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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乔金宝励志兴业

且说载智回到家里,依莲见二儿子回来了,瞬间就掉下眼泪来,因为此时的儿子已不再是上回的模样了,原本那个白净、文雅的书生不见了,代之的却是一个红铜铸就的大汉,他那双手摸起来粗燥的很,眉心也有了两道竖纹,就像刀刻似的。

他嫂子乔孟氏是个心软的人,见婆婆落泪,也跟着落了泪,只有子晗在旁看了,不光不掉泪,反笑嘻嘻地说:“嗯嗯,这下倒像个男子汉了!”

一家人团圆了,载智抱着自己的儿子庆逊,一刻儿也舍不得放下了,这时庆逊已牙牙学语了,他见了爹爹竟如早已认识一般,一双小眼睛咕噜咕噜地盯着他看,趴在他怀里不下来,载智抱累了,想放下歇歇胳膊,可一放就哭。

载智看着儿子那双清澈的眼睛,心里对他充满了愧疚,又看看自己的爱妻子晗,她也正爱意满满地偷看自己哩,他心想:“我自顾在外做事,她临盆时我也不在跟前,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她一个弱女子,身子如何不劳累?心里如何不凄苦?可她却从未曾流露出一丁点儿。唉,古之贤妻,莫过于此!”想着,又看着她娘俩,眼睛不觉就湿润了。

夜里,子晗哄孩子睡了,又服侍载智洗漱安歇,其温柔体贴,自不待言。

他家工厂里的人听说乔载智回来了,从掌柜的乔金宝起,连同大黄、小黄、李显、李赫、魏铁担、孙来银等人,都轮流做东请他吃酒,不论谁做东,喝来喝去全是这伙人。

大家都听他讲述在外的经历,当听到他琢磨出了联动风箱,长官却弃之不用时,无不扼腕叹惋;又听到监工打人,听到煤炭掺杂土石,听到寒冬洗煤,又无不唾斥痛骂。

这天,乔金宝和大家在酒肆里吃了酒,踉踉跄跄地回到家里,曹云纤忙接着,为他沏茶、倒水,擦脸、洗脚。乔金宝低头看着锔过了的瓦盆,又接过带了缺口的粗瓷黑碗,不仅想起了往昔锦衣玉食的日子,又想起屈死的爹爹,一时悲从中来,胸堵气噎。

曹云纤只道他喝醉了酒,忙为他铺床舒被,打发他睡觉。

他看着妻子憔悴枯槁的脸,还有因日夜操劳而粗糙皲裂的手,越发觉得悲怆,呜呜地哭起来,泪水打湿了她的手背。

曹云纤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从外面回来,不说倒头去睡,却在这里大哭小叫的,一个大男人家像什么样子?咱娘在上房哄孩子呢,要让她听见,一家人都甭睡觉了!”

乔金宝这才放低声音,呜咽着说:“唉,我娶你进门,原说是一起过好日子的。没想到我却家道中落,到了这步田地,让你跟着我吃这么多苦、受这么多累,照顾老的,又拉扯小的,真太亏待你了。你是我家的恩人,我来世当牛马回报你吧!”

曹云纤听了,也不禁一阵心酸,忙捧起他的脸来,替他擦拭眼泪,劝说:“说什么呢?你我结发夫妻,哪有什么亏不亏的?糟糠夫妻见真情,有你这话,我天天吃糠咽菜也心甘情愿。你甭胡思乱想了,以后一心替东家管好厂子、做好生意就是了。家里的事有我呢,——以前留下的几头牲口,都租给人家使去了,递月也能进俩钱补贴家用;我还在后罩房里支起了织机,你也见过了的。我打小就会提花织法,偷空儿织些五色花布,你出去做生意时也捎上,多少换点银子回来;加上东家给你开的钱,也够过活了。”

乔金宝含着泪说:“嗯嗯,今后我好生经商,挣的钱咱都攒起来。等着攒多了,咱再买田置地,这样日积月累的,慢慢把失去的地都买回来!那样,也就算重振家业,对得起我爹在天之灵了!”一边说,一边流下泪来。

夫妻俩依偎着说些体己话,曹云纤等丈夫睡停当了,又悄悄起身,轻轻关上房门,去后院织布去了,直到鸡叫时,她还不肯歇。

乔金宝自从立下攒钱买田的志向,也变得节省起来,一个铜钱恨不得掰成两半来花。老田见他突然这么俭省,劝道:“少东家不必这么自苦,你本不是过穷日子的人。”

乔金宝正色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一者我已不是东家了,往后可不要再张口少东家、闭口少东家的了,没的让人家听了起误会;二者我家境况如今是一落千丈,早已精穷了,若不俭省,如何度日?”

老田想了想说:“不至于吧?老东家倒也留下了点家底,这我还不知道?再说,咱东家把原先那块地又送还给你了,粮食足够吃,圈里还有骡马,再加上你在这里当掌柜,东家给你的薪酬也不少;外头又都看着你深宅大院的,如何就精穷了呢?呵呵,我又不冲你借钱,您甭在我跟前哭穷。”

乔金宝听了,也不瞒他,就把当年如何打点官府想赎回父亲的经过说了,如今饥荒还没还完呢!因而夫妻务必省吃俭用、攒钱还债。还把自己攒钱买回土地的想法也告诉了他。

老田听了,一挑大拇哥,赞道:“兄弟你真有志气,且也好命,成就了这么一门好亲事。你有这个贤内助,振兴家业指日可待!”

说得乔金宝喜笑颜开起来。

老田因曾是乔金宝家里的老管家,自然常替他盘算。这一天大家歇了工,他见乔金宝走的迟,便邀他到自己的门房里坐,乔金宝家去也没啥事,便应邀进去坐了。

老田给他沏上茶,说道:“东家好些日子没来厂里了,他忙啥哩?”

乔金宝也说:“就是呢,自从二少爷回来了,他们一家子团圆后就很少来了。我听老魏说,榨油厂那边更是见不着他的影儿,他已老些日子不沾边儿了。”

老田啧啧舌,说声:“看看人家,真会当东家。唔,敢自是呢,人都爱享清闲。自打他有了你这么能干的一个掌柜,他可就省心多了,钱也没少赚。说来说去,多亏了你替他操持!”

乔金宝忙说:“哪里话?我能有多大能耐?全凭着咱东家厚道,大家也都愿意为他出力。”

老田说:“这话也没错,东家确是远近少有的厚道人,开的工钱也比别的作坊里多了去了。凡这里的伙计如今家家都过得像个人样儿,不像那些在外乡做工的,累死累活到头来一家老小喝稀的。哎,前儿还有人来打听,问咱这里还招工匠不,来问的人络绎不绝。”

乔金宝说道:“我是掌柜的,这我还不知?人家热心热意地来,都被一口回绝了,一个个心灰意冷地回去,我看了心里也不落忍。可有什么办法呢?东家的厂子就这么大,容不下太多人。”

老田叹息说:“可不咋的!自从曹师傅买了西洋机器来,厂子也用不了多少人。唉,赚了钱都分给大家了是好事,可这两年更是奇了,东家还供着城里的亲戚过日子呢!唉,你说这天高皇帝远的,他管他们干啥呢?他那岳父岳母可也好,好意思让个女婿供养啊?掌柜的,你说那俩老的可笑不可笑?”

他只想着城里的亲戚是东家的老岳家了,却忘了那也是乔金宝的亲姊妹家,直到看到乔金宝默不作声了,这才想起来原是亲戚套亲戚,忙打了一下嘴,说道:“唔,唔,是我小心眼儿,亲戚之间原是该帮的,听说当年东家刚起家时,也多亏了城里的亲戚帮忙呢。……唔,咱不说这个了,说点正事儿,你一个掌柜的,比俺们多拿一倍的薪酬,看着不少了,可其实不多,你比起大家来得多操多少心!你要攒钱买地,可要仅靠这点薪酬,那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啊?依我看,你得想点法子才行。我替你盘算了,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你既然当着掌柜的,那么一切就都从这掌柜的上头来,咱们厂子里进料也不少,不过都被别人暗中把揽着,偷着沾光呢。”

乔金宝问:“此话怎讲?”老田说:“老弟你原先管着家,岂不知家里那些下人,个个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这厂里的伙计也是如此,我管着帐,我还不知?那些出去送货的人,送出去是一个价,回来报账则另是一个价;那几个管着进料的,更是肥得流油,听棉商们嘟囔,都是给回扣的;还有出去采买耗材的,哪一个不虚报进价?这些事明眼人都知,只因东家宽厚,不深究罢了。你是掌柜的,应将这些事都揽起来,一个口子进出,东家必然喜欢。”

乔金宝听了,说道:“这事非止一日,不独咱们厂里这样,如今这世道从官到私,到处如此。你要我能怎么管?”

老田点点头,说道:“东家让你做掌柜的,你就应该管起来,就是:凡事都须经过你的手,即便有甚好处,也不至便宜了外人才是。”

乔金宝的本质不坏,从没想过要从中谋利,当时就摇头说:“不妥不妥,东家不吱声,我干嘛出面兜揽这些事?再说管这些事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眼睁得跟黎鸡似的,我犯不着得罪这些人!”

老田想了想,便换了一套说辞,劝道:“我倒不为别的,只是眼看着有些人揩东家的油,心里不忿。这也是为东家着想,你不好去说,抽空我去说!”

乔金宝只摇头,老田却坚持要说。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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