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证人证据
吕帛在外头用苏绣的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才走进书房。
“公主，那个下药的宫女早春，疯了。”
“疯了？”
“是，奴婢带人去蓬莱殿附近猫着，想使些银钱偷偷进去把人带出来。刚到蓬莱殿外头就看到早春疯了一样，从蓬莱殿后面的山石上跳下来。奴婢带人赶紧将她围起来，然后就发现她已经疯了。”
“找太医看过了吗？”
“还没有，但是宫人的伤病太医院一直是人手紧缺的，奴婢已经让人去请了。还有——还有——”
一漫眉头一跳，“还有什么？”
“奴婢本想去尚宫局典记那里找找早春的花名册，也好证明是七公主的人。没想到去了以后看到花名册上，早春的名字已经归入尚食局名下了。”
吕帛虽然机灵，但德妃不愧是德妃，动作太快了，直接将所有线索切断到了早春这里，不知道清宁宫有没有什么进展。
“那花名册还在典记那里？”
吕帛贼眉鼠眼的将书房的门关上，从怀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
“奴婢怕公主要看，就趁着跟典记打哈哈的功夫，藏起来。”
一漫淡笑着摇摇头，“你倒是胆大，就不怕被人抓住。”
“嘿嘿，这不是有大公主在吗，奴婢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大公主这样有情有义的人，定会保住奴婢的。”
一漫淡笑着接过花名册，顺着折痕看到了早春的那一页。
用手摸了摸，并没有任何凸起或者不平的地方，放在光线足的地方，新旧痕迹跟别的名字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比后面几页看着更旧一点。
这工艺未免也做得太精湛了，怕是要老手才能看出破绽来。
各宫的宫女必然是放在各宫名下的，若是职位变动，半月之内必然完成更改。既然是白仁宜的宫女，那必然是在蓬莱殿做了几年的宫女，怎么可能挂在尚食局的名下。
德妃必然是想将这一切都推给尚食局，想来还有后招，能表明这个早春的动机。
“松果那边，禁狱怎么说？”
“松果那边也没有抓到什么有用的人，已经对尚食局给公主准备糕点，送糕点的人动刑了。奴婢去看过了，康大人也问不出什么，宋姑姑已经回清宁宫复命了。松果听到问不出，正在禁狱撒泼打滚呢，说要是找不到给公主下毒的人，就去投井，康大人被她搅得头疼，又去查了。”
“跟着的人护着点，我听说禁狱的人下手没轻没重，别让松果受伤。”
吕帛也是无奈的笑了笑，“公主放心，奴婢临走的时候留了一半的人看着松果姑娘。康大人最是严厉守法，松果姑娘没罪名，康大人不会让人动手的。”
“那就好，你在宫里认识的人多，可认识什么有本事的人，能做花名册上这么精细的活儿吗？”
吕帛为难的挠了挠头，“公主，虽说宫中什么奇人异事都能有，但奴婢认识的人里确实没有能干这种事的。奴婢也看过，摸过了，真真是一点破绽都没有。”
一漫拿着手中的花名册透过阳光去看，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仔细打量了一下，放在手中摩挲。
“清宁宫那边怎么样？”
“奴婢刚回来的时候正看到相熟的清宁宫太监。好像是去宫外找早春家人了，两手空空。”
看来高嬷嬷也想从早春下手，想先拿捏住她的家人，只是晚了一步。
高嬷嬷不可能只追查这一条线，定然还有别的调查思路。
“还有吗？”
“还有就是，奴婢听说清宁宫的小枣子肚子疼去太医院了。”
一漫眼神复杂的盯着吕帛，“你一直在监视清宁宫？”不然一个小太监去太医院怎么会知道？这个小太监去太医院必然有蹊跷。
吕帛一惊，惊慌失措的磕头，“哎吆，公主您是想让奴婢去死吗？奴婢哪有这样的胆子，敢监视中宫，况且......”
“你有。”
吕帛立刻住嘴，闪烁其词的眼神躲闪，“奴婢......奴婢——”
吕帛是什么时候看出自己对清宁宫有戒心的？一漫垂眸浅笑，“做了就做了，怕什么？只要不危害到我，我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虽然皇后是亲人，但是在内，皇后并没有将一漫放在第一位，在外，高嬷嬷一直存了利用的心思。太子良娣难产的事情明显有隐情，但是到现在都没有再被人提及。亲人的生命都可以当做筹码，或者漠视，一漫实在没有多余的性命可以用亲情做筹码。
纵使如此，吕帛还是偷偷的观察着一漫的脸色，“那小枣子，奴婢让人偷偷看过了，他没事，所以奴婢怀疑他去太医院是有别的事。”
如果小枣子是受了命去太医院做什么，那太医院在这件事中的作用就是验毒。难道高嬷嬷是想从毒源方向查？但是宫内奇珍异草无数，更不用说生长在犄角旮旯的野草野花了。只要会医术，很多花草物件都能变成毒药，这条路追查，耗费的精力太大了。
“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吕帛面色一红，支支吾吾，“在茅厕蹲着的时候。”
“这段时间你多盯着些外头的动静，若有需要，就去找寒枝。”
“是，奴婢明白。”
......................
紫宸殿外，白溢如同木头一般绷直着身体伫立在殿门外。
“统领，属下来向陛下汇报飞青公主的近况。”
宿卫统领白洪一手扶刀，一手插着腰，朝殿内看了一眼，拧紧眉头，“陛下正在接见朝臣，暂时没有空见你。”
“那属下在这里候着。”
白洪今日正在安排人盯着那些个世家出身的大人，正是忙碌的时候。又想到后宫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大公主的根底消息，自己是看过的，是个性情木然和软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被养父母虐待至今。再说紫宸殿周围来来往往，若是暴露面貌就麻烦了。
“陛下今日应该是没有空见你的，你且回去吧。”
白溢脑海中回荡着清思殿惨绝人寰绕梁三日的惨叫，第一次对统领的命令有些犹豫，“属下还继续盯着飞青公主吗？”
白洪摸着络腮胡想了想，“各皇子公主都有贴身暗卫，不过有的不知道罢了。如今飞青公主回宫，自然也是要有的。既然皇上没有让你归队，你大约以后就专职保护飞青公主了，等陛下空了本将去问一句就是了。”
白溢心中一凉，隐约想起那日飞青公主拉住自己手肘处，让自己帮她做假证的事情，如同被什么野兽抓住一般，让人心惊。
暗卫自小就在暗处生活，对危险的事物都有绝对的敏锐，从看到飞青公主面无表情的亲手淹死那个宫女开始，白溢就不光防备着刺客，还防备着眼前的保护目标。
白溢并非不愿保护大公主，而是从未见过这样在暗处张牙舞爪无所顾忌，在明面上又像是犄角旮旯里的小白花一样的疯子。虽然也听同属的兄弟说过宫中的蛇蝎美人和腌臜隐秘，但却没有见过疯的这么光明正大，走在刀刃上的公主。只要盯着她，内心时时都提心吊胆，不怕刺客杀了她，怕她先把自己作死连累自己。
而且自己盯着她也没有几天，她好像是发现了自己的踪迹似的，还留出饭菜来......
白洪见白溢像被点穴一样不回应，甚是好奇。这白溢平日性格木讷，言出法随，执行起任务来也像是木头一般不知疼痛，今日怎么像是丢了魂一样。
“你不愿去保护飞青公主？”
“没——”白溢下意识回了一声，等回过神来已经听到了自己说的话，“属下告退。”
白洪看着白溢急匆匆的背影，心中疑惑，难道这飞青公主有什么猫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