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差一点被发现
苏蔓野脑袋昏沉，无暇顾及，自顾自地接下去说：“我也不想的，我的人生本来好好地，按照既定的轨道在走，我以为，以为一切都会豁达起来……”
程烬玄不再执着于和醉鬼说话，反倒将引着她往别的方向去：“既然已经过去，就走下去。”
她笑嘻嘻地直起身子，眨巴着眼睛看他，“那走到哪里去呢？”
他故意把问题抛回去：“你想走到哪里去？”
苏蔓野根本分辨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依赖地抱紧他，语带撒娇。
“你不是说想要到边境去吗？那我们、我们一起去啊……”
“边境？”
程烬玄把每一个字都咬在齿间，语调冰凉。
他从未说过去边境的话，而她酒醉下，好像认错了人。
苏蔓野抹了一把脸，歪歪扭扭地坐直，半点没被他的语气影响。
“对……我们一起，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我？”程烬玄抓着她的手腕，贴近她问，“我是谁？”
引来一串笑声，“你问我呀？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
她迷迷瞪瞪的，咕噜咕噜吐泡泡。
程烬玄逼她对视，她的眼神的确恍惚，他又问一遍：“我是谁？”
半点也没有平日里的调笑模样。
苏蔓野抿着唇，低垂着脑袋，“我也不知道……你是他，还是他……？”
她摇晃着身子，“你告诉我嘛。”
程烬玄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地扯着，他分不清这是什么情绪在作祟。
听见她的话，一只手掌撑着她快要倒下去的后颅。
“好。我告诉你。”
说完，按着她的后脑勺亲上去。
忽然被拥吻的动作把苏蔓野惊得清醒几分，倒能分辨出眼前的人来。
只是说的话仍然醉意朦胧：“程烬玄，你不要亲我了……”
“好没技巧，每次都把我嘴唇亲破。”她嘟嘟囔囔的，把他推开。
听见自己的名字，他几不可见地扯起嘴角，声音柔和下来。
“你要是喜欢边塞，以后我们一起去就是。”
不过世家的公子，哪儿得自由身，大多时候也是无奈。
譬如，闲时就正经地跪坐在祈福堂里，听其他纨绔子弟聊女人和权势。
程烬玄直接半倚在地上，呈卧佛状，干脆伸手去玩苏蔓野衣带上的花坠子。
对面，大都护的长子正在高谈阔论，说的也不过是前段日子在青红坊的那名漂亮优伶。
程烬玄小声与她解释：“他爹在边疆卖命卖汗攒下的官，净给他拿去玩乐的。”
“你还好意思说旁人呢？”苏蔓野忍不住点点他的脑袋。
“也是。”程烬玄半点不避，坦然笑着。
“那你怎么好意思大哥笑二哥的？”
“我和他们可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程烬玄坐直身子，道：“他们没我会玩。”
二人还在悄悄说话，那长子话锋一转，面对着他们二人笑起来，眼神带刀。
“话说……程兄前两年留下的风流债，那舞姬也是青红坊出来的吧？怎么也没再听说程兄孩子的下落？”
此话一出，四面寂静，众人皆看向他们二人。
苏蔓野不明所以，扭头看向她的夫君。
她此刻一点儿也不伤心，反倒有种听八卦的快乐。
身边的人兴致寥寥地伸手去拿茶果子，吃了几口才说：“不知道。”
“怎能不知道呢？”那大都护的长子一拍手，继续追问，“程家的骨肉也能流落在外？”
程烬玄不作答，那长子笑着看向苏蔓野，主动自我介绍：“夫人，吾乃大都护之子，姓费名羽，夫人唤我子羽便可，还是第一次见夫人来赴宴。”
苏蔓野淡笑着，仪态得体：“尚书之女，苏清鸢。见过费公子，久在闺中，不常出门，望各位公子莫怪。”
那费羽忙笑起来，与周围人一打眼色，快速说道：“想必夫人也曾听说程兄与那伶人的事儿吧？”
苏蔓野眼神微撇，不知该说是有还是无。
“听、听闻一些。”
一听她不甚了解，费羽抚掌笑称，“夫人肯定不知道细节，小生这就与夫人交代前因后果。”
与人正妻说她夫君从前为了个舞姬要死要活的事儿，怎么也有点不厚道吧？
苏蔓野扭过头去看程烬玄，他反倒泰然自若地饮茶。
见她看过来，微挑眉头：“听听？”
她点点头，回看费羽，错过程烬玄一闪而过的眼尾寒意。
“程兄么，夫人也知道，一贯的风流快活，咱几个哪次去，没见他玩乐的？”
一呼百应，费羽一说完，众人便笑起来，苏蔓野淡淡地陪笑。
笑意未达眼底。
“说起来，那舞姬真是漂亮，初到京城便名动青红坊，哎哟，哥几个，哪儿见过那样标志的？”
一说完，四周的公子哥忙附和点头。
“程兄为见她一面，可算是苦守一个月余，不晓得花费金银几何，总算是打动美人。”
程烬玄不仅不生气，反接上去：“一百两。”
苏蔓野不动声色地看他几眼，优雅地抿口茶，继续听下去。
“见过一次，谁想到，郎有情妾有意，那舞姬竟只接待他这个大主顾，哥几个可羡慕得很。”
这费羽，若是不当纨绔，搞个说书人当当也是门手艺。
有人插进来继续说，“谁不知道二人当年深居简出，天天待在一起，黏得分不开啊。”
这略带揶揄和暗示的话一出，众人又笑起来。
她不是孩子，自然懂这是什么意思。
端着茶碗看向程烬玄，微微笑着：“体力不错。”
他笑容戏谑，接着她的话：“那是自然，年轻。”
“哎，后来，后来是两个多月以后有孩子的吧？”费羽不迭地去问身边人。
“是是是。”他左边的少年应和。
“我可见过她大着肚子的模样，更显丰腴，真是艳绝京城。”
“恶心，对孕妇臆想翩翩。”
他们说着笑着，半点不尊重人，苏蔓野轻轻叹口气。
“那时候舞姬还未显怀，程兄就把她带回太师府去，哥几个一直打赌他是要纳她为妾，没曾想是请正妻的位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