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故乡见闻不寻常 忧心忡忡难平静
第十四届明日县荷花文化节开幕式结束后,我刚走下主席台,马有喜叫住了我:“木老师,你的顾问津贴到今年一共有12万了,你还是领走吧,不然的话,得我们一直替你保管着。”
马有喜已升为明日县人民政府办公室主任。
从我第一次与马有喜见面,到现在,马有喜一直叫我木老师。
我说:“看来,不领走是不行了?”
“这样吧,你跟我去办个农行户头,我们把钱转过去,以后每年就直接打给你了。其他几个顾问从今年起都是这样办理的。”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只得跟马有喜去了。
我想这笔钱既然是家乡给的,就一定要用于家乡的事上,具体用到哪儿,我一时还没想好。
办好农业银行的储蓄卡,我谢绝了县里的宴请,准备回明阳乡去看父母以及刘思空和刘达立父子。
我决定先去看刘思空和刘达立。
今年寒假,我因去上海、沈阳等地参加学术活动,没顾上回明日县。
我已一年多没见他们父子了。明阳乡农机站早已名存实亡,刘达立已几年没上班了。
我来到刘达立家门口,敲了几下门。
朱春妮为我开了门:“弦子弟,你来还买啥东西呀?”
“你好,嫂子。”我放下手中的礼品。
“你达立哥正念经呢。”
“哦。”
“他一天念三次经,看经书看到半夜。”
一进客厅,我闻到了浓浓的香味。
我见八仙桌上的小香炉里正燃着3支香,白色的烟雾袅袅上升、盘旋,桌上供着一用玻璃镶成的佛龛,内有一尊白色的观世音菩萨瓷像。
刘达立面对佛龛,盘坐着在地上,敲着木鱼,木鱼上罩着一小块金黄色的布。
刘达立闭着眼睛,全神贯注,边敲木鱼边念念有词。
“唵——啊——吽——” 刘达立突然高声诵道。
如此重复诵了10多遍,刘达立接着又诵:“唵——嘛——呢——叭——咪——吽。”
又这样诵了10多遍后,刘达立大声唱道:“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观世音菩萨……”
就这一句,刘达立唱了20多遍,最后念一句:“阿弥陀佛。”
然后,刘达立站了起来:“兄弟,我知道你要来。”
我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会掐会算吗?”
刘达立笑而不语。
“你啥时候成居士了?”
“一年多了。我们同学中,当居士的多了。”
“达立哥,同学中这些年去找我的不少,吴大亮也去过3次。实际上,在远洲市,我最想见到的是你呀。可你就是不给我这个机会。我邀请你多少次,你一次也没去过。你两个儿子结婚,也不跟我说。”
“兄弟,吴大亮几次叫我陪他去远洲市找你喝酒,我都没去。去了不是给你和丽娟找麻烦嘛……”
“你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那能叫麻烦?”
“吴大亮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到远洲去你家讨酒喝。”
“他去找我也蛮正常嘛。”
“以后,吴大亮不会再去找你了。”
“是吗?”
“他上个月在长江里淹死了。我们几个人一起去游泳,这小子逞能,非要往江心里去游,不一会儿,就叫江水冲没影了。尸体到现在也没找到,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啊——”我颇感意外。
我想起,我十来岁时,有一次到长江里游泳。我只是在岸边浅水区,顺着江堤来回游。我正游着,吴大亮几个人游了过来,他们抓住我的头发,往江水里按我的头,把我的头全部淹到水里。他们很长时间不松手,差点把我憋死。他们如此反复几次,呛得我喝了好几口江水。吴大亮等人见状,哈哈大笑而去。
从那以后,我再没有去长江里游过泳。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感谢吴大亮……
“乡里没派船去打捞吴大亮吗?”我问。
“没有。”
“为啥?”
“没人去组织。如今,鱼池、养鱼的河沟都承包给个人了,船也都是个人的。要先跟船主谈好价钱,再让他们把船开到长江里,几天时间就过去了,还有意义吗?这不像过去,人民公社的时候,船都归公家所有,一声令下,让船开到哪里,就呼啦啦都开去了。”
“噢。是这样。”
朱春妮说:“长江里每年都淹死人,吴大亮还不小心……”
“从小都在长江里游泳,他自认为水性好。那天的江水也蛮邪乎,江面上风平浪静,下面水流急得吓人……”
“考上大学前后,多少次,我在学习上想偷懒的时候,一想起吴大亮,我的干劲就上来了……他逼着我不能原地踏步,必须上进、上进。他从反面给我的力量,有时候甚至比正面的力量还强大……从这个角度说,我应该感谢吴大亮。愿吴大亮一路走好吧。”
“富贵在天,生死由命。阿弥陀佛。”刘达立双手合十道……
在刘达立陪同下,我去看望了刘思空。
刘达立的母亲去世得早,刘思空目前在离刘达立不远的房子里独居。
“大伯,你老人家身体还好吧。”
“现在天气暖和了,还好。只是冬天不好过,哮喘老犯。”
“我回去给你找找治哮喘的偏方。”
“弦子呀,你有这个心,我高兴。不过,这个病难治。”告别刘思空、刘达立父子,我回到了太和村。
家里院门紧锁。
我想父亲、母亲是不是在邻居曹向前、闫小花家。我就朝曹家走去。
曹家的院门开着,我走进院子,还没见到人,就听见从屋里传出闫小花的声音:“万能的主哇!你的女儿我来到你面前,请你发发慈悲,显现你的神灵,叫我男人的病好了吧!他的罪孽大,你的恩典大。人治不了他的病,我主你能治!请用你的神手,拿掉他身上的病魔,把它打入十八层地狱,叫它永世不得翻身。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哈利路亚。感谢主,感谢主,感谢主。赞美主,赞美主,赞美主……”
我进入里间,看到曹向前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身上消瘦。床头挂着大大的十字架。床前跪着七八个女人,都双手合十,闭着眼睛,闫小花跪在最前面,不停地祈祷着……
我转身准备退出来。
她们正好祈祷完毕,站了起来。
闫小花看见了我:“弦子,你回来了。”
“小花婶,你信主了?”
“小花姐是咱们太和村基督教的头头呢。”一个妇女对我说。
“喔。”
曹向前见了我,要坐起来。
我按住了他:“曹叔怎么了?”
“腰痛多少天了,我想去医院看,你小花婶不让。昨天,我只管去明日县人们医院检查了,医生说我腰里长了个瘤子,是良性的。”
“噢。曹叔安心养病,如果有必要,就到远洲市,我领你到大医院去治……”
“不用,我们天天给你叔祷告祷告就慢慢好了,蛮灵的。”闫小花说。
我问:“真的吗?”
闫小花回答;“这还有假?”
“上个月,我感冒了,没吃药打针,祷告三天就好了。”
“小花婶,还是要相信科学。有病了,都不去医院,还要医院干什么?我走了。我家没人,你知道我爸、我妈去哪里了吗?”
“我听说他们去你家老三的超市了。弦子等会儿在我家吃饭吧。”
“不了。我出去转转。”
我从闫小花家出来,迎面碰见了杨万友。
“弦子,几年没在一起喝酒了,走,上我家去吃饭。”
“好吧。我正想找你说话呢。”
我到了杨万友家,李艳玲正在择豆角。
杨万友对李艳玲说:“你炒俩菜,我跟弦子喝两杯。”
“艳玲,给你添麻烦了。”
李艳玲嫣然一笑:“弦子哥,看你说的,你轻易不回来,能跟你在一起吃一次饭,我们求之不得呢。哎,你知道吗?汪翠翠在郑州呢。她这几年回来3次,前两次是她父母去世——她父母死时都不到60岁,第三次是她大弟弟结婚。每次都是她跟她老公一起回来的。听说,她老公是个大老板。”
“噢。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这些事。”我感慨道。
“你跟万友先说说话,我去厨房给你们做菜。”
“随便坐吧,弦子。”杨万友说。
我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万友,你是太和村支书,我问你,村里又多少党员?”
“这几年去世了几个老党员,现在是37个党员。”
“村里交入党申请书的有多少人?”
“有十几个人吧。他们都是早几年交入党申请书的。这两年没有一个人交。”
“为什么?”
“现在的人要么忙着种自己的地,养自己的鱼、鸡、鸭、猪,要么都忙着挣钱了,对这事好像越来越不感兴趣了。”
“这就是问题。思想阵地,我们如果不占领,就叫别人占领了……”
在刘达立家和闫小花家的所见所闻,对我触动极大。
结合自己的本职工作,我强烈意识到,在全社会开展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教育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