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事我处理
沈修璟还记得元珑,尽管两人从小并不亲近。
但是他想,整个皇宫里面,没有人能忘记备受皇帝恩宠,却从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哪怕是最卑贱的奴仆,都能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一跃成为人上人。
元珑歪着脑袋看着从不抬头的青年,俏皮一笑说:“我当然记得三哥了。”
其实上辈子她忘了,毕竟她周围的人实在是太多,五年没接触的人,早被她丢到了脑后。
那时沈济问元珑记不记得,她心中念着被下药的事,对陌生人有着天然的抵触,把人赶出了她的东宫。
等她心绪平定,想要和人道歉,却找不到人了。
听说,在她把沈修璟赶出东宫的第二天,沈济把他派去岭南平定南蛮。
后来再见面,沈修璟的脸被岭南毒虫叮咬溃烂,曾经的一张好脸,变成了恶鬼般的面容。
曾经她很惋惜,没能多看两眼美人,美人便不复存在。
如今这一切都没发生。
她还来得及挽救曾经的遗憾。
青年如青松般站在院中,神情恭敬有礼,但看不清他那被朝臣夸赞的俊美容颜。
“三哥为什么总是低着头,是……讨厌我吗?”元珑不解的问。
沈修璟惊讶的抬头看了元珑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说:“殿下是太子,臣不敢冒犯。”
元珑认为,她家亲人间的尊卑高低,分得没有那么明显。
就像是私下里她称呼沈济为阿爹,沈济也不会在她的面前自称为朕。
父子君臣的概念,在他们这里很弱。
怎么沈修璟在别人面前称呼她为五弟,在私下里称呼她为殿下。
难不成是在上眼药,为了让别人觉得她这个太子派头比皇帝还要大?
沈修璟的行为,让元珑喉咙哽住,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沈济不由得笑道:“修璟,你们是兄弟,不用太过拘谨。”
“谢过陛下和殿下的恩许,但儿臣也是臣,臣谨记本分,绝不逾越。”沈修璟抱拳低头,态度比刚才还要谦卑。
一时间,元珑竟然看不出来,他是在演戏,还是真的认死理。
不过她尊重别人的选择。
元珑果断忽视了他,正色问道:“阿爹,齐莉的事,可以交给我来办吗?”
沈济不知道齐家女儿的名字,但是听到齐字,他明白了元珑说的人是谁。
鉴于元珑以前做的事,他有些担心自家女儿会优柔寡断,放虎归山。
于是他沉吟片刻道:“你身上有伤,平日里行动不便,若是想办这件事的话……这样吧,让修璟来帮你,我才能放心把事交给你办。”
沈修璟?
元珑下意识问道:“三哥不去岭南吗?”
算算上辈子沈修璟离开洛阳的时间,岭南蛮族叛乱的事,应该早早地就摆在了沈济的案牍。
“岭南?”沈济微愣,而后想到元珑到底在说什么:“珑儿是说南蛮的事?几个部落骚乱而已,杀鸡焉用牛刀。”
这次换元珑傻了。
用不上沈修璟的话,为什么要派他去岭南?
她不解的问道:“阿爹让三哥回洛阳,不是为了岭南的事吗?”
“你三哥将要及冠,回洛阳是该婚娶了,去岭南做什么?”
回洛阳是为了婚娶的话……
可她上辈子,根本没人提沈修璟的婚事。
到她死的那天,沈修璟已然二十有四,依旧孤家寡人,连个侍妾都没有。
所以到底是哪里造成的不同。
是她心情不好把沈修璟赶出东宫,然后他被沈济迁怒了吗?
话一出口,沈济若有所思:“珑儿,你从哪里知道了岭南的事情?”
元珑还没有插手政事,正常情况下,她不会知道这些事的。
这个问题没法回答。
元珑扯开嘴角,露出了讨好的笑容说:“我听阿爹的,就麻烦三哥了。”
她转移话题的办法十分拙劣,但沈济不忍让她难过,也就没有再次追问。
他只好接着说道:“正巧你把白徐赶走了,身边缺个人,就让修璟先替着。”
???
还能这么替?
沈修璟可是三皇子,就算她是太子,说出去也会被御史痛批啊!
“阿爹……”元珑很是为难。
“珑儿可是嫌弃?”沈济当作没看出来她的为难,轻笑着说:“修璟的身手,好歹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不比白徐差。”
“不是嫌弃……”
“既然不嫌弃的话,那就这样定下了。”
重生第一天,元珑挽救了自己的声名,还有未来的生命。
她赶走了未来会背叛她的侍卫,得到了亲爹指派来的三哥当侍卫。
前者血赚。
后者,说不出是亏还是赚。
“既然这样说好了,那我就放心了。”沈济脸上多了些欣慰:“等内务省把轮椅送来,便让修璟带你去朱雀门。”
元珑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出门,内务省已经把轮椅送了过来。
沈济哄着她坐上木制轮椅,君柳给她披上披风盖上小被,沈修璟则是推着轮椅出了东宫。
眼看着沈济的身影越来越远,元珑混沌的大脑也越来越清醒。
她这才问道:“为什么要去朱雀门。”
她还要养伤啊!
“陛下想让殿下亲眼观看行刑。”沈修璟语气平静的解释。
无论元珑是心善,还是心狠,沈济只希望这是她发自本心做出的决定,并且永不后悔。
观看行刑,是给元珑后悔的机会。
洛阳城的百姓,很少见过官员被刑罚。
往日里在百姓眼中高高在上的皇宫侍卫,如今被绑在长凳上,任人打量嘲笑。
百姓想看热闹,负责行刑的人有些为难。
“真要打白侍卫啊,太子好像没给过这么重的惩罚吧?”
“不光要打,还要赶出去呢!”
“那我是正常打,还是轻些打?”
谁都能看出来,当今皇帝对太子的爱护,所以太子手下的人,就是未来的朝臣。
行刑禁军担心白徐事后报复。
毕竟元珑的心慈之名,整个皇宫的人都略有耳闻。
“那……就打轻些。”另一个行刑禁军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