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意外来客

尽管这一切都在张饶克的计划之内，可其实他还并没有做好真正杀人的准备，不管里心理层面，还是技术层面。

按照张饶克的设想，最理想的结局是，他们顺利取证完毕，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要找机会脱身即可。就算过程不是很顺利，其中发生了些波折，只要他黑暗使徒的身份没有暴露，也可以用稀释后的药水麻痹李笋，再寻求机会脱身。

而伪造以死谢罪现场，是他做的最坏的打算，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真去杀人。毕竟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迈过杀人这道心理门槛，远没有嘴上说得那么简单。

可现在的情况之下，似乎杀死李笋已经是张饶克唯一的选择。虽然他心理上还没准备好，嘴上还怼着韩誓甫，可他很清楚，李笋已经完全知道了他和韩誓甫的身份，而这李笋又是灭世军成员，如果他不死，那么陶谦必然也会知道他们两人的真实身份。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是为了黑暗使徒组织的安全，只有杀李笋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问题是就算张饶克认清了这个现实，他一时之间也还没想出，如何解决技术层面的难题。由于杀人是张饶克最不想选择的方式，所以纵然他规划好了用遗书伪造现场的计划，却一直没想好最后的细节应该如何处理。

不管是用割腕、煤气还是手枪，张饶克、赵天和韩誓甫三人就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据。以法医的技术能力，反推出死亡时间，是很容易的事情。如果用张饶克自己的杀手锏，以麻痹心脏慢性死亡的方式，倒是可以创造出时间差，提供不在场证据，可带来的新问题是，这算什么自我了断？谁能主动麻痹自己的心脏？主动心脏病发？

“妈蛋，要是李笋和赵地一样，有先天性心脏病就好了。”张饶克暗想。

一旁的韩誓甫似乎看穿了张饶克的想法，“6101号，你做的这些都是脱裤子放屁。你要知道，组织高于一切，只要杀掉李笋，制造出我们不在场的证据就可以了，完全没必要伪造什么遗书，制造成他自裁。”韩誓甫顿了顿，盯着满脸疑惑的张饶克继续说道：“伪造遗书是你没有脱离自己的职业思维、常人思维，你想着这样可以给你的新闻调查，一个最完满的、可以解释得通的结局，你以为这样你就可以骗自己，我没有杀人，或者我是为了完成新闻调查不得已才杀人。”

韩誓甫的这番话，惊醒了张饶克，甚至说出了张饶克自己没有想明白的地方。对啊，为什么非要有一份遗书的存在？为什么非要是自裁？设计出遗书这件事，源自张饶克的潜意识。在他的脑海中，一个人自我了断必须要事出有因，能解释得通。最关键的是，他作为一名记者，原本不可以直接去杀害采访对象，纵然这采访对象十恶不赦，所以他的潜意识里才想伪装成李笋是自我了断。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张饶克，毕竟美女队长最初就说过，为了掩饰黑暗使徒的身份，每位黑暗使徒的必杀技，都要匹配他们的职业特点。这句话深深地印在了张饶克内心深处，影响了他对这个杀人场景的设计。

既然他的杀手锏，天然就可以创造出不在场证据，他已经没有暴露的风险，还何必非要以遗书方式自圆其说呢？所以说，所谓的技术层面难题，归根结底还是心理问题。

如今韩誓甫的话点醒了张饶克，却依然没能让张饶克痛下杀心。相反，因为韩誓甫的这番话，张饶克对他的厌恶之情越发剧烈了。这个韩誓甫似乎能够看透人心，在无形之中一步步紧逼对方。之前对李笋就是这样，现在他又用这种手段逼张饶克杀人，张饶克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李笋如此讨厌韩誓甫，没人喜欢被别人这样逼迫，哪怕他说得都是对的。

正在张饶克犹豫不定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怎么在这时候打来电话了？”张饶克疑惑着接通了电话。

“谢天谢地，你还能接电话，说明情况应该还好。”

“怎么，你知道了什么情况？”

“刚才王官庄那边的村民给我打电话了，说了下你们在村口的情形，我觉得你们可能有麻烦了，所以打电话给你问下情况。”

“目前可控，李笋被我们制服了。”

“你们现在在哪儿？”

“东川铁矿总部的顶层。”

“好，我马上到。”

“怎么你在东川？”

“嗯，待会儿见吧。”说着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这家伙来得也太唐突了吧？虽然我们在这儿控制住了李笋，可外面都是他的人啊，怎么把这家伙弄上楼？可是要不去接他，这里很多人都认识他，如果他们闯进来向李笋汇报，岂不是就都暴露了？”张饶克思索着，解开了韩誓甫身上的绳索。

“怎么，想通了？”韩誓甫问。

“没有。待会儿有个朋友会过来，你想办法把他接上来吧。”

“你脑子没问题吧？你以为开派对呢？现在还往这儿叫朋友？”

“没时间跟你废话，赶紧想个办法。”张饶克现在对韩誓甫是毫不客气。

以韩誓甫的智商，通过刚才那通电话，他也猜到了十之八九。虽然被张饶克给怼了，他也知道如果不去接楼下的人，可能会有麻烦。韩誓甫起身走向门口，打开一条门缝对外面说道：“待会儿有个人会到楼下，是李总为了调查清楚这件事，新找的证人，你俩去楼下，见到来人直接带来办公室。”说完韩誓甫就关上了门，还不忘将门反锁。

门外的王五王六先是一惊，这韩誓甫怎么被李总放开了？两人这么想着，可也不敢多问。他们知道，李总历来和韩誓甫不对付，想着这次多半没准是李总故意找茬，想整治一把韩誓甫。既然李总都把他放了，韩誓甫又是大股东陶氏集团的人，他们这些小喽啰，哪儿敢得罪。

王五王六下到总部大楼门口，几分钟后他们两个见到来人，都大吃一惊，怎么来的是这小子？可两个人也不敢多问，乖乖将来人带到了顶层的办公室。

“李总，人给您带来了。”王五敲了敲门说。

韩誓甫打开一道门缝，将来人拉进来后立刻锁上了门，没说一句话。躺在地上的李笋见到来人，默默闭上了眼睛，这是他能做的唯一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