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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保定

保定府城,是一座经典的明代北方城池。

其外城城墙周长约七公里,平均高约12米,上宽10米,下宽13米,城门4个。

经过多年战乱,城内有些萧瑟。

可是此时许多顺军将士与家眷充斥其中,使得保定府焕发出久违的生机。

城内小商贩见顺军买卖商品食物,都用钱财结算,不以势压人,所以呼朋唤友将家中的一些小玩意儿都拿出摆摊,毕竟顺军从京师带了一大批财宝,根本不差钱。

而且由于顺军逐渐正规化,军纪比闯营时进步很多,颇有王师气象。

可惜,随着接下来一系列的大败,顺军的骨干被打散,很多投机分子夺取军权,大部分顺军的道德军纪又退回到了刚起义时甚至比那时还不如。

想到这里,张鼎对柳锦城感叹道:“先生,真是天意弄人,给大顺的时间太少了,自崇祯十三年(1640)起势,到现在也不过四年,底蕴根基太过薄弱,且军中上下还存有大量的流贼思想,乃至于一败而局势尽溃矣。”

柳锦城小声回道:“正所谓时势造英雄,前明愚蠢,坐视辽东军门养寇自重。加之老奴反明后有六十多年发展奠基时间,更何况自老奴开始,建奴连续出了三代明主。可我起义军不同,相比于关外外敌,我们才是前明朝廷认定的最大敌人,前明上下的目光都紧紧盯着我们,这也是多年来起义军不成规模的原因。”

他咽了咽唾沫,左右观看发现无人后再次小声说:“最重要的是,皇上性格内松外紧,可算得上豪杰,却并非人主。当然了,将其放到汉末,唐末或元末,以其手段定可割据一方。可如今整个天下从上到下积弊已深至骨髓,哪怕让朱洪武来当这个大顺皇帝,他也同样无计可施。”

张鼎惊讶地看着柳锦城,他没想到一个未在史册留名的古人还有如此见识,也是让他刮目相看。

柳锦城不理会呆站着的张鼎,继续朝前走,张鼎见状赶忙追了过去继续请教。

就在此时师徒两人放松闲逛之际,保定城府衙内的开国大军师宋献策却十分忧虑。

他本以为此战过后,李自成定会重视起退路,安排人马快速撤往西京。

没成想,因为一场大捷,他竟然又松懈了起来,数日待在窦美仪身边,饮酒作乐。

宋献策多次劝谏,李自成却左耳进右耳出,他认为建奴派出的追兵已被打散,甚至可以待在保定,集结人马,再次反攻回去。

他没有考虑清楚的是,建奴八万多人入关,再加上四万多关宁军,不可能就派出一万人追击,后方定有更多的追兵。

可再多忧虑也没有用处,在李自成看来最值得信任的丞相牛金星都未曾说什么,你宋献策一直唱衰只不过是争宠的手段。

同样的张鼎与柳锦城也忧虑此事。

他们从府城转完回到城外营寨中,仍旧没收到开拔的命令。

张鼎本以为大顺军稍作休息就继续撤退,却没想到他们竟驻足待在了保定。

“先生,这样不行,本来打败多铎之后可从容离去,如今却在保定府耽搁了整整三天,接下来待建奴杀过来,我军定会大乱!”

“唉,皇上如此,真是让人气愤。”

柳锦城摇着脑袋唉声叹气。

“如此拖延,建奴定会追上,接下来乱战,军师你们非常危险,不如我先安排人送你们走!”

张鼎害怕接下来的大战不能照顾到柳锦城,便想安排柳锦城带着十多名亲兵与自家的杂役还有李南乔,李南戈两姐妹先行逃入关中。

柳锦城思索片刻本欲拒绝,他不放心张鼎与蓝田营。

可是在张鼎的强烈要求下,只能收拾行李,带着家眷驶出保定。

在营寨口目送他们离开,张鼎又回到了军营继续等待,可等了一晚上,依旧没有拔营的消息。

他终于忍受不住去找刘宗敏汇报此事。

却被亲兵告知其不在大帐,而是在府衙后宅与李自成密谈。

张鼎气的甩了甩马鞭,扭头而走。

“报,皇上命诸将速速拆除营寨,并令都尉以上者,前往军中大帐商议大事!”

就在他刚刚回到营寨之时,还没等坐到塌上,传令兵便紧随其后。

张鼎以为李自成终于想开了,或者被宋献策等人劝解。

谁知道是因为阿济格与吴三桂的军队已经抵达定兴县,其军势足有五万多人。

这下直接打破了李自成的幻想,于是他立刻召集麾下将令谋士商议。

“陛下,臣认为可将大内带出的绫罗绸缎挂于城外树上,再将金银财宝尽皆掷于大路两旁,以此拖延其行军速度。”

宋献策第一个站出来献策。

“胡说,这些财宝是我大顺军东山再起的关键,怎能丢给敌人,助长他人威势?”

牛金星怒斥道。

李自成决定就照宋献策说的,毕竟钱财乃身外之物,是比不上军队金贵的。可牛金星却打了个岔,而他本人是非常信任牛金星的,见自家丞相如此说道便又纠结了起来。

牛金星见李自成低下头去,暗自高兴,随即斜眼嘲讽宋献策:“军师,你的胆子被建奴吓破了是吧?我大顺可败一万八旗,况且是吴三桂的军队?其部于山海关在我大顺军威之下如土鸡瓦狗尔,不足道哉。”

“唔-”

还未等宋献策反驳,刘宗敏赶忙进言。

“陛下,我军探子探查到,此次不仅有吴三桂军,还有一万五千名由阿济格带领的八旗精锐,此前多铎一万人马就可当我八万大军,更别说现在的军势,我军不可不防呀!”

刘宗敏知道牛金星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可此番话乃就事论事,他也不怕得罪。

牛金星见诸将之首刘宗敏发话,便不敢再抬杠。

“汝侯说得对,而且陛下,我军粮草已非常不足了!先前在山海关丢失了大量的粮草,其后又从京师匆匆的撤离,未筹集多少粮食。现在到了保定,仓促之下只能购买一些城内余量,可还是远远不足。如今大部分将士都饥肠辘辘,请问一支饥饿之兵又怎能对付阿济格吴三桂的精锐呢?”

李岩抓住机会也出来劝谏李自成。

若是别人说倒也没什么,可偏偏是李岩。

李岩其人在顺军颇有人望,且经常顶撞李自成,此时由他来说这番话,就深深地刺激到了李自成。

故而李自成大怒道:“李岩!你是个什么身份?怎敢教训朕!”

李岩面无表情站在大堂之上,身板挺直。

“混账,目无君父!来人,给我拖下去斩了!”

李自成发现李岩竟不赶紧认错,反而藐视自己,遂吩咐亲卫将其斩首。

“不可呀陛下,临阵斩将于我不利啊!”

宋献策见此情形赶紧跪在地上为李岩求情。

牛金星犹豫片刻也为李岩说了好话,他是坏可他不蠢,他知道李岩在军中颇有威望,若杀之定会引起军中大乱,要杀也得等到安全之后再说。

“请陛下饶恕李将军!”

刘宗敏紧随其后跪下求情,其余将领见状也都纷纷跪下,张鼎本站在人群中发愣摸鱼,可当众人都跪下时,立马映照出他高大的身影,幸好他反应迅速赶紧跪下。

李自成被众人一劝,自己也渐渐冷静下来,他知道不可擅杀大将,于是便饶恕了李岩。

“唉,罢了罢了,让他下去吧,别让我再看见他!”

随后他沉思良久,准许了宋献策的计谋,命人取出大量的锦绣与金银去往城东布置,并布置了接下来的逃亡路线。

这令张鼎有些无语,刚才干什么去了?总是要闹一闹,他才开始办事。

李自成的性格还真是顺时越顺,逆时就得旁人鞭策而行,所以当他登基为帝之后,处于顶端,没人能够再鞭策谏言,除了牛金星,可牛金星这人谏言还不如不谏。

“起架~”

随身太监尖锐地声音打断了下首诸臣的思绪,他们叩首后都回去准备撤离。

张鼎也回到了军营,他迅速命士卒收拢营帐,跟随主力快步离开保定。

“将军,大顺一退再退,我爹他们不是白白牺牲了吗?”

在撤往真定的路上罗正武实在忍受不住,向张鼎发出了疑问。

其实早在退出京城时,张鼎就得到了消息。八旗刚刚抵达永平还没一个时辰,就被大炮攻破,罗云率领残部死守军营,但也没撑多久,就全军覆没。

消息传至蓝田营中,罗正武强忍泪水,他自己安慰自己,说父亲是为国家为皇上而死,男儿马革裹尸死得其所。

可如今却发现,父亲是白白死去,他的死毫无价值,而且顺军一撤再撤根本就是走下坡路的表现,为父报仇因此遥遥无期,他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看着这个十五岁放在前世还是初高中生的孩子,张鼎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正武,我没资格说你父亲死的有没有价值,但他到最后一刻都宁死不屈,不仅是为了朝廷,也是为了他的儿子能够活命,所以你现在应该化悲愤为力量,勤练武艺,勤奋读书,将来才可能为父报仇!”想了半天张鼎只能将前世读过的鸡汤拿出来。

虽然现代人对鸡汤已经产生了抗体,可这个时代的人还是挺吃这一套的。

“将军,您今后能带我们消灭建奴吗?”

张鼎话说完之后,罗正武冷静下来,他擦拭掉眼泪期许的望着张鼎,周围蓝田营的亲卫与大小将领皆竖起耳朵听他答复。

‘我何德何能消灭建奴?现在这个局势自身都难保。’张鼎心中苦笑道,可他也知道此时不能说丧气话打击大家。

于是深吸一口气道:“一定会的,待我军回到关中便可重整旗鼓,到时再次东征,为死去的大顺军将士报仇!”

别小看这番话,对于这个时代稍微有点身份的人来说,光天化日这么多双眼睛下说出的话,今后若是忘了或者可以做到却不愿意,那么此人定会名声扫地,人心尽失。

所以此话一出,蓝田营的将士们士气一振,虽饥肠辘辘可走的是昂首挺胸,令周围友军啧啧称奇。

甚至连队列前方的李自成都听到了他们齐整的“嘿呦,嘿呦”行军声。

“丞相,看来我大顺将士的士气依旧高昂。”

李自成左手持缰绳,右手挽须,威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还不是全赖陛下统帅之功。”

牛金星顺势拍了一马屁。

“丞相派人去看看是谁的军势,如此长脸。”

“陛下,臣已经派人去后面看了。”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牛金星的亲卫便已拍马前去搜寻。

这些亲卫身上都穿着缴获而来的金色大汉将军甲,牛金星请示过李自成之后便将甲胄分于身边亲卫。

于是一群非常骚包的金甲骑兵就开始在后方乱窜,搅乱行军阵型。

“王虓,你去前边问问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

张鼎见有几个金甲骑士堵截队伍,便连忙让手下去查看。

谁知道这一看就坏事了,王虓不满这几个亲卫的嚣张,用一旁的旗杆将他们一一挑落马下。

张鼎见事情闹大,骑马上前拦住了王虓,并让人将他们扶了起来。

“我家丞相本想为你在皇上面前请功,却没成想尔等如此不尊重他老人家,还将我等兄弟打的五脏俱裂,你等怎能恩将仇报呢?”

金甲骑士为首者,指着张鼎鼻子甚是委屈。

张鼎察言观色,知道他们耍泼是想要钱财,就命吴师麟取了一锭金子给予为首骑士。

“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那人攥住金锭脸色铁青,扭头就走。

此举令张鼎摸不着头脑,这么贪的吗?他来到这个时代后可是做了些工作的,一锭金子的价值可是非常大,没想到竟嫌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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