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君心我心终不悔（11）
素楝估摸着说不定这些人就是那贵客。于是她悄悄地绕到他们附近，一边装做在整理墙角的花花草草，一边留意听着他们讲话。
“这辛玥儿搞什么鬼，把我们折腾到这地方。我可是看在琈?王的面子上才来的，可是来了这么久也没见到那只老狐狸。”说话的是那个白胡子道长。
“岐山老道，你什么时候搭上了妖皇？”一个胖乎乎笑起来眼睛都快没了的和尚模样的人问道，他看起来也太像那画像上的笑佛了。
“胖和尚，你问我，你自己呢？听说他来了这里，屁颠屁颠就跑来了。”那老道似乎有些不服气。
“还不都是为了殿下的大业，大家还是要保持团结，和和气气才好。”这声音沉稳有度，语气也恰到好处，既不太严厉，也保留适当的威严。他这话一出，原来互相揶揄的两人便都不说话了。这一行人便安安静静地坐在桌边，等着这宴会开场。素楝注意到，坐在上位的那位贵公子始终未曾发话，他好像未曾听见这些人的对话一样，眉毛都没动一下。
素楝实在不好意思再在这里待着，看着时间，壶心夫人应该快要到了。她必须按照虞梓的嘱咐藏到那舞台后面的小房间里。其实，她还挺想看看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或者，趁着这些人都在忙碌，她可以去那浮雪地宫找找那个孩子。
她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侍者和宾客，朝那舞台走去。看着这喧闹，她突然又想起来了虞槿。自己在此经历着繁华，而虞槿此时却生死未卜。她又一次感觉到自己力量的渺小，小时候在灵岛，她从未想象自己以后会经历这些，要不然再怎么样，她也会央求阿婆和张爷爷教她点本事。
唉。她不禁叹气，垂头丧气，却没看见迎面来的一人，一头撞了上去。
“哎呀，要死了！这是哪个没长眼的，快拖下去。”一个刺耳的尖声响彻整个大厅，是兰牙，素楝心道这下完了。
马上就有两个侍卫过来，拖住素楝就往门口走去。素楝知道，此时唯一的希望就是拖延时间，看看虞梓有没有什么办法。不然，她可能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抱住那厅中的柱子不撒手。
这一闹，素楝和兰牙就成了这大厅的中心，所有的宾客、侍卫都看向这里，可是素楝却没见到一个认识的人，虞梓并没有出现。她的希望落空，想着能拖多久就是多久吧。那两个侍卫见她不肯走，他们也不能在此动刑，于是便伸出手来拖拽拧打。素楝藏好的头发被弄散了，瀑布一样的黑发在这楼里辉煌的灯光下闪闪发亮，她的脸也一并露了出来，黑衣更衬得她肌肤如雪，面如盈月，如兰似芝。兰牙似乎是被惊呆了，他瞪着眼前的女子，眼睛也闪闪发亮。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哈，想不到我兰牙竟也有此等艳福啊。”他今日一早被绿盈奚落，而后去寻妙仁不得，还吃了壶心夫人的闭门羹。本以为倒霉到家了，没想到这福气在后面呢。
他一脸痴笑，赶走那两个侍卫，伸手就要去拉素楝的手。
“且慢，”一个声音传来，“我的人你也敢动？”这声音很好听，却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你是哪里冒……”兰牙顺口接过话，抬头一看，将那后半句咽了回去，“三，三公子。”素楝回头，原来是华璎。
华璎见素楝已经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他解下自己的外袍，给素楝披上。素楝仰头看向他，光亮下他似乎也在发光，他伸出手，示意素楝起来。她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只拉了拉他的衣袖，借力站起来了。
“兰牙，你好大胆子，竟然在夫人的宴会上大呼小叫，惊扰了夫人的贵客，你的担待的起吗？”华璎看着兰牙，止不住的厌恶。一想到他刚刚的污言秽语，自己就难忍愤怒。
兰牙先前被华璎的气势所震慑，不得不退到一边。当他搞清楚状况之后，发现眼前是华璎，瞬间又神气起来。
“我道是谁，原来是餮山山主啊。不过这里可不是餮山，这丫头怎么就成了你的人呢？”他的声音依旧尖刻，且带着不屑与嘲讽。华璎却不以为意，他笑笑，并不说话，转身就要带素楝走。
兰牙伸手抓住了素楝的一只手，素楝惊得打了冷颤，急急地往华璎身边靠。也许是惊吓过度，她竟出现幻觉，她好像闻到了只有虞槿身上才有的气味，那甜中带苦的清香。不过眼前，比起华璎，这兰牙真的是个可怕的存在。
华璎脸色瞬间变了，正欲出手，却不料那边角桌上坐着的贵公子发话了。
“我说你们这里竟是没规矩的，好歹也是你们的三公子，都让一个下人蹬鼻子上脸了，也没人管管。”他说话时和不说话时完全是两个人，这话虽说的严厉，而脸上却堆满了笑，温柔可亲。
“可不是嘛，我来晚了。”这声音是绿盈，“惊扰贵客了，我代夫人给您道歉。”说话间，绿盈已经走到了兰牙身前。
“啪！啪！”清脆的两声，绿盈狠狠地打了兰牙两巴掌，他瞬间松开了那牵着素楝的手。“早间我就嘱咐你，让你不要乱来。你这可是自找的。”绿盈对着兰牙说完，便面向失礼华璎道，“三公子。”
“你辛苦。”华璎回答，便也不管素楝同不同意，一把攥住她的手，牵着就往里面走。原来他也受邀参加这个宴会了，这实在是少见，一般有壶心夫人的场合都不会有他。
素楝似乎是不习惯跟他走的这么近，挣扎着要拿开自己的手。她注意到刚刚说话的那位贵公子一只盯着她看，又担心，还有一丝愤怒。不知为何，素楝下意识地想将手拿出来，但是华璎的手紧紧地攥着她的，她没法挣脱。更让她难为情的是，她竟然觉得那手的温度很好，有一点点像……虞槿。
她想，绿盈应该早就认出她来了，但是她却并没有戳破。按理说，不该是这样的。此情此景，让她有一些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