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能值几个钱
“林哥，你和他打赌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的，所以来了很多看热闹的人，想看看你们之间是谁当马谁骑谁，他竟然还敢来？是不是觉得林哥你的腿有伤骑不了他，胆子就肥了？”
陈黑瞪大双眼。
陈林双眼眯起，说道：“有这个可能。”
有个家伙弱弱地说道：“会不会是他真能凑够钱……”
啪！
陈林转身就是一巴掌。
就李长安这种穷鬼，他能这么短的时间凑够这么多钱？要是钱这么好凑，还轮得到我陈家是南丰乡首富吗？
这个扫兴没脑的蠢货以后不要他跟着了，浪费酒水粮食。
“才多久，他能拿出这么多钱？真以为他的汽水是黄金水做的啊，哈！”
陈林脖子血管都凸起来了，看着有点恐怖，就好像一条条小青蛇在他的脖子上爬。
每当腿疼或者摸到腿时，就觉得太委屈，太耻辱了。
被打断腿了竟然还要给那王八蛋道歉，真是太没天理了。
狗养娘的，仗着跟派出所所长有点交情就这么欺负我，你等着，让我逮到机会，看我怎么整死你。
“陈林哥，好像是公安车……不会吧，开车的那个，那个是郭所长？”
陈黑突然站了起来。
那次也被拘留的人，也是个个瞪大了眼。
只看到跟在李长安一家身后的人，是公安三轮摩托车，只是公安两个字现在被红字遮了，但那款式，一看就知道是公安三轮摩托车，而开车的人赫然是他们结束拘留从派出所出来时见过的郭登郭所长。
陈林双拳握起，咬起了牙。
妈的，这姓郭的上辈子是李家的奴才吗？提个亲也来凑什么热闹。
“陈林哥。”
陈黑迟疑了一下，说道：“李长安敢来，是觉得姓郭的是派出所所长，有他在，你就不敢拿他怎么样，不敢真将他当马骑吧？”
“陈林哥，姓郭的……我，我们确实惹不起。”
“陈林哥，算了吧？”
那几个被拘留十二个小时后怕了。
当然，事后黄盈告诉他们，那不叫拘留，是扣留。
如果是拘留的话，那就不是在派出所，而是在拘留所了。
不管怎么样，那种被扣留在派出所，不知道明天会不会被送去坐牢送去劳改的提心吊胆，忐忑不安的滋味，实在是太不好受，太恐怖了。
这时，李长安等人已经进入大队屋了。
“算了？”
陈林咬牙切齿道：“这是我跟李长安之间的打赌，他姓郭的别说是所长，就算是局长又如何，李长安输了我要骑他，姓郭的还能抓我去坐牢不成？”
“陈林哥，是约定，不是打赌，赌博是犯法的。”
有人提醒陈林。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赌又怎么了？”
陈林要站起来。
头号马仔陈黑的心里虽然对陈林有了不满与不服，但看在陈林有钱的份上，还是表现的忠心耿耿，第一时间就扶陈林。
陈林站到地面，接着说道：“我们又不犯法，怕他所长个卵，我今天骑他李长安是骑定了。走，我们过去。”
“对，我们又不犯法，所长都不能乱抓我们。”
“走，我们过去。李长安要是拿不出那钱就让他当马。”
“很想看到陈林哥骑马的样子，肯定很帅。”
“陈林哥真骑到了李长安的身上，完全能吹一辈子了。”
“切，他李长安算什屁啊，陈林哥以后能骑龙。”
几个家伙是典型的墙头草，既怕公安，又不想失去陈林这条能供他们吃喝玩乐的大水鱼，见到公安畏畏缩缩，没公安在的时候陈林说什么他们都吹捧附和，都仗义忠心。
几个家伙拥簇着陈林向大队屋走去。
大队屋。
当看到李长安出现时，人群顿时一阵骚动。
早就做好准备的宋志刚，王国华，王国忠，陈万豪和陈万杰，王国华负责放鞭炮，宋志刚，王国忠，陈万豪和陈万杰负责敲锣打鼓。
锣和鼓是他们昨晚连夜去放寮村借的。放寮村有个业余戏班，戏班文生跟王同志是好朋友，王国华和王国忠去借锣鼓不难。
李长安看了一眼卖力“表演”的宋志刚，王国华，王国忠，陈万豪和陈万杰，朝他们竖了一下大拇指。
气氛整得不错，点赞。
李长安跨入大队屋大院的大门。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李长安，你行啊，这么短时间真能凑够钱？”
“李长安，你别不是不记得跟陈林的打赌吧？你要是拿不出那个钱，你可得给人当马骑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嘴臭？不会说话就别出声。”
“长安，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宋同志可是等急了。”
群众很热情，左右分开，列队欢迎。
李长安不管两边的人说什么，都是脸上带着笑容，谁说了特别难听的话，他暗中记下就是。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毫无瓜葛那没事，你要是犯到我手上或是有事求到我头上，那就对不起，你今天说的话有多难听，我以后就能让你多难堪。
大度？
我李长安的大度是要看人的。
以德报德，以怨报怨，这就是我李长安的大度。
什么以德报怨是大度，去你妈的大度，那是傻逼才会做的傻逼事。
“长安！”
宋可可一听到外面的人说李长安来了，早就心急的她便迫不及待地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母亲张月娥跟在后面出来，但到了房门口就停下，看着女儿跑到了李长安的身边，两者牵手，十指紧扣，她的脸上浮现幸福的笑意。
当母亲的，儿女的幸福，便是她们最大的幸福。
“对不起，我来晚了。”李长安左手绕过来轻轻拍了两下宋可可的手背，然后抬起来轻轻拭了一下宋可可的眼角，轻声道：“你今天很漂亮。”
今天是大好日子，宋可可确实特意打扮过。碎花衬衫配黑色长裤，淡白色的布鞋，都是新的，搭配起来被她穿出了一种模特的感觉。她的脸上还抹上了李长安给她买的雪花膏，飘溢着一股让人舒适的淡淡香味。
虽然没有华丽名贵的衣服，也没有浓妆，这种天然美却是很惊艳。
李长安觉得几十年后那些有滤镜加持的女明星，都比不上宋可可。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李长安暗中欢喜。
宋可可用手肘轻轻地撞了一下李长安的手臂，轻声道：“来了就好，少贫。”
但心爱的人夸她漂亮，她内心很是欣喜。
今天刻意打扮为的是什么？
为的不就是给心爱的男人看吗？
他喜欢，便是世上的最好。
她跟着看了一眼父亲，迟疑了一下道：“等下让一让我爸。”
李长安笑道：“放心，我先去跟咱爸聊两句。”
两者手松开。
“可可……”
龚琼和李英走到宋可可的身边，然后三人走向张月娥，在门口低声说话。
李铁山在跟王同志和陈同志以及一些熟悉的人说话。
当李长安走到宋同志面前时，大家都突然静了下来，目光都投过来。
谁都看出宋同志脸色很难看，李长安能不能提亲成功，关键在于宋同志。
“爸。”
李长安脸噙微笑蹲下来，大大方方，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打住。”
宋同志低着头看地下，并不看李长安，左手扶着水烟筒，右手高高抬起，手掌竖起，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声音很冷，说道：“我还没同意将可可嫁给你，你别这样叫。哼，提亲是人生大事你都可以迟到，可见你心里就没重视过，我如何相信你以后能重视可可，能对她好？”
“爸，迟到不是因为不重视，是因为半途有事耽误了。但已经过去了，现在我来了，希望你能答应这桩婚事。”李长安一边说一边掏出一个红包，说道：“爸，这个不是提亲的礼金，是我之前承诺给志刚哥的学费。”
宋同志抬头，看了一眼李长安手中的红包，撇了撇嘴，正要说什么时突然看到了站在李长安身后方向的郭登，神情突然愣了一下。前几天他去镇政府办事时经过派出所门口，当时郭登正好走出门口，副镇长好像喊了他一声郭所长。
“这位是？”宋同志下巴点了点，轻声问李长安。
李长安回头看了一眼便说道：“他是我好朋友郭登，是我们镇派出所的所长。”
宋同志双眼略微睁大，道：“我也听说过你跟派出所所长是好朋友，这事是真的，不是你吹牛？”
李长安笑道：“爸，我像是吹牛的人吗？”
宋同志看着李长安，很认真地说道：“你是。”
“……”
李长安顿时无语，很想说岳父大人，你是真不了解我啊！
不过话到了嘴边时，突然顿住。
想想自己之前的言行，因为好面子，有时确实会吹点牛，也难怪岳父大人不相信了。
但不重要了。
宋同志，你家女婿二世为人，已经不是你所了解的那个女婿了。
宋同志放下水烟筒，双手在大腿上擦了几下手后突然起身大步走到了郭登的面前，双手伸出来主动跟郭登握手，说道：“郭所长，李长安是不是犯了什么大错需要您跟着他，等他提完亲再将他带回派出所？”
“……”
郭登先是瞪大眼睛，然后愕然地眨了眨眼，最后看着走过来的李长安，笑道：“你在你岳父大人的心目中不怎么样啊。”
李长安摊开手，很无奈的样子耸了耸肩，说道：“还没做出成绩，岳父大人觉得我没出息，对我没信心也是可以理解。”
郭登笑了笑，然后对宋同志说道：“宋同志，长安之所以迟到，是在半路帮我处理了一些事被耽误了时间。不过你是不了解你这女婿啊。你女婿的汽水生意越做越大，不仅在码头门口卖，在淀粉厂门口也设了一个点，镇上也有很多门店代销。还有，码头门前那块地皮他已经以四千元买下了一万平方米，不日就要开工建厂。单是这个起步的成绩，整个乌石镇有几个人可以跟他比？就连镇支书听了他的计划后都大力称赞，表态全力支持李长安创业，私底下更是跟我说李长安绝对会成为我们乌石镇最厉害的企业家。你说，连镇支书都如此推崇的人，你宋同志竟然嫌弃他没出息，不应该啊！”
宋同志怔住。
他确实是有点瞧不起李长安，觉得李长安为人其实算是不差，如果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嫁给他，倒也没什么，但宋可可是他宋仁贵的女儿，是省城千金，李长安不管是家境贫穷还是才识，都非良配啊。
虽因为宋可可和李长安已经跨过了那道线，他不得不接受，但心里终究是不舒服，所以今天的提亲他本就有心刁难一下，现在李长安竟然还迟到，这让他很不满意，确实让他生气了。
如他所言，提亲你都不重视，我还指望你以后对我女儿好？因为你们已经跨过了那道线，你没出息也就罢了，我咬咬牙就能忍过去，但你对我女儿不好，我实在是不放心交女儿交给你啊，所以他刚才抽烟的时候确实在想，索性带女儿回省城，那里距离这里几百公里远，没人知道可可和李长安的事，可可完全可以从头再来，凭我宋家在省城的地位，省城给可可提亲的人绝对能从花都排队到越秀。
然而郭登现在告诉他，李长安远比他所知道的优秀，这一点，还真是远远地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不觉得郭登是为了帮李长安而替李长安吹牛，因为郭登是派出所所长，如果镇支书对李长安没有这一份称赞，郭登是不敢拿镇支书来给李长安来背书的。
也就是说，郭登说的进真的，李长安的生意比想象中要好得多，已经到了准备开厂的地步。
宋志刚和王国华等人一直支持李长安娶宋可可的人，此时都是精神振奋，宋志刚更是忍不住激动地紧握拳头，抬起来振了几下，为妹妹嫁给这么优秀的人而高兴。
宋可可与张月娥紧扣着手，也是很激动。
大院中其余的人很是震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李长安这么厉害了？”
“是不是真的啊，在码头卖汽水这么赚钱？郭所长不会替他说谎吧？”
“怎么可能，郭所长这种大官怎么可能替人说谎。”
“就他这种只会打架惹事的德性，竟然能赚这么多的钱，准备开厂了？我看不是走狗屎运就是有猫腻，别不是偷回来的钱说是卖汽水赚的。”
“……”
……
李长安再将红包递给宋同志，说道：“爸，你先收下这个给志 刚哥做学费去读书，然后我再走提亲流程。”
宋同志突然哼了一声，说道：“我稀罕你这点钱才能让志刚读大学？”
只是嘴里说不稀罕，身体却很诚实，抬手接过红包，那速度，有那么一点怕李长安突然反悔将红包收回去一样。
接过红包时还捏了一下感受厚度。
如果不是塞废纸，感觉还行。
见他接过红包，意味着他是同意这桩婚事了，希望他同意的人都不由地露出笑意。
李长安脸上也浮现笑意，用手肘轻撞了一下郭登，以示感谢替他仗言，然后看向宋可可。
宋可可既羞又喜地笑着，右手抬起握着拳头轻轻振了两下，表示鼓励李长安加油。
李长安轻轻点头，竖了一下大拇指，表示自己收到，然后对王国华等人说道：“帮帮忙将车上的礼物拿过来。”
王国华，王国忠，陈万豪和陈万杰立马跑过去，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将东西搬到了李长安的身边。
李长安道了一声谢，然后看向媒人龚月莲道：“莲姨，我们可以开始了。”
龚月莲跟张月娥轻声说了一句，她走到李长安身边，张月娥默默地走到了宋同志的身边。
龚琼走到李铁山身边扯了一下李铁山的衣袖，然后“拽”着李铁山站到了李长安的身边。
郭登识趣，默默退后。
宋同志不出声，张月娥赶紧说道：“开始，开始……”
她边说边用手轻拽两下宋同志的袖子。
真是的，还摆着这张扑克脸，这么好的女婿你别给我赶走了。
“老王。”
宋同志突然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就等着宋同志一声“令”下的王同志捧着一个大红本子走到宋同志的身边。
龚月莲一看就明白了，微微一笑。
宋同志是下乡知青，不是本地人，所以没有什么族老长辈读婚书，由年纪比他大的王同志代替了。
既然宋家连婚书都准备好，其实早就答应了，只是宋同志摆摆岳丈谱罢了。
确实如此。
宋仁贵确实想过将宋可可带回省城，然而自家女儿是什么性格自己是清楚的，那就是个死心眼，绝不可能肯跟他回省城，就算死，也是认定李长安了。
很无奈啊。
就算他一百个不愿同意这桩婚，不管他如何认为李长安非良婿，但女儿人与心都完全交给李长安了那混账东西了，他能怎么样，摆摆岳父的架子已经是他最后的顽强。
虽然听了郭登的话，李长安可能远没有他想象中那般无能，但这种话还没完全证实，听着就当是安慰吧。
不管怎么样，这桩婚事其实已经轮不到他完全做主，不同意也得同意，不然这个女儿非跟他断绝父女关系不可。
王同志站稳后瞄了一眼宋同志，看到宋同志还绷着脸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真是个势利而死要面子的家伙。
龚月莲目光从王同志手中的大红本上移开，说道：“宋同志，今天李家正式向你宋家提亲来了。李长安和宋可可虽然是自由恋爱，而你们是下乡知青，但随乡入俗，图个长久吉利，所以按照本地的风俗该走的流程还得走，该走的流程李家一步也不会少。”
大家静静听着，没人接话。
龚月莲微微一笑，先看宋可可，然后看张月娥，最后看着宋同志问道：“李家正式向宋家提亲，请问宋家同意这桩婚事吗？”
“同意。”
宋可可都不等父母出声就抢着回答，深怕父母说不同意，顿时引起了一阵哄笑。
“女孩子家矜持点。”张月娥扯了一下宋可可的衣袖，然后笑道：“我们同意，同意。”
她要求不高，对这个女婿是满意的。
她看得出李长安是真心对宋可可好的。穷点没关系，能对可可好就好。而且以李长安在这一带的名气，只要李长安不欺负可可，再穷，也不会有人敢欺负可可。
嫁人不让人欺负，已经是很不错的好了。
大家看着宋同志。
“嗯。”宋同志倒是很矜持。他如此，也引来了一些人的轻笑。
龚月莲接着说道：“既然双方同意，那就请王同志代表宋家宣读婚书。”
王同志手中的大红本就是婚书，当则上前一步，将婚书展开，大声宣读：“李宋联姻，一堂缔约，永结良缘……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王同志的声音很哄亮，不愧是号称知青歌神的男人。想他刚下乡时在迎知青大会上，一首《人民是靠山》，开口就惊艳整个南丰乡。
婚书内容是宋同志亲自写的。
这个家伙虽然势利了点，但文化水平确实高。
龚月莲等王同志宣读完婚书后转脸看李长安。
李长安轻轻点头。
龚月莲便从口袋里拿出李长安在路上交给她的红纸，上面写着李长安这一次提亲送来的聘礼。
“李长安为迎娶宋可可，愿出毛痰两条，棉布二尺，印花布二尺，脸盆两个、暖水瓶两个、毛巾两条、香皂两块、牙膏两条、雪花膏两瓶、红糖两斤，双喜糖果两包。”
龚月莲说到这里竟是卖了一个小关子，突然停下，微笑着缓缓看了一眼大家后嘴动了动就要继续往下说礼金的事。
然而她这一顿，在门口听着的陈林以为就这么多了，急着要看李长安出糗，要将李长安当马骑的他便迫不及待地走进来，边走边阴阳怪气地说道：“就这些？能值几个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