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红包里塞废纸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向门口。
陈林在陈黑的搀扶之下拄着拐杖走上来。
“陈林来了，哈哈，好戏要上演了。”
原本就是为了李长安和陈林打赌而来这里看热闹的人顿时兴奋了。
谁当马，谁骑谁，对于他们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当了马，有人骑了马。
“长安……”
宋可可有点紧张地抓着李长安的手臂。
李长安轻声道：“没事。”
冲动是魔鬼啊！
你就不能等媒人婆说了多少礼金再决定要不要进来吗？
就你这狗吃屎的急样，真为你的智商抓急。
不过这样也好，再让你接受一次来自我李长安的打击，算是给我这次提亲演点节目助助兴，不然的话，愧对了来了这么多热心观众。
说真的，有点好奇你陈林这猪脑袋需要经过我多少次的打击才能变得聪明一点。
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陈林一瘸一拐地上来。
陈林脸带冷笑，又带着几分得意与嘲讽。
他直接走到了李长安的面前，开门见山就问道：“还记得我们的打赌……”
“林哥，是约定。”
陈黑突然出声打断了陈林的话，说话时他瞄了一眼郭登，在派出所里被扣留的那十二个小时是什么滋味，他是余悸未消，这辈子都不能忘得了。有时夜里想想，十二个小时就这么难熬，那坐几年牢又是怎么样的恐怖。
“我用你教？”
陈林猛地回头怒盯着陈黑。
陈黑低头。
陈林哼了一声，再度看向李长安，但也改口了，说道：“约定，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他也不想坐牢，如果真被郭登以赌博的理由将他逮到派出所又关二十四个小时，他哭都没地方去。他上次被关后回来打电话问过姐夫，姐夫告诉他派出所因为他聚众报复他人的事只扣留他二十四个小时，那是因为王国安弟打了电话，不然的话，派出所将他送到县拘留所都没问题。
李长安神色平静道：“记得。我当时承诺过，给一百块钱给志 刚哥去学校，然后礼金不少于两百元。如果我拿不出来就给你当马骑到学校门口去。”
陈林道：“记得就好。”
李长安说道：“看来你记得很清楚，那你也记得我拿得出的话，你就给我当马骑到学校门口吧？”
陈杨脸一扬道：“当然 记得。那么，你能拿得出这么多钱吗？”
郭登忍不住微微一笑。
陈黑等人更多是关注着郭登，他们实在是不想坐牢，怕公安了，见郭登笑，心里都不由地咯噔了一下，李长安不会真拿得出这么多钱吧？难道李长安现在真如郭登所说的要开厂了，不是为了给李长安长脸故意夸大跟宋同志说的？
“呵呵，那你现在能不能老实一下让我将提亲的流程走完？”李长安脸上浮现笑意，“说真的，若不是因为跟你的约定，你现在跑来打扰我能理解的话，就凭你捣乱我提亲的好事，我就可以将你另一条腿打断了。”
“你敢？”陈林脸色一变，忍不住沉喝，但大家都看出来了，他多少有点色厉内荏。
李长安说道：“你觉得我敢不 敢？”
陈林嘴动了动想说什么。
李长安陡然沉声道：“陈林，如果你是有心来蛮横捣乱我提亲，我可就真要动手了。”
“你敢。”陈林再喝了一声，但还是老实地退后两步，接着沉声道：“一会被我骑的时候希望你也这么牛。”
李长安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然后对龚月莲道：“莲姨，不用管他，我们继续。”
场面突然静了下来，因为大家现在都很关心李长安的礼金是多少，这个可是关系到李长安和陈林之间谁当马谁当骑士。
龚月莲轻轻地吁了口气，继续说道：“刚才说的是李家聘礼中的物品，现在说礼金。李长安刚才给宋同志的红包不在礼金之内，是李长安以妹夫的身份给大舅哥去上学的费用。”
她突然看了一眼李长安。
“对，对，竟然忘了。”李长安从西装里袋掏出一个大红包递给龚月莲。
四周的人顿时骚动。
“红包这么大这么鼓，两百元还真有可能。”
“会不会是塞废纸？”
“你猪脑子啊，有塞废纸来提亲的吗？”
有人低声议论。
陈黑等人有点紧张了，忍不住看陈林。
陈林也有点紧张了，因为红包这么鼓，确实有两百元的样。
此时，龚月莲将红包递给宋同志，说道：“李家出礼金三百八十八元。”
“哇！”
四周一片惊呼。
说真的，单是龚月莲刚才说的那些礼品就让很多人羡慕了，女的想着以后有人来向自己提亲能有这么金礼品，礼不礼金的都够了。男的则是想着自己以后去提亲如果也能提这么多礼品去的话就好了，够长脸了。
然而现在，竟然还有三百八十八元的礼金，这还不包括另外给宋志刚去读书的红包。
三百八十八元啊！
单是这笔钱，宋同志一下子就成为乡里为数不多的有钱人了。
李长安突然将双手抬起。
四周的惊呼声吵了。
大家静了许多。
李长安看着宋可可说道：“今天的礼品和礼金，只是今天提亲的。我答应你，在我们结婚之前，我还会送来三转一响，并且我会给你起一座大房子，是水泥楼大房子，不是茅草房，也不是瓦房。”
现在整个南丰乡，也就陈林家住的是瓦房，这就是陈林家被南丰乡公认是首富的最大原因，其余的人，住的都还是茅草房和稻草房。
“哇！”
大家再度惊呼。
三响一转，对于南丰乡的人来说，只是听说的事，至今还没有谁家娶媳妇能出得起这样的聘礼。
所谓的三响一转，也称四大件。分别是：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和手表。
不说南丰乡，就是整个乌石镇，对送得出一辆自行车的都很了不起了，从没有听谁说过谁能送齐三响一转的。
现在，李长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对宋家许下了这样的承诺，别说水泥楼大房子，就是三响一转都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长安。”
不说龚琼和龚月莲吓了一跳，就是宋可可也是吓到了。
向来话不多，来到这里更是一直沉默的李铁山直接扬起了巴掌，怒声说道：“下巴轻轻，四响一转，大房子，你以为是买几斤肥料这么容易吗？那得多少钱啊，哈。”
宋可可也是急道：“长安，够了，已经够了，你说的这些，我们结了婚后慢慢攒钱再实现也不迟。”
她是说真的，今天提亲的礼品和礼金，已经远远超乎了她的想象，李长安能兑现之前所说的，不用给陈林当马骑就已经让她很放心了，更多的她不贪心。其实李长安争勇好斗，容易惹事的性格她是知道的，只是她就忍不住喜欢他，也相信自己嫁给李长安后李长安会对她好，也会因为成家立业后会安份下来不再惹事。至于农村生活穷一点，她不在乎，只要夫妻和睦，儿女健康，就足够了。
“相信我，我能做到。”
李长安突然伸手紧紧地抓着宋可可的手，说道：“我说过，我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可可。你嫁给我，我不仅对你好，还会给你最好的生活，相信我，我不是随便夸的海口。”
他跟着突然咧嘴一笑，说道：“我许的诺，你就当是我的目标，是我为之奋斗的目标。”
宋可可看着李长安，迎着他坚毅的眼神，重重点头道：“好，我相信你。”
“说完了？”
陈林突然出声。
李长安改变左手牵着宋可可的手，看向陈林。
大家的注意力也才转到了陈林的身上，暗道这个家伙又想搞什么事啊。
啪啪啪……！
陈林突然高举双手大力拍手掌，啧啧说道：“佩服，佩服，认识你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这么能花言巧语，怪不得宋可可肯嫁给你，原来宋可可喜欢听人家吹牛啊！”
“你胡说。”宋可可忍不住喝斥。
李长安笑了笑，说道：“我花言巧语也好，吹牛也罢，礼金我已经拿出来了，我想知道你做好当马的准备了吗？”
“当马？”陈林冷笑，说道：“拿一堆废纸塞到红包里就说是三百多元的礼金，让宋家配合你演戏，行啊，行啊。”
李长安挑了挑眉，道：“你 说红包里塞的是废纸？”
陈林冷笑，道：“不是？敢不敢让宋同志当众将红包拆开让大伙看看？”
“陈林！”
宋同志突然怒喝，道：“你当我是什么……”
“我当你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你又不是我岳父。”陈林突然大声打断宋同志的话，说道：“我现在就问你，敢不敢当众将红包拆了让大家伙看看里面的废纸？”
“你……”宋同志气结，一把将手中的红包举起来就要拆，但跟着却是顿住，竟是下意识看向李长安，眼神很明显，你小子不会往红包里塞的是废纸吧？
李长安见宋同志如此眼神，不由地哭笑不得，道：“爸，我是这样的人吗？”
宋同志很认真地说道：“还别说，你就是这样的人。”
“爸！”宋可可一听这话又急了。
李长安牵着宋可可的手稍微用轻紧了紧，示意宋可可别急，笑着对宋同志说道：“红包里是不是废纸，拆开看不就知道了吗？”
宋同志竟是问道：“真拆？”
他还真是有点怀疑了，可是不管怎么样，真是废纸的话，那就更不能拆啊，到了这个份上，真拆出废纸来，不管是李长安还是他宋仁贵，都将是南丰乡的大笑话了，李长安可以不要脸，他宋同志堂堂省城下来的知青，这张老脸做不到不要啊！
“拆啊，怎么，被我说中不敢拆了？”陈林见宋同志如此，心里更加笃定红包里加塞了废纸，根本没多少钱，于是底气更足了，“好你个李长安，好你个宋仁贵，为了让我当马出丑，连脸都不要了。”
“不会真塞了废纸吧？”
“还真别说，李长安还真能做出这样的事。”
“但宋同志不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配合他，真这样的话，宋同志不拿扫把将他扫出门才怪，哪还能将可可嫁给他。”
“红包里全是是钱的话，宋同志怎么不敢拆？”
四周的人也怀疑了。
“拆啊，快拆，”陈林更来劲了，“要是拆了是钱，我输的心服口服。但拆了不是钱，对不起，你李长安马上给我趴在地上给我骑到学校门口去。哈哈，大伙说说，我一会骑李长安的时候要不要拿条绳子缚着他的脖子？”
“必须啊，这样才像马。”
“陈林哥，还要鞭子。”
“哪来的鞭子？”
“用竹枝代替也行，我小时候我爸就是用竹枝抽的我，可疼了。”
“你是马啊？”
“你才是，你全家都是。”
陈黑等人看到宋同志不敢马上拆红包，也觉得是了，旁边纯粹是想来看热闹的人不怕事大，也跟着起哄。
李长安轻轻点头。
绳子，竹枝？
说说这位聪明人的建议。
他对宋同志说道：“爸，拆给他看。别的事我可能犯浑，但对可可，我从来没有犯浑过。”
说出这话时，内心却是突然暗叹。
上辈子，浑得像一头畜生，才导致了可可的悲惨人生。
前世知道可可的悲惨情况后，他内疚了一辈子，痛苦了一辈子。
但都过去了，这一世绝对不会了。
可可，前辈子亏欠你的，我这辈子会用一辈子对你的好来补偿。
“好，我拆！”
宋同志突然沉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陈林苦苦相逼，他也没有退路了。
不拆，就更加坐实陈林的话，他和李长安都会成为笑话。
拆了后真是废纸，也是如此。
但有一件事，他心里是知道的，对可可，李长安确实没有犯过浑。
他现在只能相信李长安。
而且现在冷静下来，也觉得李长安不大可能会做出来提亲会用塞废纸的事来忽弄他。
他拆开红包，从里面抽出一沓钱了。
“是真的。”
“全是十元。”
“全是新钱。”
四周，又是一阵惊呼。
红包里没有废纸，实实在在的全是钱，只有一张是五元，二元和一元，其余的都是十元，而且所有的钱都是新钱。
这个时候，还没有一百元一张的纸币。
“好多钱啊！”
一个个看着宋同志从红包里抽出来的钱，有人感觉呼吸都急促了。
他们很多人直到现在，别说拥有这么多钱，就是看都没机会看过这么多钱。
三百八十八元，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了。
哪怕极个别的人能看过这么多钱，也没机会看到这么多钱全是新钱。
陈林呆滞地看着宋同志手中的钱，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啊，姓李的半个月前还是个一事无成的穷鬼，现在竟然真能拿出这么多钱当礼金？
陈黑等人也是目瞪口呆，心里在想着，真是钱啊，那陈林真要当马给李长安骑了？他当马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啊？
“假钱，肯定是假钱，”陈林突然跳了起来，指着宋同志手中的钱说道：“一看这些钱就不像是真钱，肯定是假钱……唉哟！”
他突然痛叫摔在了地上。
刚才一时情急激动，忘了自己的腿伤还没好，这一跳，感觉腿骨又断了，一下子痛得他脸色都惨白了。
“假钱？用假钱是犯法的，是要负刑事责任的。”郭登突然出声，说道：“陈林，你的意思是我明知李长安花用假钱却包庇他，对吗？”
“我，我……”陈林吱吱唔唔。
郭登冷笑，道：“你知道诬蔑他人，也是犯法的吗？你行啊，你不仅诬蔑他人用假钱，还诬蔑派出所所长包庇用假钱的人，看来上一次关你二十四个小时还不够，是非要我将你送到劳改所劳改个十年八年才过瘾了。”
“不是的，不是的……”陈林吓坏了，大腿明明痛的厉害，竟是顾不上了，竟然站了起来，只是站起来后差点又摔倒，幸好陈黑等人手快，几乎是条件反射，伸手将他扶他。
“那个红包，还有一个红包，”陈林突然想到了，大声叫道：“李长安不是说还有一个红包是给宋志刚读书的费用吗？我也要看看有没有一百五十元，他说过要至少要给一百五十元的。”
“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
宋同志现在对李长安的红包有信心，当则将之前那个红包拿出来拆开，还当众数了，数目是两百元。
也就是说，李长安今天来提亲，不算买那些礼品的钱，单是两个红包就给了五百八十八元。话说是这两百元不是礼金，但都是给宋家的，跟礼金有什么分别？
“五百八十八元……”
很多人都忍不住咽口水。
五百八十八元，都能盖一座三房的瓦房了。
等于李长安娶宋可可，聘礼是送了一座瓦房。
这手笔，当真是够豪气的了。
有人心里在想，李长安，你还要老婆吗？我妹妹今年已经十八岁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这么多钱……”陈林彻底懵了。
陈黑等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哪位大神告诉我？是不是扛着陈林逃回村里去？
其余的人看陈林，既兴奋又怜悯，甚至有人开始想象陈林当马被李长安骑在背上的样子。
李长安冷笑着笑摇了摇头，轻声问龚月莲，道：“提亲流程还需要做什么？”
龚月莲轻声说道：“你有没有什么补充的？”
李长安说道：“全凭莲姨你做主。”
龚月莲轻轻点头，然后她也问宋同志和张月娥还有没有什么补充或者要求的。
宋同志说没有，张月娥更是头摇得像拨浪鼓了。
宋同志倒还不觉得什么，因为在省城的话，以女儿的条件，送辆小轿车都没问题，别说这么一点钱了。但他也知道这里的情况，李长安的表现确实无法再有什么要求，已经无可挑剔了，再提要求的话，那他宋同志真就要落下一个贪得无厌的骂名了。
“这里毕竟不是省城，终究是委屈的女儿……”
宋同志心里暗叹。
此时的他，都忘了当初想将女儿嫁给陈林的事了，也没想想那个时候，怎么就不觉得委屈女儿？
张月娥是本地人，这辈子都没几见过这么多钱，李家送来的，够了，真的够了，嫁女儿能有这样的聘礼，她一家都是脸上有光了。
龚月莲也觉得李家的聘礼真心不可挑剔了，所以宋家不再有什么要求也是情理当中，于是略微酝酿了后说道：“现在男女双方都没意见，男方有诚意，女方也收下了聘礼，那这个亲就算是结下了，等看好了日，双方就可以拉起天窗喜结良缘了。在这里，我祝李长安和宋可可以后夫妻恩爱，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好，好，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王同志，陈同志和他们的儿子首先大力拍掌响应。
其余的人也都鼓起了手掌。
龚月莲趁着大家鼓掌起哄时对李长安说道：“提亲流程算是完成了，跟着下来给大伙发点喜糖什么的就行了。”
“明白。”
李长安松开宋可可的手，大声说道：“很高兴大家能来见让我向可可提亲的大喜时刻，现在大家吃点糖……”
他拿出准备好的糖果分派给大家，抽烟的人，也每人递上了一根烟。
一些人拿到糖果和烟后，懂说话的也恭喜李长安，李长安客气回去，等他正式迎娶可可的时候，欢迎来吃喜酒。
院中，一片喜庆。
有人喜，也有人忧。
陈林和陈黑等人看着大家接糖吃糖，纷纷向李长安和宋可可道喜的场面，感觉自己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走吧，林哥，趁着他们没留意我们快走，不然真留下来当马啊！”
陈黑突然醒过神来，赶紧提醒陈林。
“对，对，快走，快走……”
陈林顿时醒过神来，抬脚就向门口走去，不想当马的情况下，感觉腿也没那么疼了。
“怎么，就这样走了？”
李长安突然快步拦在了陈林的面前，将一颗糖递给陈林，笑道：“既然来了，不吃颗喜糖，给我道声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