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原来如此

张饶克见这位直属领导不待见自己，整个上午都没再主动和他说话。办公室里三个人，一人拿着一份报纸，看完后也不用出声，很默契地彼此交换。只不过张饶克没和领导换过，他都是和小田交换。

临近中午，小田才开口，招呼着张饶克去食堂吃饭。张饶克肚子也有些咕咕叫了，可他没忘了王胖子的叮嘱，微型模拟器只能连续工作四个小时。

“小田，你等等我，这一上午茶喝多了，去放放水再吃饭。”张饶克说着起身就去了厕所。

“孙哥，我跟您一起去。”小田也连忙起身。

这小子真不开眼，上厕所都要跟着，张饶克心中暗骂。进了厕所，张饶克抢先进了隔断间，反锁上门后连忙更换起了电池。

“孙哥，你没必要跟领导斗嘴置气，反正那个位子早晚都是你的。”小田在隔断外一边放水一边说。

由于微型模拟器是音形一体机，关了机器不仅外形会变，声音也会变回自己的。所以张饶克不敢多说，只是嗯嗯的应着。

外面的小田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继续叨咕着办公室这点事儿。好在微型模拟器更换电池并不复杂，张饶克很快就换好了电池，再次以孙海山的形象走出了隔断。

“田儿，有些话别乱说。”张饶克拍了下小田，又用头点下了四周，示意小田隔墙有耳。

“嗨，孙哥，我都看了，厕所没别人。再说，这不都是公开的秘密么，您可是大老板面前的红人，升职只是时间的问题。”小田系着裤子，有些谄媚地说。

张饶克也不再多说，搂着小田走出了厕所。这一上午，他总算是把采购科的人际关系捋清楚了。孙海山在大领导面前正当红，估计整个协会都默认他会升职，那现任领导要么平级调动，要么就要被降级。哪怕是平级调动，恐怕大背头也不乐意，毕竟采购科是肥缺。小田则看准了孙海山仕途坦荡，所以现在就开始来抱大腿。

由于并不知道食堂的位置，张饶克故意搂着小田的肩膀，整个人拖着身子走，看起来好像是两个人关系不错，其实张饶克就是让小田带路。毕竟他这个姿势，只能由小田来领路去食堂。

小田也没多想，看着未来的领导跟自己这么亲近，这小子更来劲儿了。现在你就是让他把张饶克背到食堂，恐怕他都得屁颠儿屁颠儿的。

一路到了食堂，张饶克故意选了个偏僻的位置，他决定在餐桌上向小田多套点话。“田儿，我有点累，你去帮我把饭打过来吧。”张饶克寻思着小田是来抱大腿的，那自己就得装出点派头才像样。

“得嘞，孙哥您吃什么？”

张饶克想着，估计小田平时也没少给孙海山打饭，就算没打过，两个人同在一个办公室，肯定也经常一起来食堂吃饭，小田对孙海山的喜好应该清楚。所以他直接说：“你看着打吧，弄点我爱吃的。”

不大会儿，小田就打回来两份饭，他将盛着满满一盘肉菜的盘子推到张饶克面前，自己则吃得相对较素。看起来这食堂是要员工自己花钱打饭，所以小田自己才没打什么肉菜，张饶克暗想。

吃了几口大肉，张饶克就觉得口中发腻。“怎么这孙海山这么爱吃肉，身材却这么干瘦？看来这小子肯定是肠胃不太好。”张饶克这么想着，可还得装出很喜欢吃肉的样子，又赶紧扒拉了几口肉和饭，就假装吃饱了，将盘子推到一边，盯着对面还没吃完的小田。

“孙哥，怎么不吃了？”小田吃得正香，看张饶克停了筷子，连忙问到。“是我打的菜不合你口味么？”

“没有，吃饱了吃饱了。你吃你的。”

张饶克自己不再吃，就这么盯着小田，弄得小田也吃不下去了。人在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最讨厌有人很专注地盯着，别说是吃饭，就算是正在打游戏，旁边突然站了个人盯着，也会觉得别扭。

“孙哥，您有话就说，别老这么看着我啊，我都吃不下去了。”小田陪着笑脸说。

张饶克突然换上了一副很严肃的面孔，盯着小田的眼睛问：“田儿，说实话，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孙哥你是能人啊，还是大领导面前的红人。要不是你采购了那么多物美价廉的装备，咱们体育协会怎么能活得这么滋润。”小田咽了口饭，看了看四周，轻声说：“咱们这几年，每个人年底分红那么多，还不都是孙哥你采购的功劳。”

“话可不能这么说，那是协会领导管理有方，咱们大家齐心协力干出来的。”听小田这么说，张饶克感觉能套出些有价值的内容，嘴上虽然谦虚着，却做出了很享受这马屁的表情，这幅表情传递给小田的意思，就是接着拍下去。

小田也心领神会，干脆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很认真地说：“孙哥你说得有道理，可咱们协会上下，但凡有点良心的人，谁心里没点谱？咱们协会的营收，主要就是靠培训机构给的认证费，再加上每年举办比赛的报名费。收入就这么多，想盈利就得省着花。孙哥你买来的装备，比原来的便宜了一半儿以上，质量还更好了。那些奖杯、奖牌都不是大陆货，获奖的学生和家长，对这个别提多满意了，咱们这才有机会在前年涨了一回比赛报名费不是。”

听小田这么说，张饶克心中对王胖子更加欣赏了，王胖子给孙海山提供的装备只是以前装备一半的价格，而这其中还包括了给孙海山的回扣，可见王胖子制造这些东西的成本非常低，这么低的成本还能保证质量，王胖子的手艺真是没得说。

此外，他也大概弄明白了孙海山当红的原因。协会想要盈利就靠开源节流，节流这件事儿自然跟采购科有很大的关系，可因为孙海山采购的东西好，协会又顺势提升了比赛报名费，相当于孙海山变向帮助协会完成了开源。

“难怪我早上对其他人微笑，他们的表情都很诧异。如果孙海山在协会内是这么个地位和形象，那鼻子眼应该朝天才对啊。都怪天天！说什么多微笑总没错！那也得分人！”张饶克想到这儿，决定晚上回家对赵天兴师问罪。

“别光说好听的，也说点不好的。我这人要都是优点，早就不跟你一个桌子吃饭了。”张饶克诈了小田一把，想借机看看孙海山在协会内到底是什么形象。

“孙哥，您这是升职前的民意调查么？人家都是人力来做这事儿，您怎么还自己调查起来了。”

“让你说你就说，别废话。我这叫跟群众打成一片。我自己什么德性，我自己不清楚么？我就是想看看，你小子是不是敢说真话，领导需要敢说真话的下属。”张饶克这两句话可谓心机颇深，话里话外透露着小田是孙海山的人，日后自己升职了，也不会忘了他，逼得小田不得不说。

“孙哥，那我可说了啊。也就是我跟您关系不错，又是一个科室的，换别人真不敢跟您说这些。孙哥要说缺点吧，你就是散漫了些，迟到早退什么的。不过咱们是采购科，这都无所谓。就像上次你跟领导吵架，吵到最后大领导都出面调和了，大领导不就说，采购科的人要是总能找到物美价廉的货源，就是天天不来坐班都无所谓。只有我们这种没本事的采购员，才每天坐办公室呢。”

坏了，今天来这么早也不符合人设。张饶克心中想着。

“还有就是您脾气不大好，总跟咱们直属领导吵架。不过我都习惯了，有能力的人都像您这样有性格，棱角分明嘛。”

听着小田把孙海山的缺点都吹成了优点，张饶克暗伸大拇指，看来这家伙是个厉害的马屁精。

小田正说得兴起，突然有人在身后拍了张饶克一下。张饶克顿时一激灵，急忙抽出了被拍的肩膀。他牢牢记得王胖子的叮嘱，千万不能跟他人有肢体接触，否则容易露馅，毕竟这模拟出的形象只是虚影，别人触碰到的还是张饶克的本体。

“海山，别人都说你今天像撞了邪，我看你是有点不正常啊。”见张饶克反应这么剧烈，拍他的人手掌还悬在半空，有些尴尬地说。

“钱老板您来了，孙哥你们聊，我吃完了。”小田见到来人，很识趣地主动离席。

张饶克顺着小田的目光扭头翻身看了一眼来人，只见钱老板五短身材，胖乎乎的一张圆脸，整个身体上下一样粗细，俨然一个酱缸。

“老钱，你啊。来说说，他们都怎么说我的。”好在小田离席前叫了对方一声，张饶克才知道来人姓钱。根据小田的反应和对钱老板的称谓，张饶克料定此人职级不低，顺嘴称对方为老钱。

“希望他们平时就是这么称呼彼此的！”张饶克心中默默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