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焉儿
河的上游有一艘绑着红绸红灯笼的大花船,船上满春楼的女子正在表演歌舞,纱幔飞扬,女人曼妙的舞姿透过一缕薄纱影影绰绰地映入人们眼中;甲板上还坐着一位怀抱琵琶的女人,脸上戴着白纱,低垂着脸,悠扬的琴声从她指间飘了出来。
除了少数的几艘船,其他船都朝这艘船围了过去。
柳容儿趴在船栏上望着周围,目光停在满春楼的船上。
她旁边坐着颜染,一只手臂搭在柳容儿趴着的那根船栏上,从外面护着;对面坐着的是颜玦。
颜玦笑道:“满春楼每年都会放一艘花船,其他船只往船上投写着名字的红花,数量最多者可带走指定的那名女子。自然,一朵红花为一两银子,需按数把银子兑给满春楼。”
柳容儿听着,只见附近已经有船在往满春楼的船上扔红花了。
颜玦又说道:“往年满春楼的船附近虽也围着不少富家子弟的船只,不过都没有今日多。七弟,你可知船上今天有谁?”
颜染笑而不语,河上的风吹进船里,把他束成马尾的黑发从肩后吹了过来,发丝擦过柳容儿的脸,挠得她痒痒的。
柳容儿索性把颜染的头发拽在手里,这时,风吹开花船上的纱幔,那名弹琵琶的女子脸上的白纱也被吹得飞开。
只见一张恍如白玉般精致无瑕的脸一晃而过,随即又掩在了花船悬挂着的红纱之后。
这惊鸿一瞥令附近的船只沸腾了起来。
有的人吹起口哨,有的人拍手叫好,有的则不停地往船上撒花。
颜玦说道:“那女子正是满春楼的头牌焉儿。”
颜玦说了半日,对面两人一个也不理他,于是故意笑问道:“如此佳人七弟可有兴趣一搏?”
柳容儿立即松了颜染的头发扭头问道:“是呀,七弟可有兴趣?不如我们也问满春楼要一篮红花写名字扔吧?”
颜染眼里的笑意蔓延开来,看得柳容儿脸一热,把视线移向了远处。
“我只对你有兴趣。”
柳容儿悄悄瞪他一眼。
颜玦笑了起来,目光落到另一艘船上。
那船上是朔风,正屈膝坐在甲板上喝酒,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往船上扔红花。
过了午时,满春楼的船撤下了船上的红纱,船上的女子个个舞姿妖娆的在人们眼前翩翩起舞。
一个老嬷嬷走向弹琵琶的焉儿,弯腰双手摘掉了她的面纱。
焉儿抱着琵琶起身绕船走了一圈,在船侧一行礼,又坐了回去继续弹琵琶。
周围又是一阵沸腾,朝这里围拢的船越来越多。
朔风丢了手里的酒,开始一筐一筐地往船上倒小红花,看得周围人都瞪大了眼睛。
“那人是谁?竟如此有钱?!”
“是哪家的公子?我竟不认得?”
“他这架势,还有谁敢与他争焉儿?”
“怕什么!咱图个热闹给焉儿送花搏她一笑又如何?反正送花最多者兑银子给满春楼,我们也用不着出钱…”
与这边热闹的景象相比,河的下游显得分外冷清。
陆琬儿靠在船上默默地望着被风吹动的河水。
颜慎和朱启峰正在下棋,一边聊着驻守在清之国边缘一带的军队。
颜慎说道:“那些兵常年在外,难免懈怠,也该叫回来练一练了。”
颜武点头道:“启峰,你和三哥换一换,你守城内,如此一来你和五姐也不必再聚少离多的,你倒可以抽出时间日日陪着她了。”
朱启峰落下一枚棋子,不在意地说道:“我都可…”
话音未落,随着一阵风吹进船里,一声销魂的呻吟也传了进来。
在场的人皆是一震,纷纷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与他们相距五米左右的地方正飘着一艘遮掩严实的船,小船剧烈地摇晃着,里面不时发出女子的呻吟。
陆琬儿一张脸通红,羞得无所适从,只恨不得把船打一个洞沉到水底去。
朱启峰去拿棋子的动作停住了。
颜慎沉了脸,怒道:“还不驶离这里!”
颜武立即示意船夫撑船走,船夫刚把船篙伸入水中,那艘发出声音的船忽然猛地往一侧倾倒,伴随着两声惊呼,翻进了水里!
船夫惊得瞪大了眼睛,愣了片刻后慌慌张张地指着喊道:“落水…有人落水了!”
颜武皱眉一掀船帘走了出去,喝道:“有人落水与你何干?!让你赶紧走,是不是不想活了?!”
刚说完,听见水里传来扑通声,还有女人的惊呼:“罗霄!救我!”
颜武整个人如同遭了雷劈一般,慢慢转头看过去,只见水里扑腾着两个浑身赤裸的人,颜轻水雪白的酮体正被一个壮硕的男人紧紧搂在怀里。
那男人看见颜武立刻推开颜轻水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不见了,只剩下不会水的颜轻水胡乱扑腾叫嚷着。
颜武看到的一瞬间就转过脸闭上了眼睛,此刻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
正骑虎难下,吴启峰掀开船帘一弯腰走了出来,眸子冷若冰霜地看了水里一眼,脱了身上的外袍跳进水里救人。
颜武立刻返身进船里,脸色极差。
颜慎此时弯腰去了船尾,目光在整片水域一扫。
附近的船都去了满春楼那边,这一带只有三只船。
颜慎的目光落在第三艘船上,那船正快速地往满春楼驶去。
他目色阴沉,对船夫道:“追上去。”
船夫点点头立即撑船。
颜慎返回船里,颜轻水已经进了船仓,身上裹着朱启峰的外袍,冻得瑟瑟发抖。
朱启峰则立在甲板上没有进来。
陆琬儿白着脸坐在角落不敢出声。
颜慎开口道:“轻水,你乘船来找我们也该带上个丫鬟,有丫鬟帮衬,你方才在船里换衣服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导致翻船跌入水中。”
声音不轻不重,刚好传到外面的甲板上。
颜轻水嗯了一声,余光看了一眼船外。
其他几人都不说话,直到外面传来满春楼的歌舞声。
陆琬儿惊讶地看了一眼,小声问颜慎:“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方才有一只船跟在我们附近,我怀疑是有人不怀好意。”颜慎说着走了出去,那艘船就停在他们旁边。
他跳了上去,颜武立刻跟了过去。
“三哥,怎么了?”
“颜轻水的船是有人用内力震翻的。”颜慎伸手拉开船帘往里看,面色一沉。
人已经不见了。
颜武一惊,看了看颜慎又看向他们那艘船。
刚才是有人故意让他们发现那一幕?
这么说,颜轻水的船飘到他们附近也不是偶然了…
当即紧了紧手,“有人在跟我们作对?!”
话音落下,满春楼的船上传来锣鼓声。
老嬷嬷牵着焉儿走向甲板,喜笑颜开地对上前接人的朔风说道:“恭喜公子!公子豪气!拿下了焉儿的牌子!”
这声音正传入颜慎耳中,他眉头一紧倏地转向那边。
焉儿正眼眸含泪地望着他。
颜慎飞身上了满春楼,直逼老嬷嬷,声音中含着雷霆万钧,“本王用过的人你也敢拿出来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