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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偷药贼

此刻已是深夜,一漫独自一人在药房内点着一盏如豆的灯火,撑着脑袋,闭目养神。

昨日夜间因着良娣难产,一宿都没有睡。好在白日睡了一会,不然现在肯定撑不住。

值守的太医在前头的值守房里,药房这里并没有人盯着。一漫实在困倦,索性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的睡会。

睡梦中,一漫好像听到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眉头慢慢紧皱。眯着眼,睁开一条缝从胳膊的缝隙往外看。见到一个黑影在药柜后面,还有药架子上来回翻找,不禁心内疑惑。

药房里的药基本都是常备药,并不是什么珍贵的稀罕物,怎么还有偷药的?

难道这药房里有什么蹊跷,有暗门不成?

不过一漫见那黑影只顾着翻找,似乎并不在意自己,一时拿不准,便继续假装睡着。

突然药柜后面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其后‘当啷’一声,一漫不用看都知道,药杵掉到地上了。

这贼到底在找什么,怎么感觉笨手笨脚的?

一漫原本还在想着这贼什么时候离开,却隐隐听到外头传来侍卫叫喊的声音,从胳膊的缝隙里也看到窗户外透着点点火光。

随着外头的羽林军到了药房附近,一漫从胳膊的缝隙里,明显看到那‘贼’有些惊慌失措,左顾右盼,不知道躲到哪里。最后像是躲在了药柜子后面。

外头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来了——”

门一开,领头的羽林军将军看到值守的药童是个女子,愣了一下,想到身上的差事,又立刻蹙眉,“你看到一个身穿夜行衣的消瘦男子吗?”

一漫心内犹豫,却也知道回答不能犹豫,一旦犹豫,就会被眼前的羽林军瞧出猫腻。

“没有。”

虽然不知道那黑衣人是什么人,会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一漫还是下意识的回答否定答案。

羽林军的管将军狐疑的朝一漫身后看了一眼,见除了一个柜子,几个大的药包确实没有遮挡物,“有人擅闯宫门,想逃出宫去,你若看到可疑人员,要立刻上报。”

一漫点点头,“我知道了。”

管将军点点头,抬脚要走进去晃一圈。

不知是否有了黑衣人的线索,突然有羽林军前来禀报。

管将军皱了皱眉,见面前这女子镇定异常,不像说谎,多看了两眼,带着手下离开了药房。

直到羽林军的声音变远,一漫将两扇门都打开,一脚踩在门槛外头,防着有突发情况自己来不及跑。

“出来吧,都走了。”

许久,那道黑影才慢慢从柜子后面站起来,蒙脸布上的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紧紧地盯着一漫。

“你为什么要帮我?”

一漫靠在门框上,正思索着眼前的黑衣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却突然听到清亮的女声,明显一愣。

女子?

刚看她是身形,听那羽林军将军的话,还以为她是个男子。

若是女子,身份就难猜了。宫内宫人女官,上上下下有上万人。

“好奇你的身份。”

黑衣人突然‘啧’了一声,上前两步,长腿一迈坐到一漫的椅子上。

一漫才看到,原来黑衣人小腿外的黑衣呈暗红色,受了伤。

难道这人刚刚是在找伤药?

一漫眯了眯眼,借着一点烛光好像看到黑衣人怀里一点玉色。

走到柜子前,拿了摆在柜子上的纱布和药瓶,走到桌案旁。

“你要给我包扎?”

看到一漫随手捡了几件自己找不到的金疮药,疑惑的看着一漫,“为什么?”

一漫在她腿边蹲下来,拿着纱布,仰头看着她,“你受伤了,我给你包扎有什么问题吗?”

黑衣人一时语塞,“你——”

撕开黑布,一边观察着黑衣人的表情。

“我不疼,你动手就行。”

一漫应了一声,将桌案上的灯火拿下来。

看出血程度,一漫原以为不过是皮外伤,没想到仔细一看,小腿中间有一条缝,竟是被剑捅穿了一个洞,奇怪的是没怎么流血。

这么重的伤,这女子竟能行动自如?

一漫抬头看了一眼,见那女子一直目光不明的盯着自己。一边处理伤口,“若是你杀了我会株连九族的。”

黑衣人一愣,笑了笑,“我杀你干嘛,你救了我,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一漫挑了挑眉,没想到这女子的思路如此清晰单纯,“你为什么要擅闯宫门?”

一漫不会缝合,只能用力将伤口裹紧,那女子竟然托着下巴,一脸愁苦,半点痛苦神色都没有,宛如刮骨疗毒的关公。

“别提了,整日在宫里,都快憋死了。”

一漫笑了笑,若是性格跳脱,爱好自由的人,整日被束缚着,确实会感觉生不如死。

黑衣人突然吹了口气,将蒙脸布吹了起来,似是嫌它碍事,随手扯下来放到了怀里。

一漫正好包好伤口,起身一看,见是一明眸大眼,长相英气的女子,动作散漫,却自有一股英姿飒爽。

见一漫打量自己,那女子翻了个白眼,“看什么呢?”

一漫直言相告,“猜你的身份。”

面对这样直心肠的人,若是耍的小心思多了,反而会惹人厌烦。不如直抒胸臆,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女子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愁苦的脸都垮了,“你不用猜,他们都叫我兰才人。”

才人?

一漫疑惑的瞥了一眼她的怀里已经消失的玉色,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好,抱臂站在她面前。

“你不想做皇帝的妃子?”

“废话。”

兰才人双手托着下巴,目视前方,两眼无神,“我这辈子要是能出宫,肯定连京城都躲得远远的。”

“那你为何要入宫啊?”

兰才人转头看了一漫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子时都过了,我该走了。”

兰才人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却依旧坐在原地不动。

一漫忍不住笑了一声,看来兰才人对于自己的身份是深恶痛绝,连回宫都要做心理准备。天下那么多女子都抢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偏这兰才人看得透彻。

两人如同老友一般静静地待在一处。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见兰才人还是不动,自己也没法休息,一漫打了个哈欠,“你为什么不想回宫啊,你住在哪个宫殿?”

兰才人又深深地叹了口气,用手指了个方向,“那边,远处的露华殿。谁说我不想回宫了?”

一漫挑了挑眉,兰才人无奈,“好吧,我宫里的宫女太监大多都是各宫的眼线,就算不是眼线的,也都嫌我不得宠。平日里连水都得我自己打,这也就算了,他们还把我寝殿的门锁住,我进宫门都得斥责我一句。”

一漫不可思议的看着兰才人,一个妃嫔,竟然混到这种地步。

连自己宫里的宫人都可以随意吆五喝六,欺辱为难,把自己当主子?

想来不给端茶送水都是小的,借故各种为难克扣,顺手牵羊、暗中监视、中饱私囊才是真的。若是这样,兰才人怕是过得不如在宫外。

“你会武,怎么不教训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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