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他来时携风带雨,她避无可避
漫天都安静了,彭宴浙和唐迟几个人闯进来,什么也没干,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连连,他们中的很多人都知道阮清时,知道阮清时的老婆是代家大小姐,他们结婚前的那顿饭,很多人也去了,都知道不爱男女的冷面修罗的老婆的长相。
一步一生莲,明眸善睐朱唇皓齿,这个世界上再美好再美丽的词用在他老婆身上都不为过,这样一个笑则万物俱寂的美人,在此刻,她却是像一个来自幽冥的人。
亦正亦邪。
易琳抓起地上的衣服,给躺在沙发上那个小姑娘披上,她手有些抖,猩红的眼眶里被暖黄的灯光衬得水光剔透,她把宽大的衣服包裹住小姑娘的身体,怀抱住全身上下被弄得不堪入眼的小姑娘。
“没事了。”
声音有些哑,和着微黄的灯光一样,掠进幽冥之处。
不亮不明。
亦幻亦真。
天气预报显示二十号晚上八点起有雷阵雨,这次反倒准时,雨点啪嗒啪嗒地打着地面,天边时不时还闪着雷,气温骤降,派出所办公室里水壶倒出来的温水看着都比平时叫人热气腾腾。
“老子要验伤!”
被打的人为首的叫周强,嘴角处被易琳打得青紫,有几处伤口还渗着血,进来二十多分钟咬死不承认自己和其他人干的事,一直叫嚣的要验伤。
处理这个案子的警察叫张立,张立睨了坐在一边被打得抱手抱头,时不时还发出嘶的声音的五个男人,再看了看坐在对面冷然、丝毫没有受伤的易琳。
这小姑娘太能打了吧,这五个男人的壮汉能被打成这样,没点身手在身上恐怕是不行。
张立进来时,两伙人分庭而坐,他走到方形桌子的正前方坐下,左手边几个大男人身上被打得鼻青脸肿无一幸免,进门右手边是两个姑娘和一堆公众人物。
他刚进屋子看见一堆公众人物着实吓了一跳。
周强东眼底尽收张立进来时看见彭宴浙他们几个的眼神,立刻骂咧:“到底谁欺负谁啊?我们被打成这样,警察叔叔你不能看他们都是大明星就觉得我们是坏人啊?”
张立手叩了几下桌子,示意安静。
周强东还是骂骂咧咧的,但声音小了不少,“哎,你不能看这个女人长得好看,就觉得我们欺负了她啊,做警察得要公事公办啊,我们几个弟兄只是在那喝点小酒,不过见这个小妹妹漂亮想跟她喝杯小酒,”
说着说着,语气又大了起来,骂骂咧咧,又指着易琳,“这个女人就把我们兄弟几个打这样,警察叔叔,我们可什么都没干啊!”
周强东的其他被打的四个兄弟,“是啊。”
易琳抬眸对上几个男人,眼神清冷肃立,后者立刻像惊弓之鸟,说话声音小而又小。
在那几个男人眼里他们看到一个恶魔,比他们还要恶的魔鬼。
张立又用手叩了几下桌面,这次声音急而厉。
这个案子的始末,他已经掌握,受害人叫王晓晓,因她的同学刘嘉佳在非法网站借贷,日积月累利息高涨,周强东为首的犯罪团伙去围堵刘嘉佳时,好色的几个人看上了她的同学王晓晓,周强东告诉刘嘉佳,只要把王晓晓骗至连华街69号的酒吧,她的借贷就可以一笔勾销,周强东为首的五个人给受害人王晓晓下药,被路过的代一琳阻止,强奸未遂。
张立气不打一处来,这几个人渣,真想暴打一顿。
但要忍住。
身为人民警察,该有的气度还是有的。
“我自然要公事公办的。”张立言语肃立,说到后面冷笑了下。“小王,把人带下去。”
就算周强东几人死口否认,也证据确凿。
彭宴浙和唐迟还有他们那几个兄弟也在场见事情差不多结束了,“张警官,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张立:“过去签个字就可以了,今天得多谢代小姐,不然这个小姑娘以后”
说到这,张立没有继续往下说,他办过类似的几个案子,那些被男生强了的女生,后半生都活在阴影里。
王晓晓的父亲到了派出所,对易琳千恩万谢,彭宴浙听了半晌才知道,这个王晓晓的父亲王阳开了一家王记面食馆,和易琳是同乡。
天还闪着雷,警局门口停了好几辆车,车头打着灯,照着前方浓稠夜色的路。
易琳刚从派出所里出来,外面的雨比来时的大,里面刚刚给易琳录口供的那个警察张立刚好下班,好心道:“雨下得这么大,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吧?”
唐迟和彭宴浙签完字也出来了,“我们送,谢了张警官。”
连带着身后几个男人,里面还有几个公众人物也跟着出来了,就好像易琳一个女生后面跟了一堆保镖。
张立刚刚就纳闷了这一堆男人还没有易琳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顶用,她一个顶五,这几个男人在场就干看着,“你们认识?”
彭宴浙刚刚去借了伞,打开,“朋友。”
一个二十岁的大学生和一堆荧幕上一线公众人物是朋友。
大佬啊。
有雨的天气,风都比平时凉三分,派出所门口的灯亮着,而前方是一般的黑。
话音刚落,就有车身开来,黑色的车身融进黑色浓稠的夜色里,不辩西东,车身停在了派出所大门口,车头还打着灯,给本来派出所门前孤寂的灯,添了俩道白昼。
车上的男人从后驾驶座上下来,漫天的雨倾盆地下,耳边只剩啪嗒声,车那边打起来雨伞,雨水落在雨伞上的声音更加肃立,阮清时从阮风手里接过伞,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夜色清凉。
唐迟看清了来人,“时哥。”
阮清时看向唐迟和彭宴浙那一堆人,又移到易琳身上,然后向她走过去。
乌压压站了派出所门口那一堆,这场景好像要聚众打架似的,阮清时一来,派出所门口的一堆人齐刷刷的视线转移。
他携风带雨而来,还是西装革履,依旧的世无其二,三日没见,易琳觉得恍如隔世,好像她又回到了那个孤孤单单,一个于着纷扰繁华世界之外的人。
而阮清时依旧是那个全身上下都发着光的男人,骤然他不笑,不爱笑,也好似像春日的骄阳,夏日的凉风。
如同那日,在蓝溪,他也是这样孑然一身走来,携风带雨,她一个暗到尘埃里,在彻寒里反复游走的人,好想躲起来。
他身处光明,太亮了,而她脚踩黑暗,满身是寒,他身上的光芒不该沾惹她满手的肮胀。
他渐渐地走进,易琳只觉得鼻尖一酸,眼眶止不住的热起来,
阮清时把伞打到她身上,打量了她一身,开口第一句:“有没有伤到哪?”
深秋下雨就会降温,电闪雷鸣的夜晚,风也好冷,但阮清时的话好暖,在无孔不入的寒风里,掺杂了细细碎碎的暖意,他知道她打架了,第一反应不是问她为什么打架,而是有没有受伤。
派出所门口的一堆人,目光都在这两人身上。
易琳话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摇了摇头,目光褪去了半晌的寒意,渐渐地不是被戾气沾满,而是一点点被星光点亮。
缓缓说了两个字,声音有点哑:“没有。”
阮清时拧着眉,“说实话。”
字很冷,但从他口里说出来却夹了温柔,含了耐心。
易琳不敢看他的眼睛,太亮了,而她太暗了,怕看一眼她就会哭,半低着头,把目光放在雨里。
阮清时皱着眉,彭宴浙看着都感觉等下有人要遭殃,
“手。”
他惜字如金,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拉起易琳的手,触碰上的那一刻,热度高得不行,手腕里的血迹已经干透,手心有一道血痕,里面还有细碎的玻璃渍。
唐迟和彭宴浙还有张立当场被惊到,刚刚签字易琳还看着没事,像没受任何伤般若无其事,外边看上去也没有伤口啊。
阮清时接着用手背碰了她的额头。
很烫。
“你发烧了你知不知道?”
张立感觉这个当哥的有点凶了,“先生,你妹妹刚刚见义勇为,快带她去医院吧,发烧不好受。”
阮清时脸冰,寒冻三尺,“他是我老婆。”
唐迟和彭宴浙那一伙人屏息,他们都知道冷面修罗生气的下场,脸色冰冻三尺那就会有人遭殃。
他会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弄死那个人。
“左手里是什么?”
易琳左手紧握着,张立记得她签字的时候都不曾放开,此刻她打开了,手心里是一枚婚戒。
派出所门口头顶的灯很亮,易琳手心的钻戒棱角处被衬得闪着熠熠的光,婚戒应该被带在右手无名指,此刻却在她左手手心里,右手受伤了。
她该有多宝贝那枚婚戒啊。
“先回家。”他脱下他的外套给她披上。
张立内心腹诽:这么漂亮的姑娘这么年轻就嫁人了。
可惜了嫁了个不疼自己的老公,都发烧了回什么家啊,得去医院啊。
阮清时:“阮风,让霖医生去趟阮宅。”
张立:是自己见识浅薄了。
偌大的雨,现场的人,一个也不敢说话,彭宴浙和唐迟那些人都知道阮清时生气的下场,而张立身为一个人民警察都被这个有身手小姑娘的老公的气场堵得不行。
寒风刺骨,它呀无孔不入穿着手心的血痕里,易琳现在才感觉到疼,十指连心,手心手背都是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