的烟火味道流进鼻腔。
陈桓不禁感叹，还是小镇农村里的年味更浓啊，慢慢地加快了脚步。
眼前渐渐出现了一栋灰色的平房，相比于街坊邻居家，自己家显得冷冷清清，没有挂灯笼、贴春联，甚至因为长时间无人居住，房屋周围都显得灰蒙蒙的。
“果然还没有回来……”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但当真地站在荒凉的家门口时，陈桓难免有一些心酸。
走进屋内，摆放陈设和去年自己离开时没有多大变化。陈桓麻利地放下行李，打来一桶水开始打扫卫生。
一直忙到日上竿头，天光大亮。湛蓝透亮的天空下，老家的屋子渐渐升起了袅袅炊烟。
早晨回来时在早市买了一点菜，做了一顿简单的午饭。把饭煮上后，陈桓掏出手机拨通了陈奎的电话。
半晌过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略显沙哑却中气十足的男声。
“喂？桓子，到哪了？要不要叔来车站接你？”
“……”
陈桓轻轻撇了撇嘴，“奎叔，我已经到家了，做了午饭，你啥时候回来，咱一起吃。”
电话那头顿时传来一阵响亮笑声，
“啊哈哈，你看叔这记性，记错你赶火车的日子了，要过年了，林区的防火措施一定要重视，这是要紧事儿。午饭你先吃着，晚上叔回来咱下馆子吃！”
挂断电话，陈桓挑了挑眉，独自坐着把饭吃了，又麻利地收拾干净。
饭后，陈桓抱着双臂搓了搓肩膀，
“做饭的时候不觉得，这一闲下来，越来越冷了。”
他捡来一些干柴，填进火炕下，蹲着烧了许久，木头渐渐烧成炭火，屋子里慢慢地暖和起来。
连续奔波了两天，到家后又打扫卫生又做饭，陈桓不禁有些疲惫了，随着屋内暖和起来，不知不觉困意渐浓。
于是陈桓决定小睡一会，等醒来再去集市买点年货。
东北的火炕都有一个连通屋外的排风管，或许是太劳累的缘故，陈桓打扫房屋时，偏偏就忘记了检查排风管！
这时的排风管里堵满了杂物，同时，屋内熟睡的陈桓，呼吸开始逐渐变得急促。
陈桓居然又做那个噩梦了。不同的是当发现自己又一次站在了白色圆台中间时，陈桓几乎脱口而出，
“**！这才过了多久，又做这个梦！”
随即，陈桓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知道此时正在梦境中，要知道，自己以往对于噩梦的记忆，一直都只源于惊醒过后的回忆。
但现在怎么？……
不是说当人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时就会立刻醒来吗？
此时的圆台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安静得就像是陈桓自己聋了一样，陈桓有点慌了。他下意识地抬手掏了掏耳朵。
等等！自己可以动？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子，环看四周，同时心里一阵发怵，生怕那股恐怖的声浪突然席卷而来。
陈桓使劲掏了掏耳朵，确认耳朵没问题。但四周依旧安静得可怕，他低下头，怔怔地看着圆台上缓缓蠕动的纹路，像是有生命一般，千姿百态，唯独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陈桓轻轻跺了跺脚，纹路立即有规律地蠕动起来，形成了如同水中涟漪一般的状态，慢慢地散开。
忽然，陈桓感觉到头顶出现了一阵光亮，他眯着眼睛慢慢地抬起头，看到自己所处的圆台的正上方，无尽的黑暗里缓缓被撕裂开了一道口子，刺眼的光芒从缺口激射而出，晃得陈桓只能抬起手臂遮挡。
在渐渐适应过后，陈桓清楚地看到，撕裂的口子像一只眼睛一样在慢慢睁开，光亮也越来越耀眼，陈桓置身其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从眉心散布全身。此时的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不自觉地慢慢闭上了眼睛。
陈桓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轻，几秒钟后，逐渐双脚离地，径直地向上漂浮起来，离那双眼睛越来越近，直到身躯完全没入那道光亮之中。
无与伦比的幸福感涌遍全身，陈桓慢慢睁开眼，他忽然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仿佛那一刹那的幸福已然成为了永恒。
这种感觉好奇妙，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美轮美奂，像是五彩的极光照射在纯白的世界里。
“好舒服，这感觉，就像……天堂一样……”
“天堂……”
“！！！！！！”
“不是吧！上天堂？我死了？！我好好睡个觉居然把自己睡死了？”
陈桓突然一阵慌乱，但潮水一般的幸福感瞬间一拥而上，把他心底的不安和惶恐全部打散。此时的陈桓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了，渐渐地对于整个身体的感知都已经模糊。他逐渐忘记了嗅觉、味觉、呼吸的感觉。
当陈桓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的时候，他看不到的是，自己已经没有了身体，五彩缤纷的世界中只有一个个悬浮的光球，像是内部充满烟雾的泡泡，光球的数量很多，密密麻麻地在世界里缓慢移动，散发着光辉。
突然，世界的底端出现一个黑点，不同于陈桓刚才见到的“眼睛”，这个黑点迅速放大，转眼间就扩大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的周围还飘散着一缕缕若有似无的血红色烟雾。
紧接着，包括陈桓在内的一大批光球仿佛突然失去动力一般，迅速向下坠去，很快全部没入了“黑洞”里面。
而后。“黑球”迅速缩小，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没有被“黑洞”吸走的光球依旧慢慢在空中移动，“泡泡”里的烟雾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在悄无声息地淡化……
越过“黑洞”后，陈桓的脑子突然清醒过来，就像做着美梦被突然叫醒一样，有一点蒙逼，暂时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幸福里脱离出来。
对于五感和四肢的感觉逐渐传递到大脑，陈桓慢慢睁开眼睛，懵懂中，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光线阴暗的地方，周围有规律地排列着红色的细小灯光，他能听到一丝像是空气流动的声音，在较远的地方，传来一点似乎是机器运作的有规律的响声。
陈桓看着自己所处的环境，漆黑一片。
“这……拥护啥了这是？刚刚还在天堂，眼睛一闭一睁下地狱了？”
他尝试活动身体，感觉到自己似乎瘫坐在一把椅子上。
“你好，欢迎来到墟界。”
一个机械般没有感情的女声从四面八方陡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