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球在叫我摸她
“等等等等，程程，二哥没听明白，你说是你自己，拿篮球，砸的自己？”
覃玘盛也是不可置信，直到覃玘程重复了两遍，他还是将信将疑。
“这怎么可能是自己砸的？”覃玘强气不打一处来，听到覃玘程说是自己砸的，他再联系到自己近些日子被菜霸欺负的事情来.....
“程程，告诉大哥，是哪个混蛋用球砸的你？大哥一定要找他算账！”
覃玘盛却是拉开了覃玘强，“哥，你让程程自己说，别把孩子吓着！”
“这有什么好说的？哥是等不到明天了，咱们现在就去学校讨个说法！”覃玘强此时已经被愤怒占据了大脑，现在是谁说话都听不进去。
“没有，其他人，是我，自己，砸的。”玘程却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刚才治疗的时候也没有喊疼。
医生也是心疼，这孩子疼的都说不出话了。
其实覃玘程却是觉得无所谓，因为他清楚，的确是自己砸的自己，而他一向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表现自己的软弱，尤其是在家人面前。
所以他也是一言不发。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自己砸的自己呢？程程，是不是他威胁你了，你不要怕，大哥肯定给你找说法......”
眼见覃玘强越发的抓狂，覃玘盛实在看不下去，便拉着覃玘强出了医务室。
在他极力的劝说下，才让覃玘强恢复了些许理智。
“哥，现在程程说是自己砸的，你也别再把孩子吓着了，也让他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去学校查清楚。”
覃玘强此时也从刚才的暴怒中冷静下来，将覃玘盛的话听了进去。
“阿盛，大哥也是心疼程程，我把他养这么大，他是一次跤都没摔过，手上一个口子都没划开过啊。”覃玘强说着说着，眼眶竟湿润了起来。
“你看孩子今天这左脸，被霍霍成这样，你能不心疼吗！”
“是的，大哥，我也心疼这孩子，但是现在程程说不是别人砸的，是他自己搞的，程程从来就没撒过谎，你也是知道的......”覃玘盛还是尽量就事论事，稳定住覃玘强的情绪。
“等今天休息好，我们明天一起去学校问个清楚，好啦，大哥，冷静一下，我们先回家，程程肯定也饿了。”
“好，好，大哥听你的。”覃玘强抹了抹眼睛，二人回到医务室将覃玘程接回家去。
......
“来，让哥看看。”覃玘强双手扶着覃玘程的脑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左脸的伤势，脸上止不住的心疼。
玘程还是十分的淡然，随覃玘强摆弄着自己的脸蛋，他从小就这性格，小学里被女同学摆弄的时候也是如此。
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家里的习惯带到了学校里，还是班级里的“操弄”被带回到了小家里。
总之，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副予求予取的样子。
“嗯，消了不少了，诶呦，咱程程的这副脸蛋，竟然遭这么大的罪......”
玘程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面前这个饱经沧桑的男人。
他从记事起，就一直跟着覃玘强后面，在那个不大的卖鱼摊位上，听着覃玘强吆喝着卖鱼，覃玘强对他是又当爹又当妈，在他身上是一分钱没少花。
当时还把玘程送进了幼儿园，愣是自己紧衣缩食，三顿并做两顿，把这钱从牙缝里抠了出来。
而他自从懂事以来，发现自己天生少了一件东西。
他能感觉到，但是却无法言说，明明知道别人对他好，他也应该反过来报答他，羔羊跪乳尚知孝，乌鸦反哺孝亲颜。
可是覃玘程却无法做出相应的反应，这难道就是天性凉薄？天生的冷血动物？
覃玘程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发觉自己难道真是一条冷血的蛇？
他明明想害怕这种趋势，但是自己内心却不以为然，嚯，自己原来冷血到不会害怕了？
覃玘程回想起了自己用篮球砸自己的事情来。
原本他只是绕道操场，从学校的后门回去，因为要避开那些女生的“盛情邀请”，真要被拉进美甲店的话，覃玘程只会觉得浪费时间。
是的，他自己的时间是很宝贵的，不能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但是要知道，覃玘程没上几天学，可在整个校园里都出了名，不谈他柔弱的样子，像个性转的林黛玉，已经被很多外向的女大佬们盯上了。
男生群体中，也有许多荷尔蒙壮汉，对他这样走“病愈系”风格颇有微词。
青春期男生的荷尔蒙躁动，就是喜欢在与异性相关的话题中，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这不，当覃玘程沿着篮球场的边，往学校后门走的时候。
几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子，正在激情四射地pK着。
其中一个染着黄发的小阔佬，注意到了覃玘程的动向，便抱住了球，招呼着众人。
“看，那娘炮来了。”
众人望向黄毛指的方向，果真看到了覃玘程沿着篮球场往后门走去。
“呵，还真是他，整天混在女生当中，真让人羡慕.....啊呸，不是，真是个娘们儿！”
好像有人不小心说了真心话，黄毛怒目而视，心想你这小子怎么也把我心里话说出来了？
“看我吓不死他！”
黄毛捏了捏手中的篮球，随即张开右胳膊，给了点提前量，便将篮球朝覃玘程的方向扔去。
玘程行色匆匆地往后门快步走去，眼睛朝地上，也没怎么往正前方瞧。
“此地不宜久留。”
就在此时，黄玘程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就在篮球即将砸向他的脑袋时，玘程竟鬼使神差的停住了，而篮球正好掉进了旁边的灌木丛中。
“我去，他脑后长眼啊？”围在黄毛旁边的小弟们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竟被覃玘程躲了过去。
“咳咳咳。”
黄毛清了清嗓子，示意小弟们稍安勿躁，他其实也是十分震惊。
“这次算他运气好......”黄毛说了句安慰人心的话。
一个合格的老大，要学会安抚人心，自己身为厂街二中的篮球王者，必须要拿出相应的霸气来。
“老大，球，球掉进去了。”小弟正琢磨着要不要把球拿回来，便向老大征求意见。
“诶，不用你去，叫那个娘炮给我们扔过来，看看他这个娘娘腔能扔多远！”
“哈哈哈，瞧他那样，肯定扔不远！”
“是啊是啊，那胳臂又白又细的......”
“他不会把球砸自己脸上吧？”
众人也不知道为何，竟然相继狂笑起来，看来是想到了高兴的事情。
“喂！把球扔给我们！”
覃玘程此时也正在理清状况，刚才“咻”地一下，有个球形物体飞了过来，而自己“唰”地一下，正好停在了原地，避开了这球。
但是自己为什么会停下来呢？
玘程只觉得当时有种无形的力量，将自己拉了一下，从而躲开了这天降横祸。
覃玘程找了找，一眼就发现了掉进灌木丛中的篮球。
覃玘程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他在体育课的摸过，但也就是摸过，这玩意叫篮球。
因为要把这东西扔进篮筐了，所以叫篮球。
好了，这就是覃玘程对篮球的所有认知了，他就知道这些就够了。
想来体育课每到打篮球的时候，他都会请个病假，而奇怪的是，体育老师每次都会同意他的请假。
然后，他就被女生拉去跳皮筋了。
纵使他只是杵在那里，那帮女孩子倒也开心的不行。
“来啊，摸我啊。”
谁，谁在说话？
覃玘程觉着不对劲，他好像听到谁在跟他讲话。
但不至于恐惧，他天性凉薄，竟不知何为惧怖，甚至对于这未知的声音感到新奇。
“来啊，摸我啊~”
覃玘程再一次听到了神秘声音对他发出的邀请。
首先可以排除远处的一群球崽，虽然这些人平日里看不惯他，但性取向应该是正常的。
那么玘程便把目光投向了躺在灌木丛中的那颗篮球。
“篮球会说话？”
覃玘程不加犹豫，便向篮球走去。
“摸我啊！”
果然，当玘程靠近篮球时，竟真听到低语，且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不少。
“真是有趣。”覃玘程难得笑了。
他不知怎地，从有了思想开始，就觉得这生活充满了无趣。
虽然家人和外人都以为这是他乖巧的表现，但是玘程自己明白，他就是对这些人无感。
除了自己的饲主，覃玘程还是将他们的等级提了提，毕竟没有了覃玘强，就没人投喂自己了。
所以天性凉薄的他，对这外界的事务只是单纯的没有兴趣罢了。
但是今天他算是遇上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篮球，在说话。”
覃玘程把篮球从灌木丛中抱起，“现在我摸了你了，你又将会如何？”
玘程把篮球举起，就像是狮子王经典动作一般，他很好奇，这颗球会怎么回应他。
但是，令他失望的是，这球就是颗普通的篮球罢了，怎么会跟他对话呢？
见覃玘程举着球半天没反应，篮球场上的黄毛和小弟们，都等的不耐烦了。
“他是不是脑子秀逗了？举着球看半天干啥？”
“喂，你举着个球看半天，发什么呆啊？你这个呆子，还不把球扔过来！”
黄毛示意小弟喊两句，试图将覃玘程这个傻子般的行为给纠正回来。
本来还想看覃玘程洋相的，没想到一伙人被这货晾在原地了，倒是觉得自己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而覃玘程此时还在等待篮球的回应。
玘程自认为自己的脑子绝对是顶配，他知道自己的智商不低，覃玘兰高中的课本，在他眼里一点也不困难，甚至于觉得无聊。
所以在考试的时候，他一直控制在中游的分数线上。
这样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他更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听到的声音，必然是这颗篮球发出来的。
可是，为什么，当自己回应它“摸她”的请求时，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种可能性不存在，我不可能被自己的大脑欺骗的。”
覃玘程目光灼灼，盯着这颗脏兮兮的篮球，他期待着再次发出声音。
黄毛见覃玘程还在装傻充愣，心中来了火气。
“嘿呦，你这二货是不是在耍老子？”
接着便撩起袖子，气势汹汹地朝覃玘程走去。
“叫你把球给本大爷送来，你是耳朵聋了听不见吗？”
覃玘程看着这颗篮球，他那平日里平静无波的心，感觉到湖底的湖水正在沸腾。
他知道，今天的自己，心里有了种异样的情绪，这是平日里的自己绝对不会存在的感情。
愤怒！
他被耍了，不是被黄毛，不是被篮球，而是被自己的大脑耍了。
“为什么......”覃玘程喃喃自语道。
“什么为什么？能给本大爷捡球是你的福气！”黄毛依然气势逼人，还有两三步便能走到覃玘程面前。
可下一秒，覃玘程却转过头去看着他。
黄毛也被覃玘程这突如其来的一转，吓了一哆嗦。
“这什么眼神？”
黄毛看到覃玘程的双眼，像是吃人的恶鬼，就像是坑杀四十万降卒的杀神，眼中带着刀刃。
“果然，这无聊透顶的世界。”
覃玘程咬牙，用右手狠狠地将篮球一甩，随即转过头去。
而黄毛还以为覃玘程将球砸向了自己，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头。
但是出人意料的事，覃玘程并没有把球砸向黄毛，球飞向了地面，旋即反弹起来，竟又朝着覃玘程飞去。
不偏不倚，结结实实地砸向了他的左脸。
覃玘程并没有预料到，球竟然反弹了回来，他正转头向后门走去。
而当篮球与他的左脸亲密接触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这球竟然飞回来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
当受到撞击的那一刻，玘程的脑子里，全都是问号，连星星都来不及打出来。
“大哥，大哥，你没事吧？”
小弟们也是注意到了，覃玘程扔球的动作。
还以为这厮是个狠人，平日里都是装的柔弱，今天竟敢用球砸黄毛，真是一个好汉，啊不是，真是一个好胆。
所以愣了一刻后，众人还是赶来黄毛身边，看看大哥是否受了伤。
但是这覃玘程也实在是个怪咖，竟然被自己扔出去的球砸到？
不对啊，这球砸地上，还能这么反弹的吗？