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两年后

至此，郑到开始了他在神剑山的平静生活。平时学习处理药材和炼丹术，偶尔去归来亭喝喝茶。

同时《神剑诀》的修炼也在平稳进行着，时常可见他拿着桃枝在院子里练习剑招。滋养魂魄的丹药实在不便宜，好在制药坊修士每月能领灵石六十，郑到将大部分灵石用于购买丹药。还有一部分则购买药材作炼丹训练。

古蝉推荐他的书他都看了几遍，但只看书不实践必定是成不了炼丹师的。平日里繁重的制药任务只能让他处理药材的十分熟练，这仅仅是第一步，炼丹的后续步骤还需自己练习。

如此又涉及到了另一个问题，他既没有名师指点，又没有大量的资源供他训练，所以他的水平也只有缓慢提升。郑到明白了门内炼丹师那么少的原因，光是一阶已经这么艰难了，更勿提后面的二、三、四阶。

与此同时，郑到尽力利用时间去学习一切东西。同院子的老樊是打理药田的好手，他在门内的职位是种药郎，在造化秘境中有很大一片区域都归他管理。郑到常常向他取经，他一开始对郑到极为抵触，他似乎不喜与人打交道。

但郑到老是找他，最后似乎也是被郑到烦着了，勉强教了他一些东西。郑到一直在想，药堂顶端的那些人，那些厉害的炼丹师，绝不可能只局限在某个步骤。从种子落地，到灵药成熟，到炼成丹药，以及人体服用下后产生的反应，他们一定都了如指掌。

那为什么培养弟子的时候，要让弟子们只负责一个部分，然后拼出一条丹药生产线呢？郑到想了下原因，一方面这样做确实效率更高，另一方面这也是对普通弟子的一种封锁，这世界并不需要那么多高阶炼丹师，反而打理灵药这些杂务需要人代劳，这些普通的弟子被大量的任务困在一个位置上，也不清楚炼丹的其余流程，这样就难以提升，久而久之他们也习惯了。

他们像是特殊的法器，提供些灵石就能运转，如同柴火一样源源不断地燃烧自身，提供能量，而最后炉子里的药材炼成了金光闪闪的丹药，他们只化为了灰烬。

郑到绝不想成为灰烬，所以他要学习。

八个时辰的制药，两个时辰的冥想，剩余两个时辰也用于炼丹看书练剑。往往人刚想歇一下，第二天又开始了。

郑到想起来以前陆扬名讲的很多故事，就说主角捡到什么绝世神功，苦练十年，出来后天下无敌，快意恩仇。陆扬名讲的多是快意恩仇的部分，那十年往往只有简单的“十年后”三个字。

可没有那十年，主角根本什么都不是。那是整整十年，十年的辛苦，十年的坚持，十年的孤独和寂寞，少一分一秒都不算十年。郑到感觉自己正在经历这个过程，每天八个时辰的制药对他的精神是一种巨大的折磨，暗无天日的药房中那股少年意气似乎都要被磨灭。

但郑到坚持了下来，天羽为了登天可以忍耐太阳真火的灼烧，不惜抛弃生命，那自己这点痛苦又算什么呢？

如此，两年后。

“老樊，我这边田里的灵药再过两个月该成熟了，最后这段时间的培养需要注意点什么？”药田里拔草的郑到将头抬起来。

满头白发，有些干瘦的老人，也抬起头来，叉着腰，他喘口气：“你帮我把杂草拔了，我就告诉你。”

郑到点点头：“行，你休息去吧。”

老樊也不客气，来到药园边的椅子上坐下休息，他一只手揉着腰，脸上神情有些疲惫。

郑到看他这样，问到：“修士也会腰疼吗？”

他往靠背上一趟，像村里晒太阳的大爷：“修士又怎么样？该老还是会老。告诉你这种年轻人，别以为是修士就不爱惜自己身体，整天拼死拼活，到我这个年纪就惨了，以前受得大大小小的伤全回来找你。”

郑到好奇地问：“你到底多少岁了？”

老樊不说话，他就这脾气。

郑到知道他不会回答，便问：“到底该注意什么？你还没说。”

他这才开口：“在果实成熟前，用小刀在茎部环切一圈。这样果实品质更高，到时候别人检查了，可以多算点贡献值。”

郑到疑惑：“为什么？”

“按我说的做就行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老樊很不耐烦。郑到就是这样，每次跟他讲什么，他都要刨根问底，这有时让老樊十分恼火。

郑到不再开口，而是很快地将杂草拔完。一会他又来到老樊旁边，杂草随手甩到一边：“你说这可真是怪啊，那些灵药，夺天地之造化，蕴含充沛灵力，不知比这些凡草强大多少。可这满是灵药的田里，杂草竟然还能生存，甚至与灵药抢夺养分。”

闭着眼睛的老樊眉头微皱。

“你说这是为什么？”

果然是这句话，老樊听这“为什么”，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知道郑到是不会罢休的，所以两个问题，他选了个相对简单的。

他从凳子上爬起来，回答了前一个问题：“灵药生长要吸收阳光的能量，然后把这股能量传递到全身。你在茎部环切一圈，能切断传输通道，这样阳光的能量就全保留在上半部的果实中。”

“这样不会影响根的生长吗？它死了怎么办？”

老樊没好气：“你摘了果实，就该把地翻新种新的灵药了，你管它死不死。”

郑到点头表示明白，很有默契地没去再打扰他。

老樊则拖着椅子往屋边走，嘴里嚷嚷着：“晒太阳都晒不安生。”

这时正好冯生回来，看见老樊的样子，走到一旁向郑到传音：“又惹着他了？别理他，这人就这样。”

郑到笑着摇摇头：“冯师兄，你正好回来了，过来商量个事吧。”

“哦哦。”他跟着郑到来到老樊面前。

老樊盯着他：“还有什么事？”

郑到和声细语：“炼堂周师兄那儿，卖一种叫新闻的东西，我想咱们院里订一份，大家都可以看，一月十块灵石，我们可以平摊。”

老樊想了想，他也知道信息对修士的重要性，之前也听说过新闻，便说：“你去订吧。”

郑到看了看冯生，冯生开口：“我是没问题，那林取呢，他没回来？”他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不会又和他那心心念念的江师妹出任务去了吧。”

郑到只笑着说：“没事，我已经先问过林师兄了，既然大家都没问题，我就先去了。”

冯生与他告辞，老樊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不看他。

用了两刻钟，郑到来到了玄机峰。

周通又牵着一个好看师妹的手，在那摸着。郑到等了一会，来到他面前。

“我怎么每次来，都看见你在和女弟子聊天。”

周通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作出一个自我陶醉的表情：“没办法，魅力大。”

郑到也不多说，转回正题：“上次和你聊的那个傀儡手臂的事，有头绪吗？”

周通摇摇头：“没有。”

“那找一块珍稀金属的事呢？”

继续摇头：“也没有。”

郑到看他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一气：“那你还叫万事通？”

周通拱拱手：“哎哟，谢天谢地，你给那点钱够做什么嘛，我帮你研究就不错了。还有，珍稀金属给你看了也不少了，没一个满意的，你究竟要做什么嘛？”

郑到无话可说。

周通看着他的样子，又换了个贱贱的笑容：“要不你多投入些资金，我关门两天，帮你研究出来。”

郑到摇摇手：“再多也没有了。”

周通咕咕囔囔：“还是我心爱师妹们的钱好骗些。”

郑到再一次领教到了他的厚颜无耻。

后来，郑到也没有买什么东西，订了新闻后，他又在周通那个画廊里，白看了十几天的新闻后，才被周通赶开。

“哪有你这样总想着占便宜的顾客？”

郑到无所谓地说了句：“小气。”

周通在柜台前纳闷地看着他：“你怎么和徐师妹越来越像了。”

“啊？”郑到愣一下：“有吗？”过后他又摇摇头：“算了，告辞告辞。”

“爬吧。”周通如此说到。

郑到走着走着，看了看手中今天的新闻。清冷英俊的男子盘腿坐在藏书阁高层的挑台上看书，目光越过雕栏望去，他长发飘在空中，气质出尘。令人眼前一亮的是，在他怀中，一只雪白的小蛇从领口怯生生地露出头来，它睁着一双凤眼好像和男子一样在看书，双瞳周通特地用朱砂调成了美丽的玫瑰红色。

标题：“韩师兄和他的灵宠！我更爱他了！”

郑到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转身看周通，发现他正在抠鼻子。周通抬头，手往柜台下一抹：“干嘛？”

郑到为刚刚被他摸过手的师妹难过了一下。他几乎想到了周通是怎么奸笑着写下的这个标题。

郑到身子微微一颤，头皮有些发麻，缓了一下才问了一个问题。

“周师兄，为什么你这新闻上只写好事不写坏事呢？”

周通鄙夷的表情似乎在说：“你怎么能问出这么傻的问题？”

最后他说了一句：“我劝你谨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