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搞事情

可他正走之间，前面道路口，突然冒出十来个神情懒散、阴阳怪气的青皮汉子。

汉子们呈双翼状向两边排开，严丝合缝地拦截住了整条街道。

夜飞雪被他们目中无人的嚣张气焰吓了好一大跳，连忙站住脚跟：“你……你们是谁？”

不用问，这班人当然便是汪塘街上那伙欺行霸市的流氓街痞了。

而赫赫有名的恶霸刘乐川，正歪着脑袋，站在最中央，泰然居于众星捧月的核心位置。

街道上来往的众乡民，见这群痞子又要聚众闹事，都不俟吩咐，早赶忙忙地闪退到五、六丈地以外，窃窃私语，等着瞧他们闹的好戏。

面对兀自不知状况的少年提问，刘乐川嘿嘿阴笑，捏着短须啐了一口唾沫：“死小子，你脸上两只狗眼配相的么，没瞎也认不出大爷我？”

众街痞们，也都纷纷响应自家老大，冲着夜飞雪做出许多眉目夸张、无耻下流的损动作，并不时地炫弄着手里操着的大棒菜刀之类。

刘乐川在众弟兄们的喊叫声中，以耀武扬威的口吻吹嘘：“还问老子是谁？

喝，你老子的名号只要一报出口，立刻便叫这汪塘街抖上三抖。小子，你好好给我记住，省得到时候又被揍出屎尿来！”

夜飞雪哪能不知道厉害，却依旧强自镇定，装傻充愣：“你先说下，看我记得住记不住。”

刘乐川挺胸凹肚后又拍拍胸脯。

分列在他身左右的钱宝、钱贵兄弟，用哼哈二将的气场，极具江湖神韵地张嘴朗诵，“呔！咱大哥尊姓刘，大名乐川。

本是顿丘人氏，堂庙名曰豢龙。

人送外号‘五世其昌、十全十美，逍遥法外活神仙、纵横天下巨无霸，重生吕布、再世恶来，炮锤大宗师、汪塘小郎君，下山虎、闹海龙’的刘英雄、刘大豪杰是也！”

麾下哼哈二将每报出一个名号，那街霸刘乐川则异常配合默契地，把个右手大拇哥冲自己鼻梁上端一翘。

在滚滚谀词中，“下山虎”颇为恬不知耻地回应着：“然也然也，正是某家当年奋勇闯下的小小名头。”

然而让街痞们预想不到的，是恁地稀里哗啦的一大堆威风凛凛的说辞，愣没能够让夜飞雪转过弯来。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

人家毕竟还只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年，除了走街串巷跑小买卖经验已算老到，对其它各方方面面都还茫然不懂。

所以，他表面上没反应过来的原因，实际上是已经被对方给忽悠瘸了，脑袋变得空空荡荡，一怔一怔。

这情形，通俗点讲，就是那种不明所以、不知所云，但依旧感觉很厉害的状况。

恍惚迟疑中，夜飞雪唯唯点头：“哦。”

刘乐川难掩嘚瑟，呷呷怪笑：“臭小子，这下终于知道害怕了吧？”

夜飞雪满脸诧讶：“我怕？无缘无故，我怕你们干嘛？你们要做什么？”

见过愣的，可还真就没见过愣到这种地步的主儿。

“下山虎”勃然大怒：“操你娘个大腚，咱刘乐川关照着汪塘街上上下下盘口营生，你他奶奶奶子的，给你点脸还不识好歹。

你小子，好大的狗胆。不断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多次偷买偷卖，还不交保护费。哼，你个狗币养的，简直不想活啦！”

夜飞雪连忙后退半步，仍旧满脸迷惑，有卖萌嫌疑地摇头：“你说这大半天，我还是不太明白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想拿我怎地？”

刘乐川狂躁，气愤填膺地咆哮：“哈哈哈，说了半天，你竟然还听不明白？你老子我话却清楚得很。小子，莫非你就是那种天生的大蠢货？”

钱贵在旁边配合无间，尖起嗓门叫嚷：“咱们老大的要求很简单，就三个字，叫你小子——给银子！”

夜飞雪把头转向那钱贵：“凭什么让我给银子？那我问你们几个要银子不行么？”

刘乐川勃然大怒，眉毛眼睛最大限度地区分开来：“臭小子，你是给你面子倒不要脸，顺着杆子就能继续往高处爬。

不打你浑身便犯贱难受过不得。哈哈，这毛病，老子还真太踏蟆乐意给治啦。弟兄们，去，揙死这狗娘养的就当舒展舒展筋骨！”

夜飞雪年少气盛，哪里禁得住对方的欺侮，当下热血上涌，也很强硬地回应：“呵，我明白了，原来你们是想拦路打劫呀。

别以为人多我就怕了，我可告诉你，你们这样欺人太甚，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刘乐川等恶棍不料这小子年纪不大，骨头倒居然挺硬朗，相对眨巴了一会眼睛，点点头，异口同声地叫嚣：“搞事情，揍他娘咧！”

一边叫着，流氓混蛋们边挥舞着手中的铁链大棒，吆喝呐喊着欺上前来。

夜飞雪心中尽管正在跃跃欲试，却到底从没面对过一群凶神恶煞这般大张声势的局面。

他下意识地紧张起来，情不自禁往后方退了几步，周身紧绷，厉声叫喊：“要打架是不是？”

感觉自己的声音严重发抖，为了一壮心胆，夜飞雪猛地放下背后的货郎箱笼，一把抽出里边的砍柴刀，横在胸口怒吼：

“我有刀子！我不怕你们，来呀，不怕死的就上来呀，我砍死你们！”

这一刻，他既兴奋又恐惧，嗓门沙哑、声嘶力竭，两只眼珠子瞪到最大限度，柴刀呼呼地劈出两道乌光。

汪塘街的流氓们，原本正扑上前去，要好好收拾眼前的二傻子一番，不料他居然亮出了一把黑黝黝的砍柴刀，摆出不惜跟人拼命的架势。

那口砍柴刀，看起来大约有尺来长短，虽然貌不惊人，可谁若真的给当头劈着扫着那么一下，不死也得废了。

众痞子们当然不愿意被搞残废，便都在暗吃一惊的同时，齐齐地把正迈向前方的脚步往后猛地一压。

街道两旁围观的众乡民谁也没想到，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模样的小小少年，面对土豪恶霸的欺负，居然表现得如此坚毅顽强、勇敢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