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守权施淫威(7)
可惜的是,自从云富治从娘胎里生下来,一直到长大成人,他除了呆在云家祠里,就很少到外面去游历和学习。
不是云富治缺乏拼搏和冒险精神,而是云鹤年似乎在刻意的淡化掉,医药对家人的影响。
以云鹤年一生的经验来看,其钻研医术施治救人,并没有给家族带来显着的好处,反而在逐渐耗尽家中的资财。
人们都知道,医馆内就属中药材的利润较大,遂安县城内的普济堂就主要经营药房,因此,生意就一直红红火火。
原来,生活在乡间的百姓,大多都身处在贫困之中,即使身体出现了恙疾,他们一般都不会到仁里镇上,或者是到遂安县城里去医治。
究其原因,他们主要是担心两点:其一,怕付给大夫的脉理费高昂;其二呢,又怕治病的药材费用贵。
于是,病人们就跑到草庵堂来,他们不仅希望郎中免费给瞧一下病,还盼望着能够赊欠医药费。
以前的时候,草庵堂的药柜里,还常备有当归、党参、天龙、地黄、甘草、麦冬等中草药。
若是有病人赊欠了医药资费久未偿还,时间一长也就忘了,即使没忘也没有人厚着脸皮去追着讨要。
后来,凡是到草庵堂来看病的人,云鹤年就只切脉问诊,不再出售中药,他开出方子让病人自己到药铺里面去抓药。
渐渐的,草庵堂里的那两个大药橱,就像是装饰物一样的,静静的矗立在墙边。
药橱里除了一些不常用的药物之外,其余的药斗都是空空如也,只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
还有就是,村寨周遭时常不太平,乡间穷苦病患甚众,仅凭云鹤年一己之力和一家之财,他无论如何也治不了天下的痼疾,反而会给家庭招来一些谤诽。
因此,云鹤年在云守贤去世之后,他就嘱咐云富治不要再行医治病。
云鹤年倒是希望,云富治能够守着家里的一点薄产,清心寡欲平淡度日,就图个一生平安无事。
不知是,出于对医书药草的耳濡目染,或者是,云家祠的所见所闻有限,没有吸引云富治产生兴趣的其它事物,以此将医药之事抛在脑后。
尽管,云鹤年不再给云富治传授医术,可是,他就像无师自通一般的学有所成。
并且,云富治竟暗自萌生起,仁心仁术悬壶济世的梦想。
当云鹤年目睹云富治所做的一切,也就只好默认了,他曾安慰着自己:
“问诊施药毕竟是一件行善积德的好事,而不是为非作歹一般的恶行。既然富治有心,就随他去吧……”
可是,以云富治的所见所学,以及整日整夜的琢磨,他始终没有配伍出一剂,能够戒除鸦片烟瘾的济世良方。
就在前不久,云富治熬制了一碗戒烟药汤,他骗云守权趁热试着喝下去。
完了之后,云富治并没有发现,即在云守权身上,有啥显着的效果。
为此,云富治整天如坐针毡,他的心中时时滋生出,犹如回天乏术江郎才尽一般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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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阵嘈杂声传进云富治的耳膜,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将手中的《本草纲目》放回到书架上。
云富治关上窗户,他走到厢房门外,随手将两扇雕花木门关上。
然后,云富治站在廊檐下,他侧耳倾听了一下,这才朝着大门方向走去。
云富治来到右边的倒座房,他站在门边,只见鲁氏、富鸿、富娣在屋里,三个人围着几摞彩纸正在兴高采烈的说笑着。
云富治怀揣着心事,他觉的三个人还像是孩童一样的玩耍,就感觉特别的无趣,便转身往外走。
刚侧过身,云富治就听见云富娣在屋里说着:
“我觉应该取一些冰片、麝香、栀子等合成的药末子来,将它叠在荷花灯里面。等烛焰儿燃起来的时候,将药草里面的馨香味儿激发出来。然后,整个青莲溪的人家呀,肯定就晓得是咱们云家在祭奠鬼神呢。哈哈……”
云富治听见云富娣嘻嘻哈哈的说笑声,他在心里嘀咕道:
“呵呵……自古以来哪里有将药末子放在河灯里面的?再说,那些药真不要钱吗,很多人都买不起呢。也就是她想得到、说得出……”
很多时候,对于云富娣这么一个妹妹,云富治是万万不敢当面驳斥的。
假若说,云富治一旦开口争辩,他马上就会处于下风,再也下不了台面。
因此,云富治也只能在心里嗔怪着云富娣,他就像落败似的继续朝大门外走去。
草庵堂坐落在祠堂西面百步以外的小山坳中,房屋被一片茂盛的竹林环绕,房前有一棵高达十余丈的水杉树。
草庵堂的右边有一条上山的小路,爬上山坡站在山脊上,可以看见那一片被茂密树林覆盖的观音山脉。
云富治站在水杉树下,他抬头看着对生枝桠上,那像鹅毛一样的树叶,叶子正在由青转黄,预示着秋风飒爽的季节,马上就会真正的来临了。
这时候,云富治深深的呼吸着湿润的空气,他想穿过晒场到荷塘边去转一转,以此捋一捋自己纷乱的思绪。
云富治低下头,他这才发现,祠堂的大门竟然是开着的。
不容多想,云富治就知道,一定是自己的爷爷在祠堂里面,只是不知道在做什么而已。
云富治很想朝晒场那边走过去,却又害怕被爷爷看见,若是被爷爷看见的话,自己的一切行动都会很受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