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求学之路（中）
“老伯，请你给我一次机会，我想当面和摆渡使大人说！”莫雪想起爹娘的叮嘱，大丈夫立世争气，怎能在第一道门前就退缩?
这次考核他爬也要爬过去！
老者见莫雪还不肯放弃，满眼恳切，脸上反倒怒意更盛，若非莫七得中，他说不得要动粗了。当下也不愿多搭理莫雪，一把将他推倒，就往屋内走去。
那落选少年早心灰意冷，觉得空气也凉透：“莫雪，走吧，咱们一块儿学杀猪去。”不料莫雪看也不看他，他气叫道：“哼，你这人还不识好歹，猪毛都不给你！”就自个儿往外走，迎面撞上一个衣着素净，眉目鲜亮的纤柔少女。
两人皆是“哎哟”一声。
落选少年整个人都炸开，就要破口大骂，可一看见那少女的清容，霎时间整个魂都飞了。
“小……小晗。”
“对不住啊，是我太心急。”少女见老者就要关门，撇下这少年上前道，“杨叔叔，且别关门，还有我，我也要参加考核！”
老者看清来人，声色渐缓，咳嗽下道：“胡闹，小晗，你一个女孩子，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少女大声道：“我也要参加宗门考核，我也要去商北达学！叔叔你说过，我爹就是商北达学的学生，我要去找他！”
老者叹了声，他了解莫晗，或者说，这些年他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
他和她父亲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
那一年上边来挑种子，他一个光棍儿踌躇满志，而莫晗父亲当时已经娶妻生子，只是来为他陪考，不料最后结果反倒……没被挑上的人偏偏是他。
“你这丫头，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吧。你婶婶人呢，我带你去找她。”
“杨叔叔，小玉和苏苏她们也来了呀，凭什么我不可以？”
“你和她们不一样。”
“我刚还看见她们哭哭啼啼地从后门走了，杨叔叔，她们都落选了吗？”
“哎，今年也只有莫屠家的小子出息，其他人都不行，不是气根太空，就是太杂，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那是我还没来，保管让叔叔你满意。”莫晗露出笑，眨了眨眼睛，抱着老者的手撒娇道，“叔叔，你就放我进去嘛。你知道我肯定不中的，你就让我死了这个心。我保证，以后乖乖的，再也不惹你和我婶婶生气了！”
老者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答应又摇头：“小晗，不是叔叔死板，只是你来的太迟了，没有人和你一起了。明年，叔叔保证，到时候绝不拦你。”
“明年？这回我好不容易从家里逃出来，我婶婶看得我可严了。”莫晗显得很失望，这时，余光忽瞧见一直站在门口，指着莫雪问道，“杨叔叔，他，这小子结束考核了吗？”
“谁？啊，这小子，你，怎么还没走！”
“我要等摆渡使大人出来。”莫雪仍是那个木头样子，“今天不见他人，我绝不会走。”
“你，你，你！”老者怒极，几乎就要动手，转头道，“这……小晗，你看这小子，长得像个小姑娘，没有半点灵光，气根里恐怕一点五行都没有。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机会，和他一起考，咱们太吃亏了，听叔叔的话，明年给你挑个最优秀的。”
莫晗脱口道：“可我喜欢他。我看他蛮好，穿黑衣服的，你，叫什么？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老者替莫雪回答了：“他爹娘倒是老实的，他大哥二哥都去别的村子帮工，妹子去年许给了牛一村，这小子从小就喜欢问天问地的，说一些稀里糊涂的鬼话，不是个好人。”
莫雪听了一脸黑，少年哲学家总是孤独。
“行了，就他吧！杨叔叔，求你了，你也说了，他一定不成的，你还怕什么呢？”
老者心眼一转，这次若是能利用这莫雪把莫晗拉下水，岂不是一了百了？若是真等到明年，没准还真让这小丫头飞了。
“那好吧，看在小晗的面子上，莫雪，你随我进来。”
老者将两人带到里屋，叮嘱说道：“小晗，摆渡使大人就在里头，机会在你们自己手中。”
摆渡使商杜陵刚刚把仙根石收起，瞧见老者又带了两个孩子进来，秀眉微微蹙起，像是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哇，这位摆渡使大姐姐好漂亮。”莫晗偷偷对莫雪说道。
莫雪视线被老者挡着，这才注意到这位摆渡使容颜甚是亮丽，身材曲线惹人瞎想，轻衣虽是裹得严严实实，仍是藏不住的暴露。
比起想象中的糙汉子好太多，但以莫雪看来，和身旁这个叫莫晗的小姑娘一比，还是差了一分。这并非是差在了秀美的貌，而是无邪的气。
“莫雪，你还好吧？”莫晗小手握住莫雪，为他加油打气，“别紧张呀！我这次真要拜托你了，咱们一起努力成吗？”
莫雪没防备，莫晗突然踮起脚，轻轻抱了他一下。
“你。”莫雪晃了一晃，“你就这么想去那商北达学？”
莫晗理所当然的口气：“是呀。”
“我们一起去。”
这边老者的再三解释，摆渡使商杜陵仍不买账，精致的妆容下冲着莫晗划出一抹俏丽的笑：“哟，这小丫头的五官生得倒是标致，我见犹怜。行吧，那就开始吧。”
莫七还没走，这时走出来：“哟，我当是谁呢。莫雪，你还没死心啊。摆渡使大人，这小子是怪可怜的，从小缺根筋，求您多给他一次机会吧。”
没通过考核的少年在莫雪身上找到了心理平衡，纷纷讥讽地笑了起来。
莫晗想要为莫雪，她的搭档出声反击。
莫雪道：“别让摆渡使大人等急了。”
摆渡使解开羊皮绳，玉指在口袋里的仙根石上郑重一点：“你们两个，过来。牵着手，然后一起往这石头上打一拳，要用你们最大的力气。”
随着她贝齿轻轻咬，朱唇泛波，五个拳头大的仙根石一下子浮空飞了起来，释放出强烈的光芒。饶是见过一次，落选者之中依旧是惊叹之声。
这就是商北达学的升天之路！
莫雪心中震荡，养气士的修炼之路是一座不可攀登的高峰。
莫雪吸了口气，视线往外一扫。出乎他意料，借着仙根石的气流，那古怪气条此时在所有人头上闪过，一格一格清清楚楚。
摆渡使商杜陵，为水色气龙，且为绿条。
而那老者莫杨，不过区区养气三层，气苗木四土六，虽为羊八村祭坛守护，但同样是红得发烫。
“加油。”莫雪还在思索，那一只嫩白的小手主动递了过来。
一股微不足道，却足够火热的力量，让莫雪心中一暖。是莫晗的温柔一笑，两人十指紧扣：“不要紧的，你就当这是一个大坏蛋，你使劲教训他就成了！”
在商杜陵和老者的注视下，莫雪和莫晗鼓足了一口劲，结束默数，一步踏出，重重地打在那笨重圆石上。
轰隆。
仙根石上爆出一阵白雾肆虐。
所有人都被笼罩其中。
不少少年少女在惊愕中大叫，这光亮比方才莫七测试时，还要强大许多。
老者捏了把汗：“小晗。”
下一息，白光之中传出摆渡使的声音：“羊八村，莫晗，气根木九水一，合格。”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小晗真厉害。”
老者舒了口气，脸上欣慰的笑容很快就变得无比难看。
最激动的还是莫七，跑过来伸出一只手：“莫晗，日后到了商北达学，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和我说。咱们是同乡，在外好关照。”
莫晗没顾着高兴，问道：“摆渡使大人，那莫雪呢？”
经她这一提，众人这才想起来莫雪，还眼巴巴站在一边儿。
商杜陵隔空抓起仙根石，秀眉微微蹙起，这莫晗资质之高，还超乎她预想。这个仙根石年头太久，禁制散了许多，能检测出九一这样的仙根属性，实在是不容易。
她将石头翻到背面，俏脸上的惊艳随着身后一声声刺耳的嘲讽，悄然暗淡。
“哈哈哈，大家看到了没，这莫雪竟然连仙根都没有。”
“就他，还有脸来参加考核，还是快点回去种地吧。”
一干落选的少年少女哄堂大笑，连自己也是落选者的事实也一并忘了。
“真是丢我们羊八村的人。“
莫七道：“有些人，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为好。”
“一个个的，这里还有你们什么事？”莫晗见商杜陵不说话，这时也有些慌了，“摆渡使大人，是不是仙根石出了什么岔子，一个人怎么可能没仙根呢？求求您，再给莫雪一次机会吧。”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没仙根，就是没仙缘，这一生与修炼无缘！”老者生怕莫晗触怒了商杜陵，抢先说道，“莫晗，你已经通过了考核，还不快回家把噩耗告诉你婶婶。你明天就要走了，也给她一点准备啊。”
“杨叔叔，可莫雪……”
莫晗看着莫雪失望的神情，眼眶也忍不住红了，她说了谎，她早就认识莫雪，那是很多年前了，她们曾经山上采药，遇到野兽，不得已跳树逃生。后来每年那个月他们都会默契地再见。
商杜陵收回仙根石：“莫晗、莫七，明天早上鸡鸣前，在村子口等我，迟到算自己放弃资格，听懂了吗？”
“摆渡使，我和莫晗一定准时。”
“好。”商杜陵略一颔首，这声音让她惊讶。
莫七勃然大怒，上去揪住莫雪：“喂，摆渡使大人在对我和小晗说话，连仙根都没有的废物，你插什么嘴。”
话音未落，“咚”得一声，莫七整个人倒飞而出，重重撞在梁柱之上。胸腔震荡，眼冒金光，半晌都没能爬起来。只哆嗦着半根指头，牙齿跟着发抖：“你，你敢打我！”
“莫雪。”老者拂袖大怒。
这等闹剧，商杜陵也不理会，抽身便要离去。“自闭”多时的莫雪突然踏出一步，伸手挡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